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說完,笑著搖頭走了。


    許灼挑挑眉,暗道真是便宜兩老東西了。


    收拾完了,許灼和許若穀立馬押著推車去街上送貨結賬。


    這黃鱔駕馭什麽的,還是飯店這裏清點入庫代養著。


    張遠超看到今天這送來的量,也不禁嚇一跳。


    “你跟李公公或鄭公公說一聲。”


    “讓他們聯係下蔡所這邊交接的人。”


    “讓他們準備好第二筆款子送來的時候,第三筆款子也送來吧。”


    “零食這裏可以提前交割一批了。”


    吩咐完了這些,才開始交接龍蝦,河蝦,黑魚,蛇肉的事。


    點清錢款與毛票,出了門,許灼讓許若穀分了。


    拿了自己的這份便快速往回走。


    因為下雨的關係,這小五點左右的雙橋河塘口來人並不多。


    回到二十三號時,一切還是冷冷清清。


    許若穀躺回床上睡覺去了,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


    許灼寫了會兒東西,看時間差不多便去門口等。


    片刻後,梁大曉催著船來進貨和交貨了。


    “許哥——”


    打過招呼後,許灼把他叫過來。


    說了讓他幫忙去買縫紉機的事。


    說完,梁大曉道:“許哥,你最近和誰結過梁子?”


    許灼疑惑地看著他道:“我每天要做的事很多,要忙的也就那些,見的基本都是熟人,哪裏會和誰結梁子?”


    唯一有梁子的就是許虔興夫妻。


    問題是,這兩個已經在喂豬了,他們也沒能力找別人。


    梁大曉皺眉道:“許哥,我直說了吧,有人出錢讓我們給你搞破壞。”


    “什麽破壞?”許灼隻覺莫名其妙。


    梁大曉指了指十七號道:“等這房子起牆,就給推了。”


    “這……不讓我建房?”


    “就是這個意思,造房子可是大事,這絆子也僅次於殺人父母,奪妻之恨了,所以許哥,你想想,到底和誰鬧過不愉快。”


    許灼白了他一眼:“我這人一向小心,從不結仇……消息哪來的?”


    “師父那得來的,讓我立馬轉告你。”


    “你師父也不知道是誰?”


    “不是許哥,你不知道道上規矩和法子。很多事,就怕被查到,一般都會采用人托人或者送信的方式來做。師父收到了一封交了一百定金的信,說事成之後,還有兩百塊答謝……對了,你看看。師父讓我聽聽你的意見和安排。”


    梁大曉掏出了信件來看了看。


    上麵的字歪歪扭扭的,完全看不出痕跡。


    內容倒是很簡單,寫明了精準地點,和要做的事——等雙橋巷十七號起牆後,務必將磚牆打碎,事成後另有兩百重謝。


    “還好你把信拿出來了。”


    “怎麽了?”


    “信上說的是‘務必將磚牆打碎’,不是你說的‘推倒’。”


    “都是破話建房,有啥區別?”


    “區別大了去。如果你把牆壁推倒,以我這裏紅磚的強度,不會有多少塊碎的,回頭衝砌就是了。可要弄碎了,那回頭就砌不了了。”


    “那又沒關係,回頭師父再弄點紅磚來補上唄。”


    “誒~大曉,你說到關鍵了。”


    梁大曉一臉懵逼地看著許灼。


    關鍵,啥關鍵?


    許灼道:“我這些紅磚是你師父送的,這件事有誰知道。”


    “不會有人知道。誰都知道,這年頭買紅磚得批條和介紹信,然後還得等。這私自買賣紅磚,罪名輕重可比倒賣雞蛋要嚴重得多。師父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也不想給你惹麻煩,所以這買賣紅磚雖然的確走了門路,但手續都是有的。真要查紅磚源頭,上次那單子許哥你也看到了,上麵都能查得到。”


    “誒,你看,重點這不就來了嘛。”


    “啊?”


    “對方並不知道我和你師父的關係。”


    “這不是廢……肯定的嘛。”


    “因為對方不知道,所以對方才讓你師父來做這件事。如果知道了紅磚是你師父送的,就不會通過你師父來做。說明他們對你們很放心。這樣,咱們將計就計。信上這麽說,對方肯定了解我情況,那眼睛就在我附近。你派點眼力勁強的人過來盯著,我先砌牆,把牆砌高,你別動手。對方肯定會著急來催,看看能不能看到是誰。能看到就順藤摸瓜,不能捉到的話你們就來推翻牆,看看周圍有誰在看著。總之,就這麽追索下去。看看背後是誰在搞鬼。千萬別打草驚蛇。等確定是誰後,收集證據搞口供,然後直接利用警方力量把人給拿了。”


    “太麻煩了,找到人直接幹就行。”梁大曉道:“師父說了,跟你作對就是跟他作對,誰作對就搞誰。”


    “這是胡來。你就這麽跟我二哥說,現在好不容易有洗白的路子,可以走堂堂正正的路子過好日子,不要再碰這些亂七八糟的。還有,送信這件事,說不定是你們內部人幹的。現在你們四五百人,誰知道誰背後有什麽樣的關係網,對不對?所以也警惕一下周圍人,鄰居什麽的。”


    “為什麽這麽說,我覺得不太可能啊。”


    “大曉,你想,你師父他交友廣泛,不說這鄉下吧,至少鎮子上大部分有名氣的人都認識他吧?”


    “對。”


    “既然這樣,那為什麽不托認識的人來找你師父呢?”


    “因為……”


    “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對方身份敏感,一查很容易查出來留把柄,另一個是對方身份比較低,夠不到,一出事很容易被推出。”


    “沒第三種可能?”


    “哎呀,大曉,你想想你想想——把人的身份地位,劃分為普通人,中層,上層。普通人和我鬧不愉快要搞我,出得起這個錢嗎?最上層人搞我,還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嗎?那能搞我的也就是不上不下的中層,對不對?”


    “也對啊……”


    “中層的人要搞我沒有門路,直接找又怕留下把柄,匿名去找地方青頭最適合不過,這人扔匿名信,說明也有點怕你師父。”


    “對。”經過這麽一番分析,梁大曉思路倒是逐漸清晰了起來。


    與此同時,許灼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不讓他建造房子的方式有很多種。


    比如說,直接打人,威脅泥瓦匠,或者找人來鬧事。


    為什麽偏偏選擇碎磚這條路?


    比方說他有足夠錢,能碎個七八次不怕窮的,那對方就要考慮自己一次次使絆子,是否會暴露了。


    難道就想讓他提高造房成本,弄個不痛快?


    碎磚,磚頭沒了要再買,去哪裏買……


    一念至此,許灼心中一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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