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愈發不對了。


    前世這次去清涼山莊壓根沒有這麽多人,長公主、四公主、無極大師還有司景離,前世壓根是沒有去清涼山莊的。


    似乎一切都跟前世一模一樣,隻不過自己成為唯一的那個變數,任何事的發展好像都會因為自己這個變數的改變而改變。


    褚師凡道:“聽說今年去清涼山莊增加了一項祈福活動,可能無極大師和我母親都是因為這件事去的,不過我倒是想不明白為何司世子也去了,他不是最不喜坐馬車了嗎?坐這麽長時間的馬車,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了。”


    褚師潼的圖紙直到現在還沒能送出手,她的圖紙太過精巧,怕是隻要一露世就會引人非議,若是被追問起來,倒也是件麻煩事。


    “司世子敢來,自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的。”褚師潼慢悠悠的說道:“堂兄倒是對這件事在意的很。”


    褚師凡尷尬的笑了笑,道:“還不是因為跟著世子殿下能享福嗎?”


    褚師潼掀起窗簾朝外看了一眼,本是想問問碧水如今是什麽時候了,卻不曾想恰好看到司景離朝著自己馬車走過來。


    褚師潼立刻放下了窗簾。


    莫名其妙的有些慌亂。


    褚師凡見她有些奇怪,問道:“怎麽了小七?”


    褚師潼搖了搖頭,“無事。”


    話音剛落,馬車外就傳來了司景離的聲音。


    “褚師潼呢?讓她出來,本世子有事找她。”


    碧水行了個禮,走到窗戶旁邊道:“殿下,世子殿下在外說有事找您。”


    褚師凡立刻興奮的起身就想下車跟司景離打招呼,不料褚師潼端坐原地,道:“本皇子今日身體不適,不宜見人,讓世子殿下回去吧,有事等到了清涼山莊再說。”


    褚師凡的動作頓在原地,他有些懵,不解的看著褚師潼,小聲問道:“你身體不適?你怎麽了?”


    “......”褚師潼道:“堂兄還是別問了。”


    碧水如實轉達,可司景離壓根不吃這一套,直接上前兩步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瞧見端坐在榻上的褚師潼和一旁表情怪異的褚師凡,司景離氣不打一處來。


    “褚師潼,你身體不適還要叫凡公子一起來說話?你是故意躲著本世子不想見我嗎?還是你身體不適,凡公子能給你治病?”


    褚師凡不知褚師潼是怎麽想的,突然這樣被人揭穿了謊言,好像尷尬的不是褚師潼,而是他一樣。


    “世子殿下好久不見。”褚師凡幹笑著打圓場,“我也是聽說小七身體不適才來看看的。”


    褚師潼則一臉坦然道:“本皇子確實身體不適,無法招待世子殿下了,若世子殿下真有事,還請等到了清涼山莊再說吧。”


    司景離的目光在褚師潼的脖頸上來回掃過,馬車內捂得嚴嚴實實,昏暗的光線下,褚師潼雪白的肌膚上沒有任何的瑕疵,確確實實看不到她的皮膚上有自己昨夜那個夢裏留下的牙印。


    司景離原本有些期待的心,終於落了空。


    說不出來的失落,像是凝成了一團壓在他心頭。


    果然是自己臆想的一場夢啊,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麽,褚師潼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可能和平常沒什麽區別。


    司景離是個喜怒都表現在臉上的人,他如今失落的神色可謂是一眼便能看出來,那張俊臉上,狹長的鳳眸目光垂落,眉頭微微蹙起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生不忍。


    褚師潼自然看到了,但是她現如今說不出任何別的話,司景離剛才盯著自己看了半天,想來是昨夜的事他多半是記得一些。


    她後悔自己昨天心存僥幸幫了司景離,如今又怕司景離一個氣急了走近非要找到傷口,麵對司景離,如今唯一能做的隻有裝死了。


    褚師凡問道:“世子殿下,怎麽了嗎?”


    司景離回神,盡量維持著自己不要太過失態,道:“無事。”


    褚師潼抬眸,對上司景離意味不明的目光。


    司景離道:“不過是昨夜做了夢,夢見褚師潼被箭射穿了肩膀,所以今日特來看看,既然褚師潼沒事,那本世子也就不多停留了,告辭。”


    褚師潼:“......”


