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冰帝後的第一個周末,淺蒼琉璃久違的睡了一個懶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還未醒。


    昨晚一整夜她都在思考,思考著到底要以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立海……


    上輩子的淺蒼琉璃看完長得嚇死人的書籍目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後媽你太對不起我了,連個金手指都不給我開,現在我連大爺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啊!


    當時她非常想知道,冰之帝王到底是怎麽看完這麽多書的,不過當她看到了他的日程表,她立刻就後悔了。那種心如刀割的疼痛讓她瞬間明白了,什麽叫做不知道的人永遠是幸福的。


    任何一個人,隻要他智商沒有問題,如果他能夠按照冰之帝王的日程表來學習,哪怕隻堅持三年,那麽他一定能夠輕鬆的考上任何一所大學。


    每天固定睡眠時間6小時,除了三餐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空閑,這樣的事情跡部景吾做到了,而且自從3歲開始每天都是這麽做的。


    跡部大爺不會知道,上輩子的淺蒼琉璃自從看過他的日程表之後,整整在家裏哭了一天一夜。之後她無論遇到任何難題都不會向他求助,因為她無法容忍自己成為他的累贅。


    他已經那麽忙那麽累了,她怎麽忍心打擾他,怎麽忍心再給他增添任何麻煩?


    所以,這也是她上輩子從來都不會主動聯係他的一個重要理由。


    她可以忍受所有的孤獨寂寞,哪怕隻能讓他多出幾分鍾的休息時間也好。


    此時的跡部景吾根本就不知道,那個黑發少女曾經這樣默默祈禱著,她隻希望自己的安靜能夠換來他一丁點的休息時間,這一點時間能夠稍稍緩解他的疲憊。


    不知道為什麽,他原本是打算來看那本看了一半的《塞森海姆之歌》的。可是還沒有碰到那本書,右手就自作主張的拿下了旁邊的那本《浮士德》。


    跡部景吾對於自己這樣的行為皺了皺眉,不過並沒有把那本書放回去,而是拿著它坐在了書房的沙發上。


    打開這本書,裏麵夾了很多張照片,向來果斷的冰之帝王竟然稍稍的猶豫了片刻,不過最後還是取出了那些照片,按照順序一張張擺放在麵前的茶幾上。


    照片上的黑發少女相當的柔弱,即使是在那場迎新會上麵,她的臉色依然比現在蒼白了很多。稍稍對比就能發現,德國的那次手術做得相當成功。


    這樣的結論讓跡部大爺臉上微微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不過當他看到下一張照片,臉上的滿意很快就被複雜和惱怒取代了。


    那是她重生之後第一次心髒病發作,救她的人是真田弦一郎,而他,並不在她身邊。


    當他發現她也同樣有著全部的記憶,他曾經專門詢問過管家。在他重生之前,她的行為和他記憶中沒有任何的區別,也就是說,她和他是在同時回來的。


    她在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去了立海大,這樣的行為讓他感覺到非常的不滿。但是更加讓他不滿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滿什麽。


    也不能說完全的不知道,他隱隱有種感覺,他的不滿和他上輩子一直沒有提出離婚是同樣的原因。他似乎一直在等待,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待什麽。


    這樣的感覺讓他更加煩躁了,於是他把自己整個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開始思考。


    當他最初知道淺蒼琉璃去了立海大的時候,他也感覺到了這種不滿,隻是當時的不滿隻是一瞬間,然後就被他那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徹底掩蓋了。


    隻要一想到他即將麵對的是毫無記憶的她,他就覺得不舒服,甚至曾經一度覺得,他們這樣不再相見應該是最好的結局。


    這樣的想法持續了一段時間,然後在他看到後麵這些照片的時候,忽然就改變了。


    當他看到真田弦一郎把她抱在懷裏,一路嗬護她直到送她回家,他忽然覺得更加的不滿,有一種自己的領土被敵人侵占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被人挑釁了。


    所以他才會在全國大賽上故意不給真田弦一郎好臉色看,當然,對方當時故意挑戰的態度更加讓他感覺到不滿。跡部大爺自然不是會忍耐的人,所以他毫不客氣的挑釁了回去。


    後來,當菱紗遭遇了後援團的威脅時,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然後讓她回來的念頭就像野草一樣滋生在他心裏,飛快的生長壯大。


    他下意識的認為,她本就應該回來,回到冰帝。就像是他臥室裏一直擺放在桌上的那個古董花瓶,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因為它原本就在那裏。


    當她真的回到了冰帝,第一天就給了他一個巨大的意外。她記得,她居然和他一樣記得所有的事情。這樣的發現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


    然而,當他看到麵前那個瑟縮的身影,當他看到她比以前更加抗拒的態度,他第一次茫然了。


    她在立海大的那些照片就像是一個個扭曲的笑臉,無情的嘲笑他的自以為是()。一個念頭無可抑製的在他心裏生長,比野草更加堅韌。


    也許,上輩子的經曆讓她怨恨著他,也許,她根本就不想回來。也許,她在立海大可以過得更好,更加的開心。


    這樣的想法被她的態度慢慢證實,他開始認真思考,是不是應該讓她回去。她抗拒的態度讓他越來越煩躁,直到那天,他看到了真田弦一郎寫給她的信。


    冰之帝王猛的睜開眼睛,銀藍色的眼眸中滿是冰冷的怒火,然後他重重的哼了一聲,再次向後靠去,這次他伸展開兩隻手臂平放在沙發靠背上,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上華麗的壁畫。


