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十月八日,農曆九月初十,星期一,天氣晴。


    兩個月沒寫日記了,主要是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寫,沒什麽好寫的,我早就懷疑這個醫院的負責人看不起我,後麵我也核實確定過了,我感覺沒有錯,他就是看不起我。或者說他不是看不起我,而是看不起中醫,覺得我一個學中醫的就是醫學文盲。我也沒有一定要打臉誰誰誰的想法,解決掉女主一行人才是我的第一要務,學習是我的第二任務,至於其他的,沒必要輕易樹敵。


    再說了,你以為人家一個小小的公社院長就能輕易得罪了,而且人家看不上中醫,隻是觀念問題,並不是人品問題。人家之前,還是大城市大醫院的主力大夫,醫生等級六級的存在,隻是今年年初響應國家號召,來這裏支援來了,人品是沒得說的。


    但是我學東西快啊,怎麽說我也是正經理科生高中畢業,生物學成績也還不錯的存在。我又不做手術,內科問題現在不就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嗎,配合我水平還算說得過去的中醫,一個培訓不是小菜一碟嗎。


    其實沒來之前,我有些事想的還是挺好的,比如去國營飯店嚐嚐大名鼎鼎的紅燒肉和大肉包子,去公社的供銷社體驗一下,看一下就跟公交車一樣每天都有,定點發車,兩分錢一張票的公交牛車。


    可惜都沒有,公社駐地首先就是一個大隊,叫東風大隊,別的大隊有的它也全有,磨坊,供銷社,糧庫,和其他大隊沒有什麽區別,這些都是大隊的產業。至於屬於公社的機構,一個是糧站兼職糧店,一個是公社辦公大院,一個是派出所兼民兵訓練中心,一個是郵電局兼職銀行,一個是招待所,一個是農業站兼職機修站,一個是公社醫院兼獸醫站,一個中學兼夜校。


    這些東西都集中在一條街上,加起來就是真正的公社,其它機構都是公社所在的大隊的。至於國營飯店,很遺憾沒有。


    據我了解,整個公社能花錢花票吃飯的地方有三個,一是醫院食堂,但是需要醫護人員證或者病人及病人家屬證明。第二個是招待所,但是人家隻為入住的人提供服務,第三個就是辦公大院食堂,那裏為下邊上來辦事的人提供服務,除此之外沒有了,根本就沒有對外營業的飯店。就連學校食堂,也不用票,而是直接讓你交糧食。


    原因很簡單,你對外營業,對誰營業啊,去國營飯店吃飯,又是糧票,又是肉票的,老百姓哪裏搞這些東西。農民想要拿到糧票,需要拿著大隊開具的證明信,到公社的糧站去換,整體算下來有點賠本。為了吃頓飯,我去找大隊開證明,瘋了。至於外來的,你不住招待所嗎,住了招待所,不就有地方吃飯了嗎?


    至於公交牛車,你看看公社這幾個單位,普通老百姓,能對他們有多大的需求,沒有特殊情況,三五年不來一趟都是正常現象,至於買東西,大隊就有供銷社,來公社幹嘛,人家東風大隊的東西香嗎。所以所謂的公交牛車,別說沒有,就是有,也沒人坐,天天讓牛空跑,不幹活了,你看看養牛的社員會不會拿斧子劈了你。


    不過我發現了一個好東西,東風大隊的大集,整個東風公社十個公社,每天一個,各個生產隊也會趕著時間互通有無,合法買賣,沒有換這一說。


    十月一號的時候,我算是提前一天圓滿完成了培訓,秦家大隊派了一輛牛車來接我。當然接我不是目的,主要目的是月初了,各個村裏要來給學生們送糧食了,至於國慶節放不放假,這個是不放的,而要等到十號左右才放,就為了能讓孩子們回去秋收,中學生已經是秋收的重要勞動力了。


    整個東風公社的主要作物就兩種,一是小麥,二是高粱,小麥是為了交公糧,畢竟交公糧的時候,細糧和粗糧的比例差距還是比較大的,而且是越基層越大,高粱這是大家的主要口糧,因為產量高。至於為什麽不種玉米,就是因為玉米在沒有雜交的情況下,產量不算高,而且這邊雖然說是東北,但是沒有水利設施,水旱條件不好,也不怎麽利於玉米生長。


    這個時間小麥已經收了,基本都在忙小麥的事情,至於高粱,還要再等幾天才會動手。現在的高粱,生長周期還是太長。回頭想想辦法,弄點雜交玉米育種的書過來,實操我會,高中暑假的時候我去玉米育種地打過零工,但是這個世界我不應該會這些,順便弄一下玉米的父本和母本過來。


    現在雜交玉米國內的情況是,技術有,選擇好的父本母本也有,而且相對比較成熟,但是技術員沒有,沒法推廣,實際上知青下鄉,對農業最大的貢獻就是普及了科學農業知識,他們稍加培訓就是合格的技術員。


    醫院院長雖然看不上我這個中醫,但是在我走的時候,還是送給我一個本子,上麵詳細的寫了這附近有什麽草藥,以及一些草藥的炮製方法,還有草藥的價格,就是說讓我在開藥的時候,要盡量考慮農村低收入的情況。並不是讓我采藥去,我也沒有那個時間。


    另外我的進步那是非常大的,這是我找的這個老鬼醫生的親自認可的,用他的話說,我現在已經可以獨立開醫館,能坐的住堂了。一些普通病症,已經可以辨證開藥了,現在我的問題是,在經方增減方麵,還略有不足,而且見識太少。尤其是在重症急症,疑難雜症方麵,幾乎為零,而且好沒有足夠的中醫手段,比如推拿,針灸,我都差的遠了。


    離開醫院的時候,在藥房拿了一大包藥,以及生理鹽水,醫用酒精之類的東西,藥房還專程告訴我,治病的時候,有把握的話,能用西藥就用西藥,給病人省點錢。沒辦法,這是我的一個失誤,我九月初接診了一個病人,膝蓋有毛病,人家就是來開止疼片的。但是我想著給他治愈,所以內服外敷開了方子,老鬼也確定了,絕對有效,但是人家出門就把我的藥方扔了,換了一個大夫開藥,原因就是,止疼藥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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