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兒笑意盈盈的看著前的蘇問,雖然她坐在竹椅上而蘇問站著,卻仿佛是她在居高臨下倨傲的看著蘇問一般。


    蘇問的心顫了一顫,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濃。若非臨源的那個人讓他一定要留著薛靈兒的性命,此時他的手一定已經掐在了薛靈兒的脖子上。


    “你是怎麽知道的?”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蘇問風淡雲輕的開口問道。事實上,除了關於蘇家少主這件他心裏的痛處被戳時他不能平靜之外,其餘時候對待其餘事情他都是一副漠視的樣子。


    薛靈兒向後靠著,頭靠在竹椅的背上,眼睛緩緩的閉上,聲音慵懶的回答:“因為想起了一句對於蘇家少主的評價。”


    “評價?”蘇問的眼眸凝了一下,緊緊的盯著薛靈兒。


    “雖懶散隨性,卻古道熱腸。”薛靈兒雙唇之間輕吐出這一句話來。


    她曾經在風無的卷宗上看到過蕭策對蘇家少主的評價,雖是沒有提及姓名,但隻憑著這一句評價就足夠說明眼前這位蘇問是假的蘇家少主了。如此漠視他人姓名的人,何以能擔得起“古道熱腸”四個字呢?


    “想不到蕭策那家夥對我的評價還是頗高的啊。”聲音傳到耳中,似乎說話的人距離很遠,可又似乎很近。


    薛靈兒微微有些詫異,抬眼間隻看見一個人影在樹林中若隱若現。他的步子邁的非常緩慢,可移動的速度驚人的快,眨眼之間已經來到距離自己十步左右的地方。


    來的男子隻有二十歲的年紀,隻披了一件長袍,腳下拖遝著木屐,柔順的發隨意用綢帶攏了在腦後,手背在身後,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宿醉才醒的感覺。


    蘇問看清來人,臉色沉了下來道:“蘇惜塵,你不是不知道蘇家的規矩。”


    “規矩?”蘇惜塵將這兩個字在腦子裏麵慢慢的轉了一圈,終於開口道:“你蘇問還好意思和我提規矩?”


    被一句話嗆回來,蘇問的臉色越發陰沉了。


    “現在出去,不然我即刻請大長老來。”


    “去吧。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拿我怎麽樣?”蘇惜塵用鼻子發出一聲冷哼,目光在薛靈兒的身上打量了一下。


    “見過蘇家少主。”薛靈兒自竹椅上款款的站起來,雙手攏在腰間,對著蘇惜塵微微頷首。


    “薛靈兒。”蘇惜塵含笑說了一句。“蕭策為了你,幾乎要自己衝來興師問罪。”


    “他在臨源分身乏術,隻怕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薛靈兒微微一笑,禮貌的回答。


    卻看見蘇惜塵搖了搖頭道:“以他的性子,一定會來。而且,很快。”


    蘇惜塵的話讓薛靈兒有幾分愕然,但也沒有放在心上。轉頭看向蘇問,猶豫了一下,抬步衝著蘇惜塵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蘇問竟然沒有攔住自己,甚至連身形都沒有動。


    “玉陵郡主是上賓,當然要好好招待。走吧,隨我去見家主。”說著,蘇惜塵徑自轉身走在前麵。


    薛靈兒有些發愣,又轉過頭看了看蘇問。他隻是鐵青著臉看著這一切,眼睛裏麵明明有不甘心,卻不敢表現出來。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家族?又有著什麽樣的規則呢?按照之前蘇問的態度,應該是無論如何不會放她走才是,現在竟然就由著蘇惜塵將自己帶走。


    “不打算走?”蘇惜塵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薛靈兒。


    “請等我一下。”薛靈兒衝著蘇惜塵頷首致意,然後朝著蘇問走了過去。


    蘇惜塵眸色一凝,陡然間目光中閃過一絲警覺。


    “多謝公子這些時日的照顧,若是沒有公子,想必我不會這麽快獲救。”薛靈兒十分誠意的對著蘇問躬身屈膝,聲音溫和的道。


    “我說過,你的命靠你自己。”蘇問站得筆直,隻是稍稍垂下目光看著薛靈兒。


    薛靈兒並不介意他的孤傲,隻是盡了自己該盡的禮節,然後隨著蘇惜塵一起離開了蘇問居住的地方。


    路是建在林子之中的,蜿蜒曲折而且看不見盡頭。周圍叢生的樹木筆直挺立,隱約帶著一種要將天戳破的氣勢。林子中極為安靜,隻能聽見蘇惜塵的木屐敲擊在青石路上的聲音,慵懶而隨意。


    “好奇?”蘇惜塵不經意的開口問道。


    “少主如何知道我的行蹤,還有,現在去哪兒。”薛靈兒據實以告。


    “你不擔心?”


