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甯開車回到西山灣別墅的時候,蕭景庭聽到聲音已經走出來等她了。


    他看起來像是回來了一陣,身上穿著休閑的居家服,頭發還是微濕的,看起來剛洗過澡。


    男人見傅如甯從車上下來,他的目光往她車裏搜尋了一圈。


    見隻有她獨身一人。


    蕭景庭淡聲問:“你沒把孩子帶回來?”


    不僅許洛沒帶回來,朵朵也沒帶回來。


    傅如甯不鹹不淡地說:“不是你說的,以後讓我住在我家裏。”


    這話乍一聽沒毛病,蕭景庭是說過這話。


    但他察覺到了她語氣不對勁。


    “怎麽了?爸身體還好嗎?”


    蕭景庭跟著她進門,神色有些不自然。


    傅如甯在回來的路上想過很多種和他的開場白,她想過直接吵架,也想過平靜的質問,或者幹脆不問……


    可到了這一步,她看著男人平靜到甚至虛偽的表情,她忽然覺得很累。


    她坐在椅子上換鞋, 隻是這麽個小動作,感覺已經花掉了她所有力氣。


    周遭的氛圍安靜的異常。


    傍晚的陰雨天,氣壓低,壓得人心口也是沉甸甸的。


    傅如甯仿佛能聽到自己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聲。


    她的手指扣在座椅邊緣,指尖壓得泛白。


    許久。


    她抬起眼睛,定定地望向麵前的男人,直勾勾的看著他眼裏那片深邃。


    “我爸出院那天你去忙什麽了?”


    傅如甯的話問的平靜,語氣也正常,就像隨口一問。


    蕭景庭卻垂了下眼眸,眼神裏有那麽一瞬的躲閃。


    “臨時出差,我安排楚繹去接你們了,晚點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爸。”


    傅如甯平靜地聽他說完,看向男人的目光裏稍帶著些許嘲弄。


    “你知道嗎,以前傅崢也不喜歡我,他或許也討厭我,那時候我可能確實不那麽招他喜歡。


    我也不懂事,也不夠照顧他的自尊,其實他不喜歡我是很正常的。”


    蕭景庭不知道她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他想開口解釋一句:“不是……”


    傅如甯卻製止了他,“蕭景庭,你之前說,讓我可以繼續把你當成他……”


    “傅崢有個優點,他從不騙我,我也可以無條件相信他,可你呢?”


    她目光坦然地看著麵前的男人,語氣平靜,卻依舊咄咄逼人。


    “容若如果隻是你的妹妹,那你為什麽要騙我?”


    她一邊說著,一邊點開手機裏的圖片,她把手機舉到蕭景庭麵前。


    “這就是你說的工作上的事情?”


    蕭景庭的眼裏明顯有謊話被拆穿的慌亂,尤其是在觸碰到她目光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依舊是想逃避。


    他的聲音頹然:“你怎麽知道的?”


    傅如甯聽到他還是這麽避重就輕,她輕嘲道:“這重要嗎?你和她曖昧不清這麽久,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就連翁毓清都知道用她惡心我,膈應我,可你呢,還用一句‘隻是妹妹’來打發我!”


    蕭景庭移開目光,似是畏懼她的灼灼視線。


    他喉間微微滾動,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解釋:“我和容若沒什麽,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他母親對我有恩,這次是她母親出了車禍,人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兩天,所以我才去陪著。”


    “我和容若真的沒什麽。”他再次重點補了這麽一句。


    傅如甯聽著他的解釋,心裏卻還是堵著。


    她平靜地陳述:“可當我問你的時候,你還是撒了謊。”


    傅如甯站起來,她直視著男人的眼睛,讓他無法躲避。


    “景庭,如果我感覺的沒錯,你應該是有點喜歡我的,畢竟三年的時間很長,足夠培養出這些感情……”


    “可是你前一刻說著想好好過以後,後一刻又會毫不猶豫欺騙我,真可笑,我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感情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的,可他們連這個也沒有。


