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的公路上,黑色的豐田車急速奔馳著。司機的技術相當好,即使保持著最高的行駛速度,依然能把車子開得異常平穩。


    立海大的紳士柳生比呂士此時相當放鬆的靠在座椅上,和平日在學校裏的風度翩翩、嚴謹得體不同,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隨意。


    他抬手看了看表,之後繼續瀏覽手中的文件,看完之後隨手放在一邊,拿出了手機。當熟悉的鋼琴曲響起時,手機剛好被他貼在了耳邊。


    “嗯,已經送他回去了。私人物品是我親自去網球部拿的,絕對不會有遺漏。”


    “嗨嗨,我當然知道,櫻井大小姐的事情我怎麽敢不認真。”


    “為什麽每次幫你做事都要挨罵?我明明很正經的在報告……”


    聽到冷冰冰的嘟嘟聲,柳生淡然自若的收起了手機。每次和櫻井小百繪說話似乎都是這樣的結果,這麽多年來他早就習慣了。


    “現在可以放心了嗎?”櫻井小百繪毫不猶豫的掛掉了電話,轉過頭戲謔的看著井上真央。金發碧眼的少女微微紅了臉,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小百繪輕輕摸了摸摯友柔軟的發絲,向來高傲的音調此刻卻是如此輕柔。


    “琉璃回來之前就隻有我們兩個了,不過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冰帝的一年a組,盡職盡責的老師還在黑板上書寫著一道道計算公式。一向認真聽課的好孩子天野菱紗此時卻是心不在焉,頻頻往自己的左側看去。


    景吾哥哥真的很不對頭呢,從早上開始他就一直在皺眉,而且讓人感覺越來越可怕了,在他身邊連喘氣都不敢大聲。自己這樣一直看他,居然都沒有被發現,實在是太反常了。


    冰之帝王發呆的情景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不過他緊皺的雙眉也表明了他現在的心情有多惡劣。此時的一年a組籠罩在他無意中釋放的強大威壓中,也隻有備受他寵愛的天野菱紗還能毫不在意的研究他如此反常的原因。


    那個不華麗的女人又要去做手術了,自從認識她之後他就一直都在跟醫院打交道。


    除了那次被她騙回日本,準備好的手術不了了之,他已經有4次把她送上手術台了。每次手術完她都能平安無事的出現在他麵前,除了上輩子最後那一次,也是他唯一不在場的一次。


    有時候他也忍不住會想,如果那一次他沒有在開會時把手機關掉,如果那一次他沒有趕不及,如果那一次他也同樣在手術室外等候,是不是她就不會死去?


    他曾經在婚禮上許下誓言,無論艱難困苦還是生老病死,都會陪她一起度過。可是他最終還是食言了,所以上帝就真的讓他陪她一起死去?


    對於上輩子的跡部大爺而言,上帝鬼神之類的說法通通都讓他嗤之以鼻。然而經曆了詭異的重生之後,也似乎隻有這樣不華麗的說法才能稍微解釋了。


    不管怎麽樣,上輩子他欠了她一次,所以這一次他必須幫她安排好一切,讓她早日康複。


    對,沒錯,他隻是為了和她互不相欠而已。


    想通之後跡部大爺心情好了很多,教室裏彌漫的威壓也漸漸的收斂了起來。同時他也立刻就發現了天野菱紗不斷偷瞄的目光。


    好笑的對著她挑了挑眉,然後不出所料的收到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午休的鈴聲適時響起,恢複了精神的冰之帝王站起身來打了個響指。


    “我們走,菱紗。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午餐下吧。”


    午休時間跡部景吾照例在自己的專用辦公室處理各項事務,當他今天一開門,就看到慈郎綿羊已經躺在沙發上睡得香甜。自從知道了進入這裏的密碼,慈郎已經把這裏當成了逃課的避難所,沒有任何人敢來這裏搜查,於是他可以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


    “這家夥真是的,這麽大了還像個小孩子。”


    冰之帝王無奈的扶額歎息,隨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蓋在他身上,然後鬆鬆領帶,坐下來辦公。


