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玲玲大學畢業後分配到船廠財務部門上班,她人長得漂亮,做的財務報表更是精細入微,口語表達能力也好。每次開會,財務部門的負責人都會讓她去講話作報告。


    就這樣,這顆閃閃發光的小星星被高層發現,推送到孫樂誼麵前。那時孫樂誼剛進船廠的管理層站住腳,看到她這顆美麗的星星自然愛不釋手。


    就這樣一顆明珠似的麗人很快嫁入孫家,成為孫家長子的賢內助。


    史玲玲嫁入孫家不到五年生了兩個女孩,本以為就這樣相夫教女,和平常夫妻一樣過一輩子。


    不料孫奶奶看到次子孫樂琦和原配生了一個兒子,在外又養了一個兒子後。覺得才華橫溢的長子無後太虧損,於是慫恿孫樂誼找個外人生個兒子來。還說,不找女人生個兒子,抱養一個兒子也總比沒有兒子強。


    有著現代思想的史玲玲根本不同意婆婆的意見,於是婆媳矛盾逐漸上升,恨不得用死來逼迫對方就範。


    為了家庭的安寧,史玲玲隻得妥協,和婆婆商議說:“我妹妹有一個男孩又懷孕了,做b超檢查說是男孩。等她生下來給我們抱養吧。”


    可是不等到那個男孩生下來,孫奶奶改變主意,以為抱養的兒子終究不是親生的,養大了回去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孫奶奶暗地裏花錢托人找了幾個女人做代孕。其中就有孫安佐的母親徐靜。


    孫樂誼被母親逼著和徐靜睡了幾次,感到很對不起史玲玲,酒後吐真言。


    史玲玲知道找人代孕的事情和婆婆大鬧一場,揚言要帶著兩個寶貝女兒一起去跳海自殺。


    孫奶奶擔心事情鬧大,影響一家老小的前途,隻得找人把徐靜趕跑。


    事情過了兩年後,也不知道孫奶奶從哪裏得到消息,知道徐靜為孫家生了一個男孩。於是派人找機會把那個男孩搶了回來。


    孫樂誼講到這裏,內疚地望著孫安佐說:“我那時候廠裏家裏兩頭忙,被你奶奶和你養母鬧得差點效仿順治出家。唉!可憐你母親成了她們婆媳之間鬥爭的犧牲品,失去了幸福生活。”


    聽到孫樂誼說到這裏,孫安佐的心裏說不出啥滋味兒,可以說酸甜苦辣,什麽滋味兒都有。


    過了一會兒,他平靜地問:“養母妹妹生下來的孩子是不是三姐孫安儷?”


    孫樂誼驚訝地看著他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隱約覺得三姐和大姐,二姐之間有許多不同。雖然親姐妹的模樣因為遺傳因素有的差別很大,但是三姐在我麵前的表現有很多疑點。聽你這麽一說,我想大概就是同病相憐吧。”


    “關於你三姐的身世,我們從來沒有當麵談論過,也許你養母早就告訴她了,還有小時候她爹經常來找我,想把她要回去。”


    孫安佐想了想問:“史玲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嗎?”


    “據我所知,目前為止還不知道。你三姐孫安儷出生以後,你奶奶一看是個女孩說什麽也不要。還罵史玲玲不安好心,明知道她妹妹懷的是個女娃,偏要騙她說是個男孩。唉!說起來,孫安儷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她娘生下她來不到半年死於疾病,她爹那人又懶又饞,根本養不活她和她哥哥。於是我們就抱養她過來。她哥哥跟著奶奶爺爺長大,老兩口省吃儉用的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上了中學,誰知道他和一群社會青年混在一起參加鬥毆被人用刀子捅破肚子死了。那孩子挺懂事,每到過年的時候來這裏看看他妹妹,臨死的時候拉著孫安儷的手一句話也不說。”


    孫安佐聽到這兒詫異地說:“三姐的哥哥就是那個年年從農村來的窮親戚,小安子嗎?”


