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潼視而不見的直接進了屋中。


    留下三人互相對視一眼,誰也不敢說話。


    碧水偷偷提醒道:“殿下心情不太好,不然等殿下氣消了再來。”


    說完,她也不敢過多停留,趕緊跟著褚師潼的腳步進了屋中。


    青玉問:“那我們還進去找殿下嗎?”


    狸奴摸了摸鼻尖,聲音有些慫的說:“不然就聽碧水的,改日再來吧,殿下正在氣頭上,估計咱們上趕著去,沒準兒會被罰的更重。”


    兩人齊齊看向南雪,南雪朝屋中看了一眼,屋裏沒有任何的動靜,她猶豫了一會兒,道:“還是現在去吧,若是不去,責罰今日也要領,人家可不想被掌嘴。”


    屋中。


    褚師潼靠在軟榻上,目光一直朝窗外看著,分明窗子都沒有打開,但她好像能透過窗紙上模糊的影子,看見悠遠的遠方。


    碧水小心翼翼的倒了茶水放到桌上,站在一邊不敢出聲。


    南雪三人靜悄悄進了屋。


    碧水見到三人還有些驚訝,趁著褚師潼還沒發現,趕緊使眼色讓她們快些走。


    褚師潼平日雖不怎麽生氣,但心情不好的時候對誰都格外的煩躁。


    狸奴拽了拽青玉的衣服,青玉也有些想走了,便看向南雪。


    隻見南雪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發出的動靜讓褚師潼慢慢回神看了過來。


    青玉也趕緊跟著跪下,狸奴愣了,她完全不知道屋裏是什麽情況,隻能跟著一起跪下。


    但她站的位置有問題,跪錯了方向,場麵十分尷尬,她因為看不見還要跟著其餘兩人的動作,結果朝著碧水跪下了。


    碧水瞬間頭發都炸了,不知道她在幹嘛。


    褚師潼一隻手撐著下巴,沉默之時,絕色的臉上麵無表情,冷淡的模樣不染凡塵,那雙淺如琉璃的眸子裏,暗潮湧動。


    南雪率先開口,“殿下,屬下知錯,屬下不該今日私自行動,也不該無辜冤枉榮王府世子。”


    青玉:“屬下也知錯。”


    狸奴聽到聲音的方向,這才意識到自己跪錯了,趕緊把身子轉正對向褚師潼,道:“奴也知錯。”


    屋內靜悄悄,三人跪在地上誰也不敢抬頭看。


    碧水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


    褚師潼冷眸盯著地上三人半晌,才緩緩開口。


    “狸奴,你先下去。”


    “啊?”狸奴猛地抬起頭,雖然看不見,但臉上驚恐的表情簡直不要太明顯。


    她有些著急,不明白為什麽褚師潼偏偏讓她離開,難不成還是因為不信任她?


    “殿下,奴知錯了呀,殿下要怎麽懲罰奴都沒有意見!”


    “沒有要罰你。”


    褚師潼慢悠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長舒一口氣,濃密的睫毛懶散的垂著,光灑落在她的側臉,勾勒出精致完美的線條。


    “世子殿下說的懲罰有些重,你自己去找季書領十個板子即可。”


    狸奴愣在原地,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在心頭炸開。


    青玉和南雪幾乎是麵目猙獰的看著狸奴。


    這小子怎麽這麽好命?


    狸奴趕緊磕了幾個頭,道:“多謝殿下。”


    “嗯,下去吧。”


    褚師潼的聲音無波無瀾,平淡舒緩,卻好似蘊含了什麽魔力似的,壓迫的眾人心頭都沉重的可怕。


    狸奴起身出去了。


    南雪和青玉跪在原地。


    褚師潼掃了兩人一眼,道:“南雪,你和你妹妹當初為何要跟著本王?”


    青玉無助的望向南雪,很明顯,褚師潼說出這話來,是已經開始懷疑她們兩個了。


    當初把她倆派出去,就是因為褚師潼不願把她倆留在身邊。


    雖然投了誠,但在褚師潼這樣多疑的人眼裏,主動投誠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南雪謹慎的回答道:“回殿下,我們姐妹一見殿下便被殿下恍若天人的氣勢所征服,與殿下接觸之後更加定了追隨的想法,隻要殿下願意留我們在身邊,即便是刀山火海,我們姐妹也願意為了殿下去闖,絕不食言。”


    褚師潼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正是因為你們兩個視死如歸的追隨才奇怪吧?本王對你們無恩無助,你們不過是見了本王一麵,打了個招呼,就非要纏著本王,如果你們給不出一個本王能接受的理由,那你們今日就走吧,罰也不用領了。”


    南雪心下一沉,表情仿佛受到痛擊般苦楚難耐。


    青玉見此,心中按捺不住,道:“殿下為何不相信我們,我們跟隨殿下兩年,兩年中未曾做過任何對不起殿下的事,即便如此,殿下寧可相信樂極這個剛來的瞎子也不相信我們?”


