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故意嚇你,就是想在這兒醒醒酒。”他抱緊我,聲音帶著醉意。


    我懸在半空的手在聽完他這句話後,才終於輕輕捶放在他的後背。


    “誰讓你都不說一聲?像鬼一樣。”


    “跟我比委屈呢?”


    說到這兒,王浩拉開我們兩人的距離。針對他剛剛那話,我盯著他問:“你委屈什麽?”


    “你說呢?”


    他手指撫摸我的臉,大拇指輕輕從我的眼角刮過。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而且我沒有覺得我有哪裏對不起你,所以你有什麽委屈的?”


    他啜聲一笑。


    “你笑什麽?!”


    我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輕輕搖著他的身子,讓他趕緊說,說完好回家。


    結果卻被他圈在懷中,他好像在感歎什麽,嗓子連連歎了幾聲,有點自嘲,卻又覺得還有些不甘的感覺,說:“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能把我認出來,或者說你什麽時候能發現我在下麵。結果你倒是好,非但沒有認出我,還怕我。


    你說我委不委屈?應不應該委屈?”


    他說的我好像都有點感同身受,還有點心酸,有點自責了。


    差點兒就要說一些安撫他哄他的話。


    可我轉念一想,我不也是受害者之一?


    於是才不上他的當!


    我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手指戳他心髒。


    一字一句清晰的回:“少在這兒裝瘋賣慘,那我呢?我找誰說理去?好端端的,我在那兒吹著冷風等你回家,結果你就這麽嚇我的?


    難道我就不委屈?


    再說了,最多這就算是老天爺跟我們開的一個玩笑,故意愚弄我們。打個平手,互不相欠,咱們都別覺得委屈。你覺得如何?”


    他拖著長音嗯了一聲,好像在細思我剛剛提的意見。


    “到底行不行?你要考慮多久?”


    我催他。


    被他緊抓著手,摁在他胸膛。他的心強有力的跳著,連帶著我的心也一下一下的蹦,特別清晰,存在感極強。


    我也慢慢沉浸在和他單獨相處且勾人心魄環境中。


    他沒回,隻是抓著我的手一個勁兒往屋裏的方向走。


    2樓總共也沒幾家人,從樓梯上來一左一右,我們在左邊,右邊有一個單身女孩住。


    但她好像這幾天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們從樓梯就開始親,一直旋轉著身子過走廊,最後抵達家門口。


    一開始我肯定是不答應的,也覺得不太好。雖說這確實夠刺激,夠讓人腎上腺素激增。


    但我還是願意選擇關在家門靜享。


    果然,不知是不是動靜激到樓上那個詭異男人,他發出幾聲喉嚨帶著老痰咳不出來的聲音。


    刹那好像有帶齒狀的東西從我心尖兒刮過一樣,讓我覺得又癢又麻還有點疼。


    王浩也第一時間把我摁在他的懷中,一隻手摟著我的腰,另外一隻手抓著我的手。


    我們都在大口呼吸著。


    我輕輕拍他一下,無聲向他抱怨。他沉聲一笑,直接從我兜裏輕車熟路的掏出鑰匙,開門進屋。


    關門反鎖。


    親上來。


    把我攔腰抱起,回到房間,一係列動作流暢得很。


    一直到第2天,我們兩個人是被兩個孩子給驚醒的。


    我第一時間想到害怕門沒反鎖,整個人從他懷中驚坐起。


    一邊拉被子蓋住自己,一邊讓孩子別進來。


    他們都停在門口。


    我長長籲了一口氣,他的手搭在我光潔的後背,被我用手肘抵開了。


    “寶貝兒,你們自己玩一下,馬上媽媽換好衣服就出來給你們做早餐。”


    “哦,好吧,媽媽,王叔叔不是說要帶我去對麵唱歌的地方嗎?”


    這話說出來,我和王浩四目相對。我眯著眼用眼神嘲諷他,和他無聲的說:嘖~~你答應的,現在沒做到,被質問舒服了吧?