    “是的,就是那個叫小安子的男孩。”


    孫安佐低頭回憶一下,輕聲說道:“他每次來身上髒兮兮的,有股臭味,像個叫花子。記得有一次我看見他去拉三姐的手,還說過他,不讓他來找三姐玩。後來聽到傭人說小安子被人打死了,三姐偷著哭了好幾天。我問她你哭什麽?她光哭不說。沒想到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兒。”


    “你那時候整天在寄宿學校裏上學,家裏發生的許多事情都不知道。”


    “我經常不在家是一回事兒,但是眾人都知道我也是抱養的孩子,怎麽會理我,事事討好我呢?”孫安佐不服氣地抬頭瞪了一眼孫樂誼。激動地說:“當我知道我不是史玲玲親生的以後,我寧願去討飯也不願意待在這個家裏。史玲玲整天對我冷淡疏離,甚至不如隔壁嬸嬸對我親昵呢!”


    孫樂誼沒有理會他的情緒,而是接著說:“那時候國家對人口計劃生育管得緊,不能生二胎三胎的人家就抱養或者找人販子來買孩子。你奶奶瞞著我找人把你搶回來在老家養了幾個月才對我說買一個男孩回來。”


    “史玲玲見木已成舟,隻得收養下你。再說你叔叔因為有兩個兒子,整天拿話膈應她,她也嚐到沒有兒子的滋味。前幾天,她還居然對我說,我們要是有個親生兒子多好,不怕守不住家產,落到旁人手裏。”


    孫安佐搖頭苦笑一下問:“你怎麽不借機說出我的真實身份,你們畢竟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孫樂誼倒背著雙手站在陽台上,沉思片刻說:“不能和她說實話,到死也不要說,還是一錯再錯,繼續瞞著她吧。”


    “哦。”孫安佐噌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用冷颼颼的目光盯著孫樂誼的後背說:“當年我奶奶把我搶來,你怎麽會相信我就是你的兒子?”


    “當時我也不敢肯定,畢竟我隻和你母親接觸過三次。所以你剛來我就偷著帶你去做親子鑒定。當時我想不管真假,好對自己有個交代。沒想到你真是我的兒子。”


    孫樂誼說完擦擦眼角的淚水,轉過身來想要拍拍孫安佐的肩膀,以示歡喜。


    不料孫安佐氣咻咻地推開他的胳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說的話我一點都不相信。你和我生母一個生活在南方,一個住在北方,隔著千山萬水,怎麽會見麵生下孩子來?”


    “嗬嗬,嗬嗬。”孫樂誼看到眼前的大男孩兒如此固執可愛,不禁輕輕地笑了笑。


    然後,他走到書桌前找到一串鑰匙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文件夾來遞給他。


    裏麵夾雜的文件就是關於他和他的親子鑒定書,上麵蓋著“確認親生”的印泥,和司法鑒定所的公章。孫安佐惶惶不安地看了一遍,抬頭盯著眼前這個他從小就敬佩的男人,一字一句地問:


    “當年我偷著去公安局報案尋找我親媽,是不是你托人把我從公安局裏趕出來。”


    “嗯,是我。”孫樂誼老實地回答,並且驕傲地用手捋捋額角上的花白頭發。


    “還有,我十八歲那年去公安局做dna信息,在信息庫裏沒有找到相似的dna對比數據,是不是你找人做的手腳?”


    “是的,當時知道你又偷著去尋親,氣得我不行,真想斷了你的學費,趕你走!”孫樂誼自以為是地說完,看他瞪著眼睛不語,尷尬地笑道:“不過,現在你什麽都知道了。以後怎麽做?還用得著我教嗎?”


    被拐兒童秒變成非婚生子女。


    這個變化也太令人吃驚了吧!像他這樣的非婚生子女和私生子有什麽區別?眾人知道後會怎樣看待他?肯定會打心裏排斥他,厭惡他。


    望著這個被他稱作父親的男人,露出如此肮髒不堪的一麵,孫安佐再也忍受不來自心中排山倒海般的壓力和憤怒。


    “啪!”他把文件夾合上,狠狠地丟在地上,然後指著孫樂誼的鼻子,發恨道:“你以為有這份親子鑒定書,我就認你當親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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