    司景離還真是好狠的心啊,昨夜自己幫了他,他竟夢到自己的肩膀被箭射穿了。


    司景離鬆開簾子轉身離去,徒留褚師凡一人懵在原地。


    “小七,司世子剛才說什麽?你的肩膀怎麽了?”


    褚師潼揉了揉眉心,道:“沒什麽,司世子睡糊塗了,堂兄不必在意他的話。”


    “哦。”


    褚師凡雖覺得兩人十分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待了沒多久,皇宮的行陣就到了,褚師潼的馬車跟隨在行陣之中,一行人出了城。


    ......


    剛出城還不到兩時辰,便聽說了司景離不耐受馬車,難受的已經起不來了,隨行的太醫們前後去馬車上醫治,結果都被司景離趕了出來。


    褚師凡靠在車廂門口,聽著路上眾人口中的各種議論,一大幫人一起出行,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傳的全都知道了。


    “司世子真慘啊。”褚師凡枕著手臂,陽光從他側臉上照過,五官立體俊美的線條仿佛被鍍了一層金。


    “我要是他的話壓根就不出來,這才剛走沒多久他就這樣了,我看實在不行司世子還是原路返回吧。”


    路途閑來無事,褚師潼已經開始閑的作畫了。


    她手中拿著毛筆,正在畫卷上畫著一副寒梅之景。


    聽褚師凡那麽說,便隨口回道:“世子殿下那樣在意顏麵的人,出來便是出來了,你讓他原路返回,京城的人不定要怎麽背後議論,單是為了顏麵,世子殿下都不會肯回去的。”


    “那怎辦?”褚師凡道:“他的馬車已經是最好的了,我估計就連皇帝舅舅的馬車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他的,我聽說他的馬車車底可是用大理石做的,為的就是加重穩定性,原本以他的身份完全沒必要跟在最後,還不是因為馬車太重了才被迫跟在了隊伍最後麵。”


    “馬車重並不代表穩定性強。”


    “你這馬車倒是輕快。”褚師凡笑道:“之前坐你的馬車我還覺得你這車廂有些奇怪,今日看了半天才明白你應該是動過馬車車廂的構造了,怪不得就你一路坐著一點也不難受。”


    褚師潼的車廂裏,就連硯台中的墨水都未曾搖晃半分。


    褚師潼道:“所以這才是堂兄今日一直在我車廂賴著不肯走的原因吧。”


    褚師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也不全是,誰讓我母親這次跟著來了,若是我還在原本的馬車上,一定會被母親交去抄寫佛經的,本來馬車就晃,再讓我寫字我還不如直接直接從車上跳下去。”


    褚師潼笑笑沒說話。


    褚師凡忽然道:“不如把司世子叫來你的馬車裏吧?我看他那車肯定沒有你這車穩。”


    褚師潼頭也不抬的繼續畫著畫,“堂兄說了這麽半天,總算是說出心裏話了。”


    “哈哈哈。”褚師凡被褚師潼這樣看穿了心思,也不氣不惱,反而爽朗的笑了幾聲,“我這不是覺得世子殿下有些可憐嗎?”


    “他可憐,跟我沒有關係。”


    “話也不能這麽說,世子殿下對咱倆還是很不錯的呀。”褚師凡望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莫名其妙來了句。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種感覺,世子殿下這次來清涼山莊可能是因為你。”


    褚師潼手中的筆停住,她緩緩抬起頭,神色雖然鎮定,可語氣卻冷了幾分。


    “堂兄說笑了。”


    褚師凡沒有回頭看褚師潼,隻是樂嗬嗬的說:“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我總覺得世子殿下好像......跟你關係很好的樣子。”


    他隨口的幾句,分明是心中懷疑了很久的話,說的時候輕鬆的像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褚師潼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裝作什麽也沒聽到一般低下頭,繼續畫畫。


    沒多久,一副雪中寒梅的畫作從她手中呈現,梅花火紅,屹立於霜雪之中。


    褚師潼望著梅花,無故又想起了司景離。


    他眉心那顆鮮紅如血的朱砂痣,好似和這梅花一樣紅。


    褚師凡的下人跟他本人一樣,是慣愛看熱鬧的性子,這不,沒多久就又追上來說稀罕事了。


    “公子,聽說司世子把太醫們都罵了一頓,馬車裏的東西都砸壞了,生了好大的氣,榮王勸阻無果,急的滿頭大汗,陛下說若是世子殿下身體再不適,那便行陣全停下,等世子殿下好了再走。”


    褚師凡聞言笑了笑,道:“舅舅倒是真給榮王府麵子呢,小七,你覺得呢?”


