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惜文沒有跟著葉末進她房間,反而一轉身,去了廚房,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個陶瓷碗兒,裏麵盛著一塊香噴噴冒著熱氣的肉骨頭。()


    葉末不虧是屬狗的,趙惜文剛推開門進去,她的眼睛便尋著味兒地轉了過來,“哥哥……”甜甜地叫著,人也膩上前來。


    葉末愛啃肉骨頭,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不僅愛啃骨頭,還喜歡吃骨頭裏的骨髓。


    因為葉修謹曾跟她說過,骨髓是身體裏最重要的東西,這人啊、動物啊----一旦骨髓流失,離死就不遠嘍。這什麽東西一旦入了骨髓,便形同一體,很難分開,除非死亡----


    說完這句話後,葉修謹抱起葉末繼續說:末末,你就是我的骨髓。


    那年末末才十歲,並沒有體會到葉修謹話中的深層涵義,卻知道骨髓是個好東西。


    老話說吃什麽補什麽,打那以後她不僅愛啃骨頭,還必吃骨髓。


    葉末吃骨髓的方法很野蠻,先用小錘子將骨頭砸開,然後低頭,粉嫩的小舌頭,就這麽一舔一舔的----怎麽看怎麽像小狗舔食,再配上她那摸樣,也難怪趙惜文給她起名叫犬兒。


    葉末對於自己被當成京巴小犬的事,很是怨言。


    最後,趙惜文給她取了個比較拉風的外號——獸獸。


    嗯----拉風倒是拉風,不過還是脫不了一個獸字啊。


    “不是說不理我嗎?”趙惜文將碗高舉,看到葉末蹦跳地夠著,心裏笑開了,臉卻繃著。


    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準葉末在除家人以外的人麵前啃骨頭的。


    那畫麵太誘惑了,好不好----尤其舔骨髓這段,隻許在他麵前上演。


    “誰生你氣了,人家剛才是逗你玩呢?”眼眸滴流一轉,哪裏還看得到一絲生氣之意?


    “想吃?”點了下她的鼻尖,明知故問道。


    “嗯……想,”點頭,傻乖傻乖的樣兒,真是饞死個人。


    “小饞貓……”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趙惜文笑的極為寵溺,點點自己唇,“老規矩,”


    踮起腳尖,葉末二話沒說就親上他的唇……


    馴獸師知道不?為了能讓動物們聽他們的指示去做,很多時候馴獸師就是利用食物訓練動物們聽話性和依賴性。


    當然葉末不是動物,趙惜文也不是馴獸師,但兩人的默契程度卻跟食物有著莫大的關係。


    在葉修謹還沒出國之前,葉末隻跟他黏糊,跟其它人相處都是淡淡的,不主動搭理,但也不拒絕你搭理她,說淡漠談不上,說親昵更淡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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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戚朋友而已,不深交,也不拒絕你的友好。


    葉修謹走了,葉末被葉宜蘭接去了,趙惜文才慢慢入了她的眼,上了她的心。當然過程並不順利,不過好在效果不錯,至於過程中那些花費的時間和食物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將碗遞給葉末,葉惜文輕輕笑著,一把將她抱起,抬腳走向裏屋,坐到沙發上,看著她啃。


    “好吃嗎?”他笑,捏捏她的臉。


    作為家中的獨子,趙惜文沒有嫡親兄弟姐妹,趙家一輩兒裏,他最小,葉家一脈中,王子倒是比他小,可王子少時並不常呆京城,唐小逸他們倒是比他小,也一起玩兒大的,可他們不需要他保護。


    所以對葉末這個小妹妹格外的上心,從第一次看她啃骨頭開始,就想寵著她了,看她吃東西,很享受,比自己吃還滿足。


    其實,到了今天,他對她,真的隻是兄長對妹妹的愛護?騙鬼,鬼都不信吧!


    “嗯----”葉末含糊地應著,嘴唇油汪汪地閃著誘惑,歪頭,討好地將骨頭送到趙惜文麵前,“哥哥,你吃----”


    葉末是個沒心沒肺沒臉沒皮沒良心的孩子,在這個世界上能從她手上搶到食物的人不多,能讓她主動把食物送到嘴裏的人就更不多了。


    趙惜文笑笑地咬了一口,低頭貼上葉末的唇,“又要玩搶食遊戲麽?”葉末很自然地張嘴接住,順便舌頭一伸,一下一下地舔著他的唇。


    “是的!這回贏的人可以向輸的人提一個要求,”趙惜文貼著葉末的唇輕輕說著,“預備,開始,”扣著她的腰貼向自己,舌頭劃入她的嘴裏,同她爭搶起嘴裏的肉來,舌頭一卷,肉落進自己嘴中,卻不咬,也不吞。


