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的腳步日益臨近,程宇望著家中那本薄薄的存折,心中滿是焦慮與無奈。工廠微薄的薪水在這物價飛漲、人情開銷巨大的時節,顯得愈發捉襟見肘。孩子期待新衣服、玩具的眼神,老人念叨著過年準備年貨的話語,像一根根尖銳的針,刺痛著他的心。那輛陪伴他多年的二手車,雖已有些破舊,車