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農曆冬月初一,星期二,天氣晴。


    這一次的日記和上一次差了正好一個月,不是沒有什麽可寫的,而是沒有時間,這一個月,我連家都沒回,就為了巡診,這一次我要幹的是普診,每個人都要進行簡單的查體,然後確定治療方案,能治的我親自處理,治不的往縣醫院送。並且建立醫療檔案,關鍵是這一次治病屬於上級號召,不要錢,或者說隻會要很少一部分錢。


    十一月的天已經很冷了,幾公裏甚至十幾公裏的路,我也不願意天天往返,冷是一碼事,時間是另一碼事,當天忙完了,我就直接往下一個村趕,在他們村負責人家裏吃住,第二天一早就幹活,我可是自帶糧食的。在人家家裏借宿,我可沒有進空間的膽子,別說寫日記了,我連練字都停了。


    轉了一圈,情況不算好,東北天冷,呼吸係統和關節不會太好我有心理預期,吃的不好,消化係統有問題也在我的預料之內,但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麽多人都有心腦血管疾病,不是都說這是富貴病嗎,後來一想也合理,天冷,血管收縮,各種毛病都找上來了,很正常。


    最嚴重的就是我十月初三遇上的那一個,高血壓,腦梗,導致了口眼歪斜,半身不遂,這個就算是送到醫院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畢竟現在醫院的醫療水平也就那麽回事,連緩解腦梗的第一大殺器阿司匹林,還沒有用到這個方向。而且國內還沒有實現量產,小打小鬧的可能有一些,但是也絕對不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能用得起的。


    不過他運氣不錯,碰上了我,在老鬼的幫助下,用了二十來天,以針灸刺激,外加湯藥,他已經和正常人沒啥區別了,以後隻要做好保暖,問題不大。光為了給他針推,我三天往返他們村一次,我感覺我的驢都累瘦了。


    這是我第一次擔當主力,治療這種病人,老鬼隻是輔助,結果還不錯,心裏還是挺有成就感的,不枉我三番兩次的的調整方劑。當然病人的兒子也是孝子,我三天調整一次藥方,他三天就要跑一趟公社醫院,一共跑了七趟,而且藥物也不算便宜,家裏還欠了生產隊一筆錢,後麵都得慢慢還,就這還是減免之後的價格呢。


    我來回拉扯了二十來天,病人家屬每次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一開始的時候,用藥不見效,病人家屬還勸我,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慢慢來,沒有那麽快,要不是動手的是我,我都要懷疑到底誰是病人了。這要是治不好,我覺得自己的良心都過不去,幸好。


    這個月,我還迎接了三次小生命,這個就比治病開心多了,雖然我接生不要錢,而且技術比一般接生婆都好,但是隻要接生婆有把握的都輕易不找我,一個是你未必能找得到我,我又不在家,你跑十幾公裏把我找來,找接生婆可能就已經處理完了。


    另一個就是對我不夠信任,這不是醫術上不信任,而是我沒有結婚,也不知道誰說的,說我沒有結婚,無父無母,無夫無子,幹接生對孩子不好,我嚴重懷疑,這是幾個接生婆怕我搶了她們的生意故意放出來的謠言。


    這三個,一個是當時我就在附近 ,找我不費力氣,畢竟我不要錢。另一個是接生婆看了之後覺得胎位不正,換了兩個都沒有把握,專程請我跑了一趟,那幾天我就在附近幾個村子幹活,方便家屬找我,被幾個人斷定肯定難產的孩子,在我的幫助下,三個小時不到,就來到了世界上。


    至於最後一個說起來就來氣,和第二個差不多的情況,這家人更狠,連著找了三個接生婆,都說不好辦,最好是找我,或者直接送醫院進行剖腹產。結果人家當婆婆的死活不肯找我,生怕我把她大孫子給克了。那就送醫院吧,這一次婆婆不反對,反倒產婦不幹了,說公社醫院婦產科的醫生是個男的,死活不去,要是非得去,她寧可死在家裏。


    但是幾個人都說情況凶險,沒有把握,原來沒得選,成與不成的直接冒險上手就行了。但是人家有了更好的選擇,自然也不願意去冒險了。沒辦法婆媳兩個一商量,自己動手,婆婆給兒媳婦接生。先別說這婆婆會不會接生,就算是會也沒有給兒媳婦接生的啊。最後還是村裏的接生婆實在看不下去,隻能冒險上手了,最起碼她比產婦婆婆這麽一個連流程都不懂的人強吧。


    不聽勸的後果很嚴重,等找到我的時候,產婦已經休克了,孩子也還沒出來,雖然我沒有見過幾個孩子,但是別管怎麽說,屁股先出來絕對不行。這個時候,說啥都晚了,送醫院都來不及了,老鬼都麻爪了,他可沒見過女人生孩子的情況,頂多是生完了他進去看看。


    不過這種情況,他給我出了一個餿主意,直接把孩子推回去,然後往肚子裏麵灌水,再把產婦救活,進行二次分娩,老鬼,看著我的眼神,看到這兩顆白眼珠了嗎。我的手段更加簡單粗暴,直接伸手進去調整位置,把孩子拽出來,至於是死是活,先弄出來再說。反正忙活了一夜,勉強母女平安,兩個都隻是脫離了危險,剩下的就要往醫院送了,公社醫院是不趕趟了,直接去縣醫院吧。


    不是因為我水平不行,而是我做不到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 ,一旦再有什麽事,我可能趕不過來。不過這產婦以後想要再懷孕難了,至於孩子,體弱是必須的,就看看她父母能不能看在這很有可能是家裏唯一的孩子的份上,好好養著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至於他們會做出什麽選擇,我不管,愛咋咋地。


    這個月,我沒有寫日記,也沒有練字,但是我卻在研究另一個東西,我想弄一個可以利用身邊的藥物,弄出一種普濟方,用來治療關節炎的膏藥來。晚上我就琢磨這個東西,用老鬼的話說,這玩意要是能研究出來,我就算是步入名醫之列了,以後寫醫書,就得在上麵提一嘴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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