    他眼睛一眯。


    臉色沉了下來,很明顯有被刺激到。我還是第1次在一個成年人臉上看到自我羞愧的樣子。


    我和王浩都忘記了這個事。主要也是昨天李小開在這兒,不然也不至於。


    孩子肯定記得,所以我也慶幸他們還有分寸。看昨天家裏有人就沒提。


    但是事情過了也知道反過來質問承諾他的人。


    這樣挺好的,長大了不至於太被人忽悠。


    王浩貼在我耳邊:“你告訴他今天去,今天晚上就去。”


    他現在確實有點不太好發言,一會兒他起床我還得把兩個小孩支開。


    懵懵懂懂的知道是一回事兒,親自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看到我和他同個房間出來,我希望也是正兒八經的穿戴整齊出來的。


    我照著他說的和兩個孩子轉達。


    最後是怎麽把他們支開的呢?


    外邊路口有一個擺攤賣糯米飯的,每天早上都在那兒。我帶著他們買了好幾次,也相對熟悉。


    一來是為了支開他們,二來也是為了鍛煉他們自己出去買東西的能力,所以我起床開門出去後給了他們五塊錢,讓他們自己去買糯米飯吃。


    等兩個小家夥走了,我馬不停蹄開始洗漱。


    王浩也沒耽擱,起來後簡單整理一通,路過洗手池時我正在洗臉綁頭發,被他打了一下臀。


    “幹什麽?!”


    “是不是胖了一點?”


    我第一反應就是惱怒,不爽。


    有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男人說自己長胖了?


    還剛下床!


    這簡直就是不能點的話題。


    “你有病啊,你才胖了!”


    所以我也沒有好話回。整個人好像帶著刺一樣,而他絲毫不為所惑,反而靠在牆上,盯著鏡子裏正在綁頭發的我,看了好幾秒後從背後抱過來。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穿這條褲子更好看了。可能不是胖,是身上的肉挪了位置?”


    “你根本就是故作狡辯。”


    最後兩個字我說的帶著顫音。因為他不由分說的親在我的耳邊。


    我實在辦不到不動心,不分心。


    “你幹嘛呀?~~”


    “你不是覺得我在狡辯嗎?那我不得給你解釋解釋?你見過有誰在這個事上狡辯後還願意親近的?喜歡親近的?”


    “……反正你就沒安好心!”


    “對,這個我很承認,我要是安了好心又怎麽可能從你的床上起來?”


    “王浩你……”


    我剛扭頭要罵他,但是沒有機會,正好他也湊過來。


    直接封住我的唇。


    一個半道刹車的吻在兩個孩子的腳步聲出現在門口後停止。


    他們跨進來前一秒,我們主動分開。


    “王叔叔!”


    兒子看到他就興奮不已,直接跑過來把早上問我的話重新問了一遍。


    “怎麽了?”


    王浩在他旁邊蹲下,抬手捏他的臉,問。


    “媽媽說一會兒晚上你要帶我們去對麵唱歌的那個地方,我要確認一下,你真的會帶我們去嗎?”


    這小孩,執念還挺深的。承諾他的事情,要是不給他辦到,他會一直想著念著。


    和我如出一轍,有點難搞哦。


    女兒也走進來,喊了一聲王叔叔,喊了一聲媽媽,我們異口同聲答應她。


    女兒把退的一塊錢給我。


    “媽媽,這個是剛剛買糯米飯退的一塊錢。你要不要吃?我吃不完?”


    “謝謝你,媽媽不吃,你吃。”


    我又把糯米飯推到她嘴邊。


    接過她退回來的一塊錢,揣回兜裏。


    本來我想讓她自己揣著,隻要不亂花,碰到想買的可以買。


    但兒子也在這兒,總不能退回來的一塊錢給女兒,兒子沒有吧?


    也沒必要重新拿一塊錢出來,分別給他們一人一塊。幹脆等到下次吧,周一的時候再給他們。


    王浩在一旁和兒子解釋。


    “不好意思啊,王叔叔昨天臨時有點事兒,和李叔叔喝的有點多。”他說著,看向女兒,又把目光轉回到兒子臉上再解釋:“昨天王叔叔空下來以後你們兩個都已經休息睡覺了,所以我才和你媽媽商量打算今天晚上帶你們去。


    對不起啊,昨天錯過的咱們今天補上。行不行?”


    兩個孩子當場拍手叫好。


    我是沒想到王浩居然還會給兩個孩子道歉。


    一般的大人直接甩一句“今天去,一個小孩怎麽記這麽多?真是太尖了!”