    傅如甯抬起手,手指戳在他的左邊胸口處,“我也想走進你心裏,可你的心一直關的死死的,也從不對我展示你最真實的樣子,或許你真的有你的苦衷吧,但我真的累了。”


    最近的相處發生的改變她不是感受不到,可最怕的就是這樣,在這些絲絲縷縷的改變中產生希冀,卻又被一盆冷水澆熄。


    千不該萬不該,就是生出這莫名其妙的對未來的向往。


    蕭景庭下意識想去抓住她的手,她卻退後一步,躲開。


    傅如甯保持著自己情緒的冷靜,下定決心般,說:“我會給你體麵,還有半個月時間,蕭家祭祖,股東大會,還有你父親的生日宴,我陪你走完這最後一程,我們就離婚。”


    男人聽到那最後離婚那兩個字,他眼裏出現慌亂。


    “傅如甯,你問我容若的事,我解釋了,事實就是這樣,我沒騙你。”


    然而他說出口的解釋就是這麽蒼白。


    傅如甯微微搖頭,他們就是這樣,說話好像永遠不在一個頻道上。


    她介意的隻是容若嗎?


    她介意的是他的隱瞞。


    他明明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和她解釋,可他就不解釋,敷衍,直到今天他還是這樣。


    “我想過了,先前和你拖著,是我不希望爸爸擔心,可他不見得希望我用這種方式哄他開心,我爸爸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他怎麽會希望我不開心呢?”


    蕭景庭聽著她冷靜的說出這些話,他周身仿佛陷入沼澤中,動彈不得。


    他凝著她的眼睛,聲線微啞:“可我們最近相處的不是也很好嗎?”


    “是,隻是最近。如果不是你騙我這件事,我也許可以跟你好更久,但歸根到底是,我們不是一路人。這條錯誤的路我們走了三年,我們也試圖延續了,我努力過了,真的……我沒有辦法繼續和你生活在一起。”


    “我爸爸身體不好,你看在我們相識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我們盡量和平分開,不要鬧得不好看,我需要時間思考怎麽和我家裏交代,你也想想吧。”


    說完這話,她又自嘲道:“你無所謂,本來結婚就是我占便宜,你們家本來也就不滿意我。”


    玄關的燈光偏冷,襯得男人的麵容清冷卻落寞。


    她說,他們不是一路人。


    她說,她沒有辦法和他繼續生活在一起。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蕭景庭凝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傅如甯,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隨你怎麽想吧。”


    傅如甯的神色疲憊,她沒有再多餘的情緒來消耗在他身上。


    “離婚協議什麽條件我都會簽,淨身出戶也行,你盡快準備吧。”


    說完這話,她轉身準備走,發現腳上還穿著家裏的拖鞋,她又坐下來換。


    蕭景庭就這麽看著她換鞋子,她今天連這個家門都不想進。


    “傅如甯,你想清楚了嗎,非要離婚?”


    他的語氣很淡,卻仿佛是在做著最後掙紮。


    傅如甯深吸一口氣,她知道自己想的很清楚。


    他們存在的矛盾從來沒有解決過。


    任憑怎麽想往前看,那都是徒然。


    她的嗓音輕柔卻堅定:“十五天,我留給你的體麵,不能協議離婚我就直接起訴,一次不判離就再等下次,總有判離的時候。”


    蕭景庭目光沉靜,眼底泛著薄涼。


    他說:“那何必要等十五天,明天民政局也上班。”


    傅如甯抬眼看他。


    “好啊,那就明天,你讓你的律師今晚加班寫出協議來,明天早上民政局開門,我等你。”


    她說完,轉身出了西山灣別墅。


    傅如甯走的堅決,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


    三年,給她的婚姻劃個終點。


    她走不進她丈夫的心裏,也看不到未來的方向。


    或許以後會有。


    但以後太久了,她不想再等了。


    ……


    傅如甯走後,那空蕩蕩的客廳隻餘下蕭景庭一人。


    明明他也在試著變成她喜歡的樣子。


    可她還是棄了他。


    蕭景庭看著地上隨意擺放的女士拖鞋,眼底生出幾分自嘲來。


    果然他這樣的人,不配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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