    話落,殿內的氣氛瞬間跌到了冰點。


    南雪聽到青玉滿嘴暴露的話,已經無奈的低下了頭。


    碧水驚訝的張大了嘴。


    青玉口中的瞎子......是狸奴嗎?狸奴是瞎子??


    褚師潼眼中的深邃愈發濃重,不僅如此,還因為青玉的話,對她們姐妹的來路更加懷疑。


    “你口中的樂極是誰?”


    青玉這才意識到自己心直口快說溜了嘴,她轉頭向求助南雪,而南雪已經深深低下了頭,顯然是對這件事放棄了解釋。


    青玉對上褚師潼銳利的視線,心驚肉跳,眼下毫無退路,她若是不說清楚,莫說繼續留在褚師潼身邊,怕是今兒連柒王府都不能活著走出去。


    “殿下......”


    青玉急的滿頭大汗,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全說出來,隱瞞了這麽久,雲想容也死了,她真的很想告訴褚師潼真相。


    “碧水。”褚師潼仿佛是感覺到了什麽一般,忽然說:“你先出去。”


    碧水反應很快,麻溜的就往外走。


    “奴婢這就走。”


    待碧水出去之後,青玉才說:“殿下,您可知...您的真實身份?”


    褚師潼心中猛地一頓,目光如冷刀飛向青玉身上,一閃而過的殺意蠢蠢欲動,心中已經因為這句話做出了最壞的猜想。


    “你想說什麽?”


    青玉又看了看南雪,見南雪失落哀傷的模樣,心中愈發不忍,道:“殿下,您根本不是雲想容的親生子!您的生母是天玄公主!是北青的狗皇帝騙了您!您是天玄如今唯一的血脈!”


    褚師潼隻感覺腦袋裏僅存的那些僥幸,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這兩人,還真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但褚師潼不能直接承認,“你可知,你這些大逆不道之言,足矣本王把你們千刀萬剮?”


    “就算是千刀萬剮,我和姐姐也毫無畏懼!”青玉豁出去了,她從未見過南雪被人一句話傷害成這樣,“殿下,我不知道您是否知曉您的真實身份,但我和姐姐沒有任何一句話是騙您的!我和姐姐是天玄影門的繼承人,當初在江州一眼就認出了您是公主的後人,所以才會如此忠心的追隨!”


    若是說剛才褚師潼是因為兩人知曉她的真實出身而起了殺心,如今竟是因為“影門”二字,心跳幾乎停止在這一刻。


    天玄朝代被推翻是因為最後一任君王的問題,但天玄開國的先帝乃天人智慧者,即便後代帝王各個中庸,也依靠著開國先帝留下的基礎,硬生生更迭了數百年。


    其中天玄開國先帝最為出名的決策中,就有五門的存在。


    所謂五門,是指隻聽屬於天玄皇室的五個不同的暗中門派。


    聽說曾經是江湖門派,後來折服於天玄開國皇帝的才能,才開始了效忠。


    這五門分別是:


    樂門,以樂器殺人,後代皆為天生的旋律音者,擁有極強的樂曲天賦。


    影門,擁有高超的易容術,和可捏造的嗓音,聲音和模樣都可以達到和目標十分之九的相似,不知不覺能完全取代一個人的存在,從無人知道她們原本的模樣是什麽。


    鬼門,以出神入化的輕功著稱,不僅可以完全無聲無息的出現和消失,動作也輕的可怕,聽說他們原本的門派是盜神,鬼門的人生來都是啞巴,無一例外。


    毒門,門派都是女子,若後代為男子則會直接培養成毒人,以控毒煉毒出名,聽說還可以控製毒人,當初毒門的門主對天玄先皇提議想練就一批無懼生死的傀儡毒人軍團,但被天玄先皇以泯滅人性為由拒絕了。


    天機門,也是最玄幻神奇的門派,他們可通過星辰之象,知曉過去,觀測未來。


    褚師潼盯著南雪和青玉看了又看,“你們倆真是影門的人?”