    華麗的座鍾還在盡職盡責的追趕著時間,平日裏早已聽慣的輕微聲響今天卻感覺尤為刺耳。跡部景吾有些煩躁的扯下了領帶,轉頭看向不斷行進的指針。


    12點56分37秒。


    這個時間飛機應該已經起飛了。


    自從上輩子經曆了一次飛機失事後,跡部大爺對於不華麗的普通民航失去了最後一絲信任。然而淺蒼琉璃必須到德國接受治療,淺蒼家又不像跡部家那樣擁有私人飛機。


    藤原管家曾經詢問過是否要動用他的私人飛機,被他毫不猶豫的否決了。


    這輩子他和她還隻是陌生人,他完全沒有理由主動提供交通工具給她父母。雖然兩家的合作已經開始準備了,但是和他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他總不能跑去告訴淺蒼和信,本大爺知道你的女兒要去德國做手術,所以很大方的把私人飛機借給你用。


    所以最終他隻能任由她和父母一起搭乘絲毫不華麗也不值得信任的普通民航前去德國。


    越來越煩躁的情緒讓冰之帝王無法專心於公事,幹脆起身走到窗口,抬頭向上看去。


    藍天白雲熱情的陽光,今天是個不錯的好天氣,幾隻小鳥從不遠處飛過,天上並沒有東西掉下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本大爺是跡部景吾,你確定你在起飛前已經徹底檢查過了?”


    “啊恩?10遍?那種不華麗的老式飛機就算檢查100遍也不能完全放心吧?”


    “剛剛和機長聯絡過一切正常?好吧,那每隔半小時,不,一刻鍾。每隔一刻鍾聯絡一次,如果有問題立刻通知本大爺。”


    “本大爺才不管你用什麽理由,總之一刻鍾向我匯報一次,直到它安全著陸。明白了嗎?”


    得到了保證的跡部大爺終於可以專心的處理公事了,不過一向集中力過人的他這次僅僅專心了不到五分鍾,竟然又看著依舊熟睡,像個小孩子一樣流著口水的慈郎綿羊出了神。


    曾經,他和她做了十年夫妻,卻什麽都沒留下。如果,如果他們能有一個孩子,是不是就不會走到最後一步?


    父親曾經親口告訴他,跡部家需要一個繼承人。他也認同了這個觀點,甚至親自去找那個不華麗的女人談過。結果……


    比剛才多幾萬倍的煩躁感瞬間卷土重來,冰之帝王向來傲然的眼眸裏甚至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明明在錄影帶裏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到死之前都在他麵前戴著那個令人作嘔的虛偽假麵。那個不華麗的女人不僅不願意為他生一個孩子,甚至連不願意這件事情本身都不肯告訴他。發現之後,他一氣之下回到英國埋頭工作,而她居然就在結婚十周年那天晚上自殺!


    沒錯,自殺。醫生在她的身體裏發現了大量的酒精,那個不華麗的女人明知道自己有多脆弱,居然還敢酗酒?她的智商還沒低到連這樣的常識都不懂,那麽除了自殺還有其他的解釋嗎?


    做本大爺的妻子,給本大爺生個孩子就這麽讓你痛苦嗎?啊恩?平時從來不主動聯絡也就算了,居然連活都不想活下去,既然這麽痛恨當初為什麽要提出跟本大爺結婚?僅僅是因為本大爺需要,而你能夠做到。這樣可笑的理由你以為本大爺會相信嗎?


    然而最可笑的是,為什麽他清楚的記得一切,而她卻已經不再是她?


    曾經和她帶著同款婚戒的左手緊緊的握成拳頭,跡部景吾閉上眼睛平息著突如其來的憤怒。華麗的交響樂聲忽然在辦公桌上響起,流著口水的慈郎嘟囔了一句翻個身繼續熟睡。


    “本大爺知道了,一刻鍾之後繼續報告。”


    也許是因為屬下恭敬順從的態度,也許是因為慈郎綿羊睡得紅通通的小臉,短短的一個電話之後跡部大爺奇異的恢複了平靜,瞄了一眼現在的時間,再次坐下來認真處理桌上的文件。


    不管怎麽樣,至少她現在還活著……


    “侑士,過來陪本大爺打一場。”


    “抱歉啊,跡部,我已經跟嶽人約好了,他在那邊等我呢。”


    又是這樣不華麗的理由,又是完全看不到歉意的道歉,忍足侑士已經足足躲了他一個月了,難道還準備就這樣躲一輩子?


    “真是的,這個不華麗的男人。”


    跡部景吾再次皺緊了眉,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大爺他可不是回日本來做保姆的。


    轉過身,果不其然看見天野菱紗正望著那個墨藍色的背影,大大的雙眼裏滿是擔憂。這樣明顯的事實他居然會看不見?愛情真的會令人如此盲目嗎?