    那天的怒火就像剛才一樣,來得莫名其妙。洶湧的怒火甚至超出了他的自製範圍,讓他可以丟下一切甩手離開,隻是當他離開時,他刻意的沒有看她。


    當他在水流的衝擊下漸漸冷靜下來,他告訴自己,應該讓她離開的。讓她回到立海大,她就不會這樣壓抑。等她回到立海大,他就不會再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情緒。


    原本他已經下了這個決定,但是僅僅過了十幾分鍾,他又在那些不華麗的櫻花樹下看到了她,看到了她手裏那封信,她當時看得很認真。


    又是莫名其妙的情緒,他想都沒想就叫住了她,然而她的眼神讓他再次意外了,他甚至違背了自己一貫的原則,居然主動向她要謝禮。


    那天晚上,他再一次告訴自己,他必須讓她離開,他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裏,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可是最大的意外到來了,他居然再一次看到了那個玫瑰蛋糕,那個蛋糕居然是她親手做的。


    他在看到蛋糕的一瞬間想了很多,他忽然發現,他真的看不透她,他在她身上得出的結論總是錯誤的,她隱藏起來的東西遠遠超過他所知道的()。


    他立刻改變了主意,他不應該讓她離開,不僅不該讓她離開,還應該把她綁在自己身邊。這樣他才能盡快發現,她到底都隱瞞了他什麽。


    意外,又是意外。就在他和忍足侑士的比賽開始前,天野菱紗跑來問他,是不是很喜歡那個玫瑰蛋糕?因為他居然看著那個蛋糕看呆了。


    單純的少女似乎很想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她開始說起好友的事情,最後她告訴他,淺蒼琉璃不僅參加了音樂社,還申請了書法課。


    居然是書法課?怪不得他在德語課上從來都沒有看到她。那種莫名其妙的怒火比前兩次更加強烈,強烈到居然讓他忘記了要教訓一下忍足侑士的想法,忘記了他原本打算盡量延長比賽時間,好檢驗出忍足侑士的極限。


    當他故意輸掉第一局之後,刻意壓抑住的怒火衝破了他設下的理智防線,他竟然忘記了一切,隻是全力以赴的打出一球又一球,隻想盡快結束這場比賽。


    等到比賽結束,他也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從來都沒有那麽惱怒過,他覺得自己簡直是中邪了。既然她想離開,那就讓她離開好了,大爺他為什麽要在意?


    就在他再次下定決心讓她離開,她居然來到了網球場。在那一刻他終於確認了一件事情,她生來就是為了挑戰大爺他的自製力的。


    可是她又一次讓他意外了,她居然下意識的做出了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舉動,就好像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就好像她還是他的未婚妻。


    那雙銀藍色的眼眸原本毫無焦點的望著天花板,在下一刻忽然就微微眯了起來,跡部景吾單手在沙發上一撐,猛地站起身,就在他露出了耀眼的笑容時,書房的門被輕輕的敲響了。


    “景吾少爺,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本大爺知道了。”


    跡部大爺隨手把茶幾上的照片收成一疊,再次夾在那本《浮士德》裏,大步走向書架,把那本書放在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而不是原來的位置。


    之後他快速走向書房的大門,當他距離門口還有一米的時候,兩側的大門被迅速的打開了。藤原管家站在門口右側,對著他恭敬的行了一禮。


    跡部大爺腳下沒有絲毫的停頓,轉身繼續走向餐廳,藤原管家抬頭時看到了他臉上張揚華麗的笑容,於是微笑著跟在他身後。


    “景吾少爺,淺蒼家的清仁少爺下午兩點來訪,老爺請你親自和他商談後麵的計劃。”


    “本大爺知道了。”


    淺蒼清仁?他來的還真快,看來那個消息已經傳到淺蒼家了,但是她肯定不會知道。


    不過,現在她知不知道已經無所謂了。他已經徹底想清楚了,他絕對不會再讓她離開。


    他知道立海大的那兩個好友對她很好,他知道立海大的同學們對她也很好,他更知道,真田弦一郎對她有多好。


    也許她在立海大會過得更加愉快,也許真田弦一郎會讓她更加安心,也許她在他身邊能夠獲得幸福。


    但是他不想讓她離開,他一點都不想。


    他想弄清楚她到底隱藏了什麽,他想弄清楚他到底為什麽會失控,就算他什麽都還不知道,仍然有一件事情是他再清楚不過的。


    他想要她留下,他想要她哪裏都別去,就留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


    所以,他絕對不會再讓她離開,隻要她沒有真的怨恨他,那麽他就絕對不會放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網王之A大調的回旋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A弦上的詠歎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A弦上的詠歎調並收藏網王之A大調的回旋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