    “那是自然!”青玉抬手一瞬間,長袖劃過臉,落下之時,容顏已經變成了南雪的臉。“殿下可相信了?”


    褚師潼抱著手臂沒說話,眉頭一直皺著。


    “你口中的樂極是不是狸奴?”


    如果是的話,那也正好可以解釋上輩子狸奴以樂器殺人這一點。


    若非傳承,一個人想在精通樂器出神入化的同時,還要學會以樂器殺人,任何樂器都可以殺人,這實在是太難。


    尤其狸奴還是個瞎子。


    “是。”青玉道:“當初是我和姐姐先找到的殿下,後來姐姐去做任務的時候見到了樂極,就讓她來找的殿下,就是......她沒記清封號,找錯了人,無意被鈺王收走了,但兜兜轉轉還是來到了殿下手裏。”


    沒想到還真是。


    褚師潼在知道自己有前朝血脈的時候就感覺有些狗血了,如今身邊忽然多了好幾個前朝五門的手下,她覺得更狗血了。


    但似乎這樣想,一切就都說的通順了。


    狸奴沒有按著前世那樣出現,反而是出現在褚師楓身邊。


    提前出現了很久。


    雲想容死的那日,狸奴還彈了歡快的樂曲。


    在褚師潼麵前,跟她隻有寥寥幾麵的狸奴乖巧的不像話,比前世還要乖巧幾分。


    如果說她知道褚師潼的身份,那這一切確實就可以說得通了。


    褚師潼沉默著,不知說些什麽。


    青玉的話應該都是真的,之前褚師潼也懷疑過,自己這張臉和畫像中玄無月的那張臉如此之像,褚師禦為何還放心讓自己做他的皇子?難不成這天底下認識玄無月的全死了?


    褚師潼還懷疑過褚師禦真的把那些見過玄無月的人殺幹淨了。


    畢竟先帝殺了七七八八,褚師禦在暗中也殺了不少。


    果然還是有漏網之魚。


    她們憑著自己這張臉認出自己的身份,想來也不是空談。


    這種前朝秘事,能說出來的,必定是親眼見過的。


    否則常人猜也不敢這樣大膽的猜。


    褚師潼道:“若非今日本王問你們,你們可是要一直潛伏在本王身邊?”


    “這不是...沒找到合適的時機,也不知道殿下是否能接受自己的身份,要不是殿下今日趕我們姐妹離開,想來我們也不會現在告訴殿下真相。”


    “嗯。”


    褚師潼沒注意到南雪的沉默,她問道:“本王身邊除了你們三個,可還有其他前朝之人?”


    “有。”青玉陸陸續續報了十幾個名字。


    褚師潼聽了之後沉默了很久。


    媽的。


    怪不得這輩子收的手下都如此的順利又忠心,還以為是自己和季書的眼光好,沒想到是因為他們都認出了自己。


    想到季書,褚師潼忽的想起他最開始的名字姓玄。


    “季書跟前朝可有關係?”


    似乎青玉剛才報的名字裏沒有他。


    青玉才要說話,忽然南雪按住了她的手,道:“此事我們不知。”


    青玉不解的看著南雪,但南雪的表情十分的堅定,她也隻好跟著說:“姐姐不認識,那我也就不認識。”


    褚師潼感覺她倆沒說實話,但不說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既然不想說,她肯定也問不出來。


    “那威爾呢?”


    青玉:“威爾是誰?”


    褚師潼這才意識到自己順嘴了。


    威爾就是前世她忠心的手下,因為她蹙眉,就直接斷了親弟弟舌頭的那個男子。


    他本名秦威,是褚師潼第二個撿回來的手下,褚師潼覺得喊本名太麻煩,就改成了威二。


    秦威對這個名字十分的抗拒。


    主動要求改成“爾”。


    褚師潼又覺得“爾”同“兒”,這樣喊有些娘,跟秦威本身冷漠殺伐果決的氣場不相幹,還有些莫名的親近。


    但拗不過秦威的固執,喊“威二”的時候他就跟聾了一樣死活不應,褚師潼隻好慢慢改了稱呼。


    “秦威。”褚師潼道:“口誤罷了,他可也是前朝之人?”


    青玉思來想去,半天都沒想起來。


    南雪道:“殿下,我們並未聽說過這樣一個人,天玄皇室的屬下也沒有姓秦的一說。”


    原來如此。


    褚師潼還有些失望,沒想到威爾也不是前朝人。


    那為何這輩子死活都沒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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