    葉末不幹了,舌頭竄進他嘴中,打算搶回----


    他的手扣在葉末的腰間,越箍越緊。葉末的手圈在他的脖子上,肉骨頭早已被他搶去,放到桌子上。身子後仰,慢慢地倒在沙發上,葉末身子貼進,跟著躺在他懷中,外人看來,像是激烈熱吻中的情侶,可----人家兩個孩子真的隻是為了搶肉,至少葉末是這樣的。


    直到氣喘籲籲,兩人這才分開,葉末露出勝利的笑,“這次,又是我贏----”精致的小臉,緋紅潮熱,心跳有些急。


    “末末,末末----”趙惜文雙手捧著她的臉頰,呢喃地喚著,眸中飄著濃濃的情、欲。


    “沒了沒了,吞進肚子了,”葉末看著他湊進的臉,欲貼上的唇,大叫著,“不信你看,”嘴張開,讓他瞧個仔細。


    “那就到肚子裏搶,”趙惜文喃喃說道,附唇上來,舌尖一遍遍地勾畫著她的唇,一點點的品著她的味。


    “扣扣----”門外有人敲門,是老楊,“小末小姐,首長讓我來請你下去!”


    “什麽事?”好事被打攪,趙惜文少爺脾氣上來了。


    “謹少爺回來了----”話還沒說完,就見葉末麻溜地從趙惜文身上爬起,“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了,”一臉欣喜,轉身就往外奔。


    “就這麽急著想見他?”趙惜文一把摟住她的腰,酸溜溜地問。


    “哥哥,你放手,”葉末急了,小腿一蹬一蹬的。


    “好,你去你去,”趙惜文鬆手,恨恨地點著她額頭,氣鼓鼓地說,“你這個養不熟的京巴狗兒,”


    他養了她六年,寵了她六年,到了,還是比不過那個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葉末也不惱,眉開眼笑地跑開了,手放在手把上,“楊爺爺,你跟爸爸和爺爺說聲,讓他們等我一會,”


    “算你還有良心,”趙惜文看見去而複返的葉末,以為是來哄他的,為他留下的,臉笑得跟朵花似的,可----


    “我得換件衣服,這樣去,會讓爸爸笑話的,”越過他,朝衣櫃走去。


    趙惜文的笑僵在臉上,牙根癢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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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末的成長撇去幼年時的那麽一段不如意以外,算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了。


    葉修謹是葉柏成五十六歲時蕭晨用生命換來的孩子,葉柏成虧欠蕭涼在先,害死蕭晨在後,自然格外疼惜這個小兒子。


    中國有句古語,幺兒是娘親的貼身小棉襖。蕭晨死了,葉修謹便成了葉老爺子的貼身小棉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手中怕摔了----挖心掏肺的疼著、夠星星撈月亮地寵著,就怕哪點虧了孩子,讓地下的蕭晨死不瞑目。


    葉柏成軍人出身,在他的觀念裏,男孩子是要操練、磨礪、打壓才有出息的,溺愛隻會毀了他們,所以葉修謹的哥哥、姐姐們都是在棍棒底下長大的孩子,到了他這兒----就舍不得了。


    早年葉柏成修理孩子們時,那是一點都不含糊,不手軟,跟訓練自己的兵一樣,葉夫人在旁邊看著心疼,但不敢勸,隻能一邊幫孩子們上藥一邊跟著留淚----那時,他不覺得,隻覺得慈母多敗兒。


    可葉修謹犯錯他想教訓時,卻首先想到的是淚眼朦朧的蕭晨,哎----下不去手啊。


    小時候下不去手,大了更下不去手,為啥?因為葉修謹越長越像蕭晨。


    那眉、那眼、那唇、還有那左眼角下的紅痣----一摸一樣,一摸一樣,就像一個磨子裏刻出來的,唯一不同的是,蕭晨的眸子很幹淨、很溫潤,像清澈的湖水,而葉修謹的眸子卻很妖魅,透著一股子邪氣。


    這樣的葉修謹是葉柏成的命啊!他哪管什麽邪不邪、錯不錯的,每次見到兒子就想兒子他娘,然後就更加地看不得他受一點苦,遭一點罪。的


    自己不舍得打、不舍得罵,別人更是沒那權力。


    葉修謹在機關幼兒園上學時,學校的老師曾向葉柏成投訴他兒子跟別的小朋友打架。結果,葉柏成先問他家小七有沒有吃虧有沒有受傷?