    “以少主的功夫,似乎我擔心也並沒有什麽用處。倒不如順其自然得好。”薛靈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林中的泥土氣息。


    蘇惜塵揚了一下眉頭,不再問薛靈兒什麽,走了幾步開口道:“蕭策遣人告訴我,務必找到你。”


    “看來還有人活著,總算不遲。”薛靈兒低聲笑了一聲。


    “但你是用自己的性命在賭。”


    “那又如何?我賭起碼有八成活著的希望,但我若不賭,他們絕無可能生還。”薛靈兒坦然回答,言語中淡淡的自信讓蘇惜塵笑了一下。


    “你與蕭策都是瘋了。你可知絕塵崖究竟多險?”


    薛靈兒細細想了一下道:“的確很陡也很險,但這並不妨礙我活下來。”


    “哦?”蘇惜塵停下腳步,頗為感興趣的看著薛靈兒。


    薛靈兒的臉上仍舊帶著清淺的笑意,似乎她與蘇惜塵談論的並不是生死大事,而不過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下落之時遇上樹木盡力攀附於其上,可以減少一部分下墜之勢。況且,我敢肯定在懸崖之半定然會得救。”


    “為何?”


    “有些東西隻要用心去看,總是能夠看見的。”薛靈兒似有所指的說道。


    對於薛靈兒的話,蘇惜塵也不再追問。蘇家在這半山腰開始一直蜿蜒到懸崖之底都建了些東西,想要徹底隱藏住永遠不被人發現實在不可能,但薛靈兒能在匆匆一眼之中便找到破綻,她的觀察能力也著實讓蘇惜塵心裏驚訝了一番。


    一麵說著話一麵走,一路上倒也頗不寂寞。這一段路似乎走了很久,直到薛靈兒幾乎覺得自己要走不動了的時候,終於蘇惜塵停下腳步。


    “到了。”


    終於到了。薛靈兒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抬眼看時卻愣住了。這段路的盡頭竟然連著一個巨大的山洞,並沒有她想象之中的那樣繁華,周圍隻是零零星星有幾個竹屋,裏麵似乎也沒有人。


    “這是我父親閉關的地方。你有什麽話這樣對他說即可,他聽得見。”蘇惜塵徑自在旁邊找了一個巨大的石頭坐下。


    他向來走這段路都是以絕妙輕功移動,對於他這種懶散的人,一般能坐著的時候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薛靈兒對著漆黑的洞口拱了拱手道:“前輩,我受臨源蕭策之托,想請教前輩幾個問題。”


    話音停住,薛靈兒在等著裏麵的反應。但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見裏麵有人回答,她疑惑的看了一眼旁邊的蘇惜塵。


    此時,蘇惜塵的眉頭已經蹙了起來,緩緩的站了起來,甚至連身形都有些晃動。


    “難道真的已經到了這個時候?”蘇惜塵低聲自言自語道。


    什麽時候?薛靈兒的心裏有幾分不好的預感出現,向著蘇惜塵走了幾步,目光落在他帶了幾分淒然的臉上。


    “請問少主,是否要發生什麽事情?”


    蘇惜塵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恐怕蘇家要經曆一場劫難,過得去海闊天空,過不去從此蘇家在大殷便真的不存在了。”


    “如此嚴重?”顯然薛靈兒並沒有料到究竟事情有多嚴重,聽蘇惜塵這一番話跟著吃了一驚。


    蘇惜塵涼涼的笑了一聲道:“每一代蘇家家主的更迭對於蘇家來說都是一場劫難。”


    聞言,薛靈兒心裏清楚了幾分。傳言中依稀有人說過,蘇家每一代家主更替都會在蘇家引起不小的風波,有時候這風波甚至會波及到蘇家以外的勢力。


    “蘇家北遷便是蘇家某一次家主更迭的結果。”蘇惜塵凝視著那巨大的洞口低聲道。


    “我不明白,少主既然已經是少主,家主更迭之時自當繼承家主之位便可,為什麽會引起風波?”薛靈兒想不出原因,難道是像皇族那樣多股勢力爭位嗎?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至於每一代都出現這種事情吧?


    “蕭策沒有告訴你?”蘇惜塵有些詫異的看著薛靈兒道。


    薛靈兒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蕭策為什麽要告訴她?告訴她什麽?難道這其中還涉及到什麽重大的秘密嗎?


    “罷了,他定然是不想讓你知道。”蘇惜塵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那樣的事情,說出來會嚇著眼前的女子吧?


    “為什麽他不會希望我知道?”薛靈兒的疑惑更加重了。蕭策向來不瞞著她什麽的,若是有不想她知道的事情,原因定然是怕她擔心。那麽,蕭策究竟怕她擔心什麽呢?


    “這些日子你先呆在這裏。即便我不能帶你離開,蕭策也會來接你的。”蘇惜塵指了指洞口旁邊的竹屋。


    “少主會有生命危險?”薛靈兒凝眉問道。


    蘇惜塵偏了頭想著,半晌之後笑道:“想奈何我還要憑本事,他們,隻不過是為了讓我證明家主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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