    褚師潼把那幅畫掛在了馬車上,望著畫良久,道:“我不覺得。”


    “平日你那般熱心,如今出行之時倒是冷心冷肺了不少。”


    褚師凡無端一句話,讓褚師潼幾乎瞬間黑了臉。


    往日裏的友善全都是裝出來的,今日就是因為害怕司景離發現所以褚師潼才死活不肯讓司景離上自己的馬車,但褚師凡這麽一句,好像是在這一刻要把自己的麵具給撕下來一樣。


    “碧水。”


    褚師潼開口。


    馬車外的碧水立刻回應,“殿下!”


    褚師潼道:“你去請司世子,問問他願不願意過來。”


    “是。”


    等碧水往行陣後方跑去,褚師凡這才說道。


    “這才對嘛,我就說小七不會那般狠心的。”


    褚師潼沒有回話,她隻希望司景離要麽不要過來,要麽過來了眼睛不好使別看到自己脖子上塗抹了藥膏的痕跡。


    ......


    司景離被請來的時候,可謂是好大的陣仗。


    榮王府的下人抱著軟絲涼席、甜瓜果茶各種精致糕點和香囊還有一盆盆冰進馬車的時候,褚師潼感覺自己的馬車簡直有些寒酸的丟人。


    褚師凡看褚師潼的臉越來越黑,忍不住哈哈大笑。


    “太好了,世子殿下一來,馬車裏就有冰了,真是太涼快了。”


    等把車裏塞得滿滿當當了,司景離這才出現。


    還是被下人一路打著傘送過來了。


    司景離依舊是一身紅衣,墨發散落,出奇般的沒帶多少首飾。


    妖孽般的俊臉有些蒼白,但也因此,眉心的朱砂痣顯得愈發鮮紅。


    他看了褚師潼一眼,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道:“若非你極力邀請,本世子才不會如此動輒功夫過來。”


    褚師潼:“......那還真是麻煩世子殿下了。”


    褚師凡坐在門口,讓了讓地方給司景離進去,打趣道。


    “世子殿下在府中應該慣愛吃核桃的吧。”


    司景離不解道:“本世子不喜,為何這麽說?”


    褚師潼補刀道:“應該還是沒剝皮的核桃。”


    司景離愣了愣,隨後明白了兩人話語中的意思,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起紅暈,氣道:“你倆什麽意思?若非褚師潼邀請,本世子才不來呢!”


    “對對對,是我邀請的世子殿下。”褚師潼道:“世子殿下息怒 ,我不過隨口說說,不過堂兄必然是有壞心思在其中的。”


    褚師凡:?


    “小七?我把你當兄弟,你這樣出賣我?”


    “堂兄,你可別不承認。”褚師潼道:“你若不承認,那愛吃核桃的可不是世子殿下,而是你了。”


    褚師凡被褚師潼堵得說不出話來,原本他就是想笑一下司景離嘴硬,結果卻被褚師潼笑了一番。


    司景離瞧著這一幕,心中的氣也沒了。


    坐在馬車上沒多久,聽著褚師凡和褚師潼偶爾兩句的交談,覺得難受的勁頭慢慢回過來了。


    褚師潼不確定脖子上的藥膏是否能一直維持著,所以大多時間都低著頭看書。


    司景離剛開始沒注意什麽,但到了傍晚的時候,馬車內的燭火燃起。


    司景離眼尖的注意到褚師潼脖頸上似乎有些不對勁。


    “世子殿下,你老盯著小七看什麽呢?”褚師凡問。


    褚師潼有些心虛的低著頭假裝看書。


    司景離沉默良久,才道:“沒什麽,隻是覺得七皇子殿下近日以來,心眼子又多了不少。”


    夜色慢慢降臨。


    終於到了中途停歇的客棧。


    褚師潼回到房間裏用膳時,碧水發現了不對之處。


    “殿下,您脖子上的那個藥膏......好像顏色變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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