夜晚,顧家小院。


    一家四口吃完了飯,坐在自家小院裏,林氏握著閨女的手,滿是不舍。


    她說:“閨女啊,你明日就要出嫁了,以後爹娘不在身邊,有什麽事就和那小子好好商量商量,他是個為人正直的好人,一定會好好待你,你們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林氏說著說著便哭了。


    這情緒把顧樂書給帶動了起來。


    不過顧樂悠立刻就轉移話題,她問:“我下午叫你送的東西,你送了嗎?”


    “送了,人家還說明天過來幫忙呢。”顧樂書抽抽答答的回答。


    這回答的,他們忍不住笑了。


    “你別哭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實在不行你當成陪嫁陪我過去吧,這樣爹娘也就放心,你還能跟我天天待在一起。”


    顧樂書一聽這話立刻就擦掉眼淚。


    他回答說:“哪有姐姐出嫁,小舅子去陪嫁的道理,這話要是被左鄰右舍聽到了,我肯定會被他們笑話死了,再說了,被我那些同窗聽到,他們肯定會在學堂裏笑話我的,好了,我不哭了。”


    林氏越看女兒越不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話,她肯定不想讓女兒這麽快就出嫁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顧海雄突然開口說:“行了,天色已經不早了,都各自回屋歇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呢,還有的忙呢。”


    “好。”


    就這樣,幾個人各自回屋了。


    顧樂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她來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好不容易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可是現在又要離開家嫁人了。


    真是不舍。


    …


    迎親這日,天剛破曉,路延家便熱鬧起來。


    路延身著紅袍,頭戴烏紗帽,帽插宮花,豐神俊朗,胸佩紅綢繡球,跨上高頭大馬,身後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喜樂喧天,一路朝顧樂悠家行去。


    這些行頭呢,都是縣太爺前一天派人給送來的。


    顧家這邊,顧樂悠被一陣輕柔的呼喚叫醒,身旁是從小相伴的姐妹石月嬋,她為顧樂悠梳妝,沒有華貴鳳冠,僅一頂繡著鴛鴦的紅布蓋頭;嫁衣是自家織染的粗布紅裳,細密針腳滿是期許。


    發間插著娘親手做的木簪,幾串彩繩垂落,添了幾分喜氣。


    院外,新郎帶著迎親隊伍趕來,同行的鄉親們敲鑼打鼓,奏響質樸鄉音。


    顧樂悠心跳如鼓,按捺不住緊張與羞澀,手中緊攥著手絹。


    迎親時,石月嬋要考驗路延,便問道:“新郎官,你可讀過書?”路延老實回答:“年少時家境貧寒,隻讀過一些,認得一些字而已。”


    “那既然讀過書的話,那我出一些題,你隻要答得上來,或者你帶的人能答得上來,那我就讓你接走你娘子怎麽樣。”


    路延點頭答應。


    石月嬋開始出題。


    “請新郎官說出一句情話,表達一下你對娘子的愛慕之情。”


    此話一出,眾人都覺得不妥,哪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一些隻有夫妻之間才能說的體己話,這成什麽樣子了?


    路延有些局促,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是個直腸子,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該怎麽說,現在讓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他也不好意思啊。


    石月嬋見他半天不語,便催促了一句:“新郎官勤快一點,不要耽誤迎娶新娘的時辰哦。”


    路延隻好硬著頭皮想了一下回答的句:“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此話話音落下,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我總以為這個獵戶,是一個大事不識的山野漢子,沒想到還懂得說出這麽那個的話。”


    對於這句情話,屋子裏的顧樂悠也聽到,她當然知道這句情話是啥意思。


    考驗繼續。


    石月嬋繼續問道:“新郎官,請你說幾個帶有你娘子名字的詩句,隻要詩句裏麵含有你娘子名字的字就行了。”


    這第2個考驗,眾人覺得很難,不過在顧樂悠看起來,倒是簡單的很。


    這個問題倒是把路延給難住了。


    眾人也覺得很難。


    王婆婆走在一旁勸導,“阿月啊,差不多就得了,別耽誤了時辰,耽誤了時辰,進門可是不好的。”


    顧樂悠也覺得考古詩句的話,對於這個時代的人確實有點難度。


    畢竟大家都是農戶出身,很少有人讀過很多書。


    有的甚至連古詩詞是什麽都不知道嗎?


    所以就朝門口喊了一句:“月兒,差不多就放路大哥他們進來了。”


    這時,路延開口回答道:“時人不識餘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大家聽到這些詩句,都尤為震撼,隨後響起了掌聲陣陣。


    考驗結束之後,石月嬋就讓他們進來了。


    進行了最後一步,時月嬋說:“新郎官,請你找到紅鞋子,為新娘子穿上,你就能把新娘子帶走了。”


    路延他們幾個人開始找鞋,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鞋,路延為顧樂悠輕輕穿上,目光滿是寵溺。


    穿好了鞋之後,路延便牽著蓋著紅蓋頭的顧樂悠出了門。


    離別時,顧樂悠淚濕眼眶,父母粗糙的手遞來裝滿幹糧的包袱,哽咽叮囑:“往後好好過日子,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你的相公和孩子。”顧樂悠重重點頭,一步三回頭上了花轎。


    路途顛簸,她攥著衣角,懷揣對新家的憧憬。


    路延騎上高頭大馬,一路吹吹打打往著他們家去。


    路延家中,處處貼著大紅喜字。顧樂悠跨過火盆,邁進小院,鄉親們圍來打趣。拜堂時,二人對著天地…


    夜至三更,清冷月光透過破舊窗欞,灑在路曜的小屋。路曜躺在床上,小臉燒得仿若熟透的番茄,雙頰緋紅,幹裂嘴唇不時逸出幾聲虛弱的嚶嚀,平日裏靈動的雙眼緊閉,眉頭緊蹙成一個“川”字。


    顧樂悠本就淺眠,聞聲驚醒,伸手一探孩子額頭,滾燙的觸感讓她心猛地一揪。“路大哥,快醒醒,路曜燒得厲害!”路延瞬間翻身坐起,連鞋都顧不上穿,奔到床邊。


    “這下怎麽辦呢?”路延著急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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