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二十三,冬月初四,星期五,天氣小雪。


    今天我在辦公室坐鎮,統計整理一下留任名單,這種一個方向,一個小組的條條式管理,進入倒計時了,整個管委會,將會統一整合成兩個街政府,成為一個塊塊機構,但是管轄範圍小了許多,最起碼我的轄區都不能完全覆蓋整個南鑼,上級是派出所,是區裏和區警局共同的派出機構,是軍管機構,我就是第一任街政府主任,高配副科,厲害吧,要是不高配就是個所謂的股級。算了還是叫街道吧,大家知道怎麽回事就行了。


    實際上就是一個有一定行政職能的大號居委會,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管,而且還得到處宣傳,有事要來找街道,街道是為大家服務的,對於人家來找,要熱情解決問題,對於人家不來找的,要主動上門解決問題,我手裏有幾個人呢,正式工在編十二個,正式的臨時工就是不在編的十五六個,領工資的那種,不領工資,隻給補貼的,自己看著辦,這裏麵還有一部分是負責治安保衛工作的。就這點人,還要完成,民事調解,就業安置,政策宣傳,普法宣傳,促進教育,等等工作,可以說人手奇缺,幸好劃給我的轄區小。


    這幾個月,我就幹了一件事,對我的轄區內所有人的出身進行了一次定性。個人出身很簡單,你現在的工人,那就是工人,你是農民就是農民,這個是可以隨著個人身份變化的,比如一個大老板,他現在開始幹工人的活,三年之後,他個人出身就是工人,但是這個意義不大,更多的是影響自己的後代。


    真正麻煩的是家庭出身,這個可就太複雜,不僅不看你自己,有的時候連你爹媽都不看,就看一點,你十三歲之前主要是靠誰養的,爺爺是開店的,爸媽是工人,但是從小是跟著爺爺長大的,那就是小業主,這個調查起來特別麻煩,而且偽造的特別多。實際上這一次也清查的不徹底,後麵還有幾次,基本上就沒啥漏網之魚了。


    就比如,有一個明明是個地主,他非得說他是個下中農,我直接派了一個工作人員,跑了四百多公裏,直接去他老家核實的,當然大部分,都是寫信,拍電報,找人幫忙,像我這種直接安排上門的有,但不多。不過,我可以保證我統計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出現錯誤,所有偽造的,我也都讓他們收到了應有的懲罰,一般情況是視情況加一級,不過分的批評教育就行了。


    大名鼎鼎的九十五號大院,我是留在最後處理的,就是要給易中海留出足夠的時間來蹦躂,一開始,易中海找到老聾子,老聾子找到姓楊的,姓楊的又給我們一個一起工作的組長打招呼,就為了讓我別這麽較真,對未來不好,出現一大群出身高的,對未來管理也不好。但是我沒理他,然後姓楊的,就主動出麵了,直接給我承諾,以後軋鋼廠招工,優先考慮我的轄區,這都是政績,隻要我在他們廠工人身上別那麽較真。


    這一次我不理他,他還長臉了,說什麽,這麽冥頑不靈,對我發展不利,好家夥,我都準備當二十年街道主任了,還怎麽發展。至於二十年以後,要是二十年我還弄不死你,我來幹嘛來了,要不是我壓製,就憑你給我說話的語氣,剛才雷就下來了好嗎。我也不廢話,直接讓他給我出一個書麵文件,或者讓我上級給我下行政命令,他又不敢,隻能給我放個狠話,然後走了。


    但是他又不敢真的幫易中海造假,這要是查出來易中海批評教育,他得去給監獄打三天工,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為啥他這麽積極,因為易中海開出來的條件他根本不好拒絕,隻要他這次幫了忙,以後他和老聾子之間的債務兩清了。以後老聾子的事情,全都由他易中海一個人負責。


    為啥老聾子願意幫忙,因為姓楊的實在是不靠譜,老聾子出身沒得挑,家庭是地主及工商業者,個人是房屋出租者,有這個出身,姓楊的巴不得離她八丈遠,這太影響進步了,遠不如就在眼前的易中海更方便,尤其是,易中海的名聲真的挺好,這個人裝出來的名聲非常好,設置還曾經有人推薦過他來管委會幫忙,隻是廠裏複產在即,他沒答應。


    見走正常流程不好走了,易中海居然開始想走歪門邪道是,他一開始居然想著去農村買通幾個人幫他作偽證,可惜被老聾子阻止了,你阻止他幹嘛想我三番兩次的強調不允許造假,而且越往後查出來的處理的越重,老聾子要是不攔他,我估計他還能出來趕得上賈東旭的葬禮。


    他啥也沒幹,等我們工作人員上門的時候,他直接玩起了滾刀肉,一問就是貧農,家是哪的,易家村的,易家村在哪,不知道,他從小就跟人出來要飯了,一路上步行,還得躲兵痞,根本不知道怎麽來的,和他一路上來的人呢,不知道,有的死了,有的抓壯丁了,有的失散了。唯一一個漏洞,那就是他在拜師之前就認字,這個他無從抵賴,但是他說這是他在路上打工混飯吃學的,在哪學的,他又說不上來。


    可以說,這個易中海簡直無懈可擊,上門談話沒用,叫到管委會談話也沒用,讓我弄得大家也都覺得易中海有問題了,但是沒有證據,也不好上手段,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查清楚他的曆史,否則,大家有樣學樣,以後大家的工作就不好辦了。當然也有人對我有意見,說我要是一開始不這麽較真,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也就沒有了這些麻煩事,我還沒動,他就被人舉報了,舉報人就是他的副組長。


    也有個同事,直接恨恨的說,要我說,就別折騰了,直接給他定個惡霸地主算了。當然這是氣話,肯定不能這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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