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姨媽絮叨的描述中,秦瓔還原了當時的情況。


    這事細細說起來其實就是一個因溝通無效引發的巨大誤會。


    張朗在持續高溫的情況下,穿著一身和天氣和老城街道格格不入的長風衣。


    想去秦瓔家後院查看時,被許姨媽抓了個正著。


    這老城區十多年前是出了名的毒窩,癮君子和小毒販無數,每年掃黑除惡,街坊個個警惕得很。


    張朗麵色蒼白消瘦,在許姨媽看來,那是妥妥的白粉仔。


    看見他想往後巷走,腦中警鈴叮叮叮直響,上去一把扯住張朗衣領子,把人薅到街上嚷嚷開來。


    張朗又是個三棒子打不出個屁的,這才出現了之前那一幕。


    直接被各路熱心群眾,送進去喝茶。


    許姨媽還炫耀道:“那小子跟啞巴一樣,一看沒憋好屁。”


    末了還叮囑道:“你一個人住,要小心點。”


    全程秦瓔都隻聽著,這時才輕輕點頭:“嗯。”


    “許姨,您做飯吧我先走了。”


    許姨媽在圍裙上擦手要送她,臨跨出門前,她突然問:“對了許姨,你剛才說是誰告訴你老街來了陌生人的?”


    她問得很突然,許姨媽下意識脫口而出:“就一個路過的小青年,好像是來玩的遊客。”


    話說完,許姨媽自己都愣了一下。


    一個陌生的遊客,告訴她街上來了陌生人?


    似乎,哪裏不對勁。


    秦瓔哦了一聲後問:“小青年?是不是又高又帥?”


    秦瓔的問話極有技巧,在她引導下,許姨媽忘記了違和,八卦之心大起,不遺餘力向秦瓔描述起了那人的長相。


    “是帥,白淨又高。”許姨高高舉起手比畫了一個高度。


    “年紀跟你差不多,一身白色運動服背個棕色包,全是名牌!”


    “臉上隨時帶著笑,說話也文質彬彬的。”


    就是這樣一個形象的人,許姨媽才會下意識相信。


    秦瓔將這些信息默默記下,打趣道:“我就說不是帥哥,您不能輕信。”


    許姨媽一惱,作勢要打:“死丫頭,逗到我頭上來了。”


    秦瓔笑眯眯閃開,徑自出門回家去。


    關上門的瞬間,秦瓔臉上笑容消失。


    對方對宗利和張朗的太了解了。


    他清楚知道張朗窩囊的性格弱點。


    這是一個下馬威。


    秦瓔捏著手機,檢查了出門灑在窗戶和每道門門縫下的麵粉。


    鬼影藤過處,都會留下一種灰色的粉末,如果有東西進過她家就會留下痕跡。


    她仔細查看,發現灑下的麵粉都完好。


    檢查到後院時,秦瓔在後院院牆發現了極少量的鬼影藤粉末。


    對方並不是沒有嚐試過在她不在時進她家,隻是……受到了什麽阻礙。


    秦瓔心念一動,自然而然想到了她床底下那具龍骨。


    會不會,對鬼影藤也有一定震懾作用?


    她不確定,但從鞋盒中取了幾片焦黑的細鱗,放在屋子隱蔽處。


    又在前後花園都埋了兩片。


    她從雜物間撿到的龍骨本來就不大,脫落的細小鱗片更隻有米粒大小。


    秦瓔往縫隙牆根一塞,自己都不一定再找到。


    做完這一切,她洗手回到家。


    坐在書桌旁捏著手機細思。


    無論是幕後之人布置下那樣囂張的大場麵依舊從追捕中逃脫,還是他對張朗兩個的了解。


    無一不表明,警方也好文保局也好,都漏如篩子靠不住。


    她得靠自己。


    秦瓔被接二連三的事情折騰得腦仁疼。


    吃下去的嘉榮草效用也快要過去,她打了個哈欠。


    去衣櫃中把韓烈躺著的那個小碗取了出來,想要看看他的情況。


    這一看秦瓔頓時皺眉。


    韓烈……更糊了。


    原本隻半糊,現在肉眼看上去身體卻已經裹了大半焦黑的殼子。


    秦瓔小心用一根棉簽觸碰了一下韓烈,感覺他身上覆蓋的黑殼並不太像是燒傷結痂。


    更像是……爬行類動物新生的細甲。


    喊了兩聲,半邊臉都被一層黑殼爬滿的韓烈雙眸緊閉沒有一點反應。


    幸好呼吸平穩有力,不太像要出事的樣子。


    秦瓔目前沒有太好的辦法幫助他,隻能給他換了新的醫用棉,以不死草汁水濕敷。


    秦瓔燉的排骨,韓烈到底是沒吃上。


    他在濕潤的棉花團裏,昏睡了一天一夜。


    他身上逐漸被那種黑色甲殼爬滿包裹。


    秦瓔不知道他最終會變成什麽樣,醒來後還會不會是人。


    她冷眼觀察了許久,用之前那口高壓鍋將韓烈放了進去。


    這一夜秦瓔睡得很踏實。


    早上查看韓烈,發現他已經整個被那種甲殼包裹如蛋。


    秦瓔伸手輕輕觸碰,發現甲片還是偏軟,又熱又燙。


    敏感的指尖,能清楚感覺到甲殼內部的呼吸起伏。


    還活著就行。


    秦瓔在高壓鍋上壓了兩本書大部頭的書,留下兩條細細的出氣孔。


    做完這些,秦瓔洗漱後去了文保所。


    並不是她熱愛工作愛到一定要在這要緊關頭到處溜達。


    隻是有人盯上了她,那麽一直龜縮在家太被動。


    秦瓔從小疑心病重,她受不了這樣被人盯著的憋屈日子。


    和文化館門口看門大爺打招呼後,秦瓔一路進了第三文保所。


    她本以為第三文保所的人這時間一定在摸魚睡懶覺。


    不料一進門就看見院中大槐樹下,堆滿了各式紙紮。


    紙紮的男女式衣裳紙鞋子,紙紮的豪車別墅隻是基礎。


    秦瓔還看見一打紙紮的愛馬仕鉑金包,放在紙紮的麻將機上。


    “喜歡的朋友可以拍了,數量有限手快有手慢無。”


    “什麽?批八字?中元節期間這項業務暫停!”


    老苗支了張條桌,架著手機直播。


    他直播話術一套一套,文昊沒出鏡在旁邊幫忙。


    在老苗麵前的桌子上,秦瓔看見了紙紮的貓條貓罐和狗糧。


    業務堪稱十分之廣。


    秦瓔麵無表情站在門口。


    從此前總總,她能看出這文保局上下似乎都不太靠譜。


    但現在想來,她還是保守了點。


    紮著小花頭巾的尹敏敏甩著手從衛生間出來。


    她臉上一喜,無聲對秦瓔喊:瓔姐,你怎麽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箱子裏的山海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藕池貓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藕池貓咪並收藏箱子裏的山海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