    若沒,他就說:小孩子不打架,那是孩子嗎?再說,軍人的後代就要從小鍛煉戰鬥意識。


    若吃虧受傷了,他就會跑到學校從老師到校長挨個地訓一通:連幾個孩子都看不住,你們這老師是幹什麽吃的。


    時間長了,學校的老師都知道葉修謹有個十分護犢又霸道的爹,為了不挨訓,他們漸漸地不再向他報告葉修謹在學校的事,有時太過分了,就打電話找葉修謹那個最講理最好說話的二哥。


    不過葉修然能怎麽辦,也隻能上瞞下哄,這小七兒可是老爺子的命根兒,家裏的小祖宗,他能怎麽辦?打不得、罵不得啊----


    雖說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可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倒是真的好,再加上葉修謹比他們的兒子都還小,對這個小弟弟,更是寵的不行。


    隻要他人沒事,別胡鬧的太沒譜,他們也就睜一眼閉一隻眼給糊弄過去了。


    常言一個百年,總會有些異數出現,不是極好就是極壞,葉修謹是不是後者說不好,但一定不是前者。他皮相長的是真不錯,那種男女通吃的漂亮,京城八旗子弟圈中,比他好看的男人不是沒有,可他身上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邪氣、妖氣卻是別人身上沒有的。


    人不僅長的出眾也很聰明,可他的聰明沒往正途上使,全整那些歪門邪道了。


    若他是女的,必是那種惑君亂國的妖精,但他不是,而現在也不是君王製度,所以他隻能在高幹圈裏興些不小但也大不起來的浪。


    葉修謹十六歲時,葉柏成生了場大病,差點沒挨過去,這一病就是半年,後來病好了,便去了西山療養院,這一去,又是半年……


    待他從別人那得知自己的小兒子做了什麽荒唐事後,差點沒氣抽過去。


    打架、鬥毆、曠課、逃學、打老師不說,居然糾結地痞流氓一起偷車倒賣,甚至非法改裝車輛參加黑市賽車,還有黑市拳擊、黑市賭博----


    前麵還好說,可後麵的是要人命的啊----恩,這個時候葉老爺子心裏第一想到的還是他小兒子的命。


    其實,他那小兒子荒唐事哪隻這些,更荒唐的還有呢,隻是這些都被葉修謹的幾個哥哥姐姐能壓的壓,不能壓的就瞞,總之不能讓老爺子知道,不然那撿回來的命怕是要丟了。


    他隻知道他兒子參加了一係列黑市活動,隻當他年紀小受壞人蒙蔽,卻不曉得他兒子才是那幕後操縱者。當然葉修謹絕對是那種高智商犯罪者,不會輕易讓人抓到他的犯罪把柄的。


    老爺子回來後,葉修謹被關了禁閉,哎----都荒唐成這樣了,還是不舍得打。不過,從禁閉室裏出來後,倒是老實了,像換了個人般,不僅跟過去的一切做了了斷,還改掉了所有的惡意,甚至連煙都戒了,開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這樣一直到二十四歲,他抱回來一個六歲的女孩,對家裏人說:這是我女兒。


    十八歲的爹,太年輕了,可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那段時間,他確實很荒唐,別說女人就是男人也玩過,為他尋死覓活的也再少數,所以有個女兒也不意外。


    葉末剛來時,隻跟葉修謹親,而葉修謹也不許別人問他小女兒的事,吃喝拉撒睡都是他一人張羅,兩人同吃、同住、就連洗澡也是一個浴盆,葉修謹無論走哪都帶著葉末,就差在肚子裏縫個兜兒將人放裏麵了。看他們兩人那黏糊、親昵樣,說不是親生的,誰信?


    葉末沒上過幼兒園,她的拚音、算術、英語、美術都是葉修謹教的。不僅如此,葉修謹還每天教她背誦一首詩。也不能說教,確切地說是葉修謹在背,而她該玩的玩,該吃的吃,可----幾遍下來後,葉修謹一提,葉末就背了下來,一字不差。


    不知道是葉修謹教學方法好,還是葉末記憶力好,總之效果非常不錯。


    葉末八歲上小學一年級,葉修謹自開學第一天便天天跟著,葉末在裏麵上課,他就在外麵走廊站著,累了就坐在地上,或拿本書看,或玩掌上遊戲,或閉目養神,或幹脆發呆----然後末末放學,兩人在一起回來吃飯。


    他那摸樣本就招人,往那一坐,還不哄動整個學校?這不存心打攪人老師講課,學生聽課嗎?可人不管----就守在那裏。


    葉末渴了遞水,餓了遞點心,熱了扇扇子----時不時地還問上兩句:這老師上課咋樣,不行咱就換。


    見過寵孩子的家長,沒見過這麽胡鬧的家長,而且還這麽年輕,這麽勾人。


    年輕點的老師都被迷惑了,校長沒法,不敢得這爺,將葉末班上的年輕男女老師全換成了退休的老教師,班級也搬到了頂樓最角落的一間。


    葉末無所謂,頂樓就頂樓,反正上下樓都是她爸馱著,這樣一直持續了整整一個學期。


    後來葉修謹突然就出國進修了,誰也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總之他走了,一去就是八年,每年回來一次,每次住上一個月。


    哎----怎麽說,這也是一個隱患,一個毒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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