    尖就是狡猾的意思。也可以說是雞賊。


    我們小時候就是被這麽回應長大的。


    那會兒大人承諾我們趕場的時候帶什麽東西回家,吃的或者玩的。


    然後小孩滿心期待一整天,等到的卻是一個空背簍。


    然後孩子向大人撒潑,滾地,非要自己等了一天的吃的或者玩的東西。


    這時候要麽就是被一頓罵,要麽就是被一頓打,或是又被罵又被打。


    而他們慣用的招數是:“一天天就隻知道吃,隻知道玩兒,不知道好好看看書,幫家裏做點事!


    賣那個東西的人死了,買不到。看看人家誰誰誰多聽話?哪裏像你一樣隻知道吃隻知道耍隻曉得要錢要東西!你要我的命不嘛?”


    一直到今天都還有很多人傳承的這些……影響小孩情緒價值的習俗。


    我小時候不願意聽不願意做的事兒,我已經在盡力不為難自己的孩子。


    但他畢竟是個外人,又是個成年人。我是真沒想到還有道歉這一個環節。


    小孩被他哄的好,我的心裏也高興。


    後來我和他簡單煮了一碗麵吃,這就準備回老家了,還得去喂豬。


    前幾天都是他把我送回去的。


    一開始我還想要不要掩人耳目,讓他送我到村口,我自己走回去就行,畢竟村口能碰到熟人概率低一點。


    但後來又覺得沒必要。


    一來:越是想藏著掖著,越是讓人發現動機不純,越會給人嚼舌根機會,或是自亂陣腳。


    二來:張健現在根本沒心思放在我和孩子身上,他也不關心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兒。


    他要真是在乎,早就在前幾天李小開那個電話錯打到他那裏去時就已經開始起疑心並且有所行動了。


    然而後續我並沒有被他打電話質問的困擾。


    王浩把我們送到,說他有點事兒得走一會兒,晚點過來接我們。


    我和他已經同床共枕好段時間,我覺得有些事兒是可以問一問的,隻要不是觸及到他心裏的那道防線。


    我把他帶到角落問:“你們兩個……昨天,你送他回去的時候相處的還可以吧?”


    “嗯。”


    “那你現在要去哪兒?去找他嗎?”


    他在我耳邊說:“想什麽呢?兩個大男人有什麽好見的,昨天不是已經該說的都說了?”


    “那你……”


    “我去金沙有點事,生意上的事。”


    “……哦~~行,那你去吧。有事發信息打電話。”


    “嗯。走了。”


    “拜……”


    拜拜兩個字還沒完全說完,就被他一口親在臉上。


    再回神時,他已經夾著摩托走了。


    生意上的事兒。


    照他近段時間對工作這一塊狀況來看,他可能早就已經不是自己動手幹木工了,或者,他在廠裏也是教學徒。


    所以才能以電話吩咐或者到處跑一跑這種模式就能掙錢,還能分紅。


    唉~~


    這是一支很強的潛力股啊。


    或者說是已經成熟了的潛力股。以前……


    算了。


    沒有資格,也沒必要再去回想一切。


    先過好當下吧。


    我有兩個孩子,而他有一個生病的女人。那邊有沒有孩子不清楚,但最起碼他在經濟上沒有為難我,也沒有虧待我。


    剩下的全都是他的責任。


    我也不應該多想。


    把豬喂完,我準備挖點土豆,帶點紅薯到街上吃。兩個小孩也想跟我一塊去,秉持著不讓他們多看電視傷害眼睛這個原則,我當然同意他們和我一起去。就當社會實踐嘛,也教教他們怎麽挖土豆,怎麽幹一些莊稼事。


    去土裏的路上碰到迎麵走過來的陳珊。


    自從那個電話打完之後我和她再沒聯係,回來喂豬時也沒見過她。


    沒想到今天在土坎上碰到了。


    這裏隻有一條土坎能過,就代表距離會越走越近,會和她正麵交錯。


    說實話,搞得有點尷尬。甚至讓我有那麽一瞬間腳步停頓了。


    我看她好像也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還把臉轉到另外一側去。


    僅僅一個電話,就讓她再碰到我時扭過臉,那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又有什麽好想的?


    我直接拉著兩個孩子站到土堆裏去。


    “小靜,小野,來這裏,注意點別踩著別人家的菜,媽媽帶你們找野蔥。”


    如果沒帶著孩子,我肯定就這麽直衝衝的走過去了。她不讓,我也不帶讓的!但帶著兩個孩子,我隻需要換個地方走就行。


    她扭頭扭臉,我直接調轉方向。


    甩臉子而已,誰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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