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被汙血浸透,扭曲的蛇屍陳橫。


    肥遺長相醜陋蛇牙有毒,但肉可驅蟲辟癘,也就是治療麻風病。


    因而確認再沒有肥遺追來後,雲武城的戍卒紛紛手持長戈到城下清理。


    遇見還沒死的肥遺便補上一刀,接著割掉蛇頭並回收肥遺軀體。


    城上,左右士兵退開。


    那叫武二的人壓低了聲音:“事關緊要,這話我說你聽,莫對第三人講。”


    箱子外,盤坐在椅子上的秦瓔聽他這樣說,不由放下了手裏的薯片更認真聽。


    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能操縱大旱。


    隻聽箱中傳來對話。


    原來,大夏雒陽有支特殊的軍隊,叫玉衡軍。


    原屬羽林衛,後單獨分出來,主要職責就是四處狩獵異獸。


    收集有價值的異獸,專供雒陽的貴人。


    韓烈原本就是玉衡軍中一個隊率。


    隻是在押送當扈回雒陽時,生出變故讓他留在了雲武郡。


    而林校尉這批人,則是受命去找另一種異獸——朏朏。


    異獸朏朏形如貓,有白色長尾,性格溫順長相討喜。


    養它可消除憂愁,祛除疾病和厄運。


    雒陽天子有個寵妃,天生多愁善感不愛笑,因此令玉衡軍出雒陽抓捕朏朏。


    “我們發現異獸朏朏族群在向雲武郡移動,便朝著雲武郡來。”


    “到了才發現,原來別州還幹旱時,雲武有夫諸四處活動,竟下了好幾場雨。”


    “異獸群逐水而來。”


    武二久未喝水,嗓子像是被砂石磨過。


    韓烈給他遞了水來,他沒著急像疤臉漢般狂飲,而是捧著大碗繼續道:“我們在抓捕朏朏的路上,無意尋到一口怪異的棺材。”


    “內有旱魃,雖還未成型但已極凶悍,可控災獸襲人。”


    “我們一路逃出來,隻剩十來人,本想借雲武郡城中驛站往雒陽報信,誰知……”


    雲武郡各處竟然都有異獸活動。


    其中象征旱災的災獸,更是對他們窮追不舍。


    說完,武二才一仰脖把水碗裏的水全部喝光。


    “我們得盡快將消息傳回雒陽,請玉衡軍出驅旱魃。”


    “否則,這幹旱當真永無休止了。”


    武二話說完,箱子外的秦瓔也聽懂了。


    她沒把老苗送的山海經帶回家,但手機可查。


    前麵出現的?鼠和追著這些人來的肥遺,在見於記載時都有共同點——那就是見則大旱。


    都是旱災的象征。


    而旱魃的記錄就比較多樣。


    但綜合武二口中所說的棺材和旱魃屍。


    感覺這裏這個旱魃並不是原版記載,而更類似《子不語》中的成長形旱魃屍,而不是黃帝之女女魃。


    箱中,武二哪知倒黴郡守早已被百姓亂石砸死。


    還在催促韓烈,快去通知郡守。


    韓烈一拱手道:“郡守,在前些日子被百姓亂石砸死了。”


    他輕飄飄一句話,讓站在城牆頭喝水的幾個人齊齊一嗆。


    嘴最快的疤臉漢子叫王敞,本在吃隨水送來的米餅。


    他大吃大嚼,還在琢磨著雲武郡當真闊氣,竟有這樣好的米可吃,聽了韓烈的話險些被一口餅哽死。


    他捶胸頓足把那口餅吐出:“當真是瘋了!”


    武二更是臉色鐵青。


    雲武郡郡守的官位是向陛下捐官買來的。


    不管如何無能,任上被殺必要給朝廷一個交代,相幹人等隻怕走脫不了幹係。


    他在雒陽時和韓烈私交不錯,不由生出些擔心。


    韓烈卻不慌,他道:“雲武郡郡守貪婪無比,民不聊生。”


    “我已經收集了很多他貪腐的證據。”


    武二卻搖頭:“十官九貪,咳咳。”


    他自覺失言,打岔道:“隻怕還不夠。”


    韓烈也知道這點,正要說話,耳邊突然響起了秦瓔的聲音。


    “讓那郡守背鍋。”


    秦瓔坐在箱子外,沒吃完的薯片又拿了起來。


    她哢嚓哢嚓吃著薯片道:“把旱災和旱魃出現的緣由全歸罪在郡守身上。”


    “都因他無德,導致旱魃出生,天下大旱。”


    能賣官的朝廷幹淨不到哪去,從雲武郡可見天下。


    想來別處也是白骨遍野。


    韓烈聽見上神輕笑兩聲,笑聲悅耳卻惡意滿滿。


    “推個死人出來頂包挨批判,狗皇帝不用下罪己詔,他定會開心的。”


    “對了,記得把丟失當扈鳥那事一並推給郡守,他也不差這點罪名。”


    “大不了晚上你給他上柱香說謝謝。”


    秦瓔敢教,韓烈卻聽得生出一層細汗。


    他性子中正,讓別人替罪這種事情從未想過。


    嘴巴囁嚅之際,武二注意到他的不對。


    像是發呆,又像側著腦袋在聽誰說話,武二不由喊道:“阿烈,你怎麽了?”


    韓烈猛然回神,不知如何應答。


    秦瓔算是看出來了,她找的這個代行者腦袋不笨,就是要臉。


    可這年頭,誰還要臉啊!


    亂世之中,要臉還怎麽往高處爬。


    秦瓔命令道:“就這麽辦!跟著我說。”


    韓烈倏然挺直背脊,而後臉漲得通紅照秦瓔教的說道:“郡守失德,因此天降責罰各州大旱。”


    “當、當扈鳥,也因郡守之故……”


    聽他說郡守無德,武二幾乎秒懂,雙眼一亮!


    這是個好辦法啊!


    韓烈這小子,何時這般懂變通了?


    武二順勢也甩鍋。


    “對,蓋因郡守無德旱魃現世,我等也損兵折將,抓捕朏朏任務失敗!”


    有了可以甩鍋的渠道,武二鬆快一截。


    猛一拍韓烈的胳膊:“你小子長進了,等你後年及冠時,二哥定送你匹好馬!”


    韓烈強笑一聲:“先謝過武二哥,城上無事我們去看看林校尉。”


    方才留下是怕肥遺後還有異獸來襲,現下已經無事,便去郡守府看看傷者。


    他們走下城牆,一直旁聽並捕捉到關鍵字的秦瓔才問韓烈:“明年及冠,你多大了?”


    韓烈低聲答道:“稟上神,今年十九。”


    箱子外的秦瓔險些將手上薯片捏碎。


    不是,這大兄弟竟然才十九?


    是不是有點顯老,胸肌略浮誇了!


    之前大大方方欣賞胸肌的秦瓔,頓時生出點不好意思。


    她想說點什麽時,手機震動彈出條信息。


    [二舅:秦瓔,聽說你回來了,晚上來我家吃飯!]


    秦瓔沒猶豫,拿起手機回複。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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