    忍足侑士知道,那個單純善良的少女又在為他擔憂了。他越來越痛恨這樣的自己,卻還是一再的拒絕了單獨麵對跡部景吾。


    他不想聽到,或者說他害怕聽到那個結果。相比起一直能夠讓她真心歡笑的跡部,隻能讓她煩惱擔憂的自己會聽到什麽樣的結果,他早就心知肚明了。


    跡部可不是優柔寡斷的他,那個華麗的帝王一旦真正確認,就會徹底的宣誓自己的主權。而他現在能夠做的,隻能是盡量晚一點聽到最終的判決書,至少讓自己最好準備。


    可是他到底什麽時候能做好準備呢?嘛,誰知道呢……


    “景吾,他這樣下去真的沒有問題嗎?”


    天野菱紗並不知道忍足侑士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她隻是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即使那個人依然笑容滿麵,即使他誘人的關西腔依舊優雅低沉,她就是感覺到他不開心,而且是非常非常的不開心。


    “菱紗,明天開始你可以叫我景吾哥哥了。”


    沒想到侑士那家夥也有這麽頑固的時候,大爺他可沒有時間陪他玩捉迷藏了。


    “啊?真的可以嗎?”天野菱紗相當的迷惑,景吾哥哥這樣算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嗎?


    “為什麽不可以?你已經取得後援團的同意了不是嗎?”


    跡部景吾好笑的揉揉她粉色的小腦袋,然後看到不遠處跑向網前的墨藍色身影似乎有了那麽0.1秒的停頓,被他對麵的向日嶽人毫不客氣的拿下了這局。


    哼,你不是很會跑嗎,忍足侑士。本大爺已經等不及想看你明天的表情了。


    “午安,mina。”華麗的冰之帝王身邊,天野菱紗用大大的笑臉迎接他們。


    即使忍足侑士再圓滑,很多場合都是避無可避的,比如說在學校的午餐。自從跡部大爺來到冰帝,網球部的正選們一直都是在一起吃午飯的,餐廳中最大最華麗的那一桌除了他們也沒有任何人膽敢坐上去,就如同跡部景吾在網球部的統治地位一樣不容褻瀆。


    “菱紗醬,今天中午吃什麽?有蛋糕嗎?有嗎有嗎?”慈郎綿羊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期待,除了比賽之外,也隻有這種時候他才精神百倍了。


    “蛋糕當然有了,景吾哥哥今天特地叫人做了你最喜歡的慕斯蛋糕哦。”


    “真的嗎?萬歲,太棒了,跡部你真是個好人。”


    景吾……哥哥?


    兩個同時聽到這句話的人在意的地方卻完全不同,忍足侑士瞬間愣住了,然後立即轉頭看向跡部,後者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的反常,仍然在看著興奮不已的慈郎,右手慵懶的撐著頭,嘴角的弧度華麗而張揚,和平時並沒有任何區別。


    “呐呐,菱紗醬,你剛才是叫跡部哥哥嗎?”


    應該說不愧是搭檔嗎?向日嶽人居然無意中問出了忍足侑士現在急於想知道的問題。


    “是啊,私下裏我一直都叫他景吾哥哥呢。”


    天野菱紗看了看跡部,後者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然後好孩子菱紗對著滿臉問號的向日嶽人把一切和盤托出。


    “以前是因為後援團的問題,才沒有在大家麵前叫他景吾哥哥。現在我終於取得後援團的同意了,當然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叫啦。我從小就一直想有個哥哥呢,真是太好了。”


    什麽嘛,真相居然是這樣……


    心情複雜的忍足侑士愣了半天終於苦笑出聲,他整整一個多月的壓抑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你似乎對於本大爺的妹妹很不以為然嘛,忍足侑士?”


    冰之帝王華麗的音調帶著滿滿的嘲諷,這個白癡居然要到現在才搞清楚狀況。虧自己還曾經誇他是冰帝的天才,現在看來冰帝的白癡才更加適合他。


    “啊,抱歉抱歉,我隻是突然想到了一個笑話而已。真是抱歉呐,跡部。”


    相當隨意的措辭,然而卻帶著相當真心的歉意。跡部大爺不屑的挑挑眉,不再搭理他。


    嘛,算了。既然你這麽有誠意的道歉,本大爺就不和你計較了。反正你剛才的表情已經讓本大爺娛樂過了,這次就下不為例。


    “嗨嗨,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跡部。”


    忍足侑士莫名其妙的保證讓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頭的霧水。而兩個當事人則是自顧自的開始進餐,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天野菱紗疑惑的看著跡部,大爺他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有她旁邊的慈郎綿羊從蛋糕中抬起頭來,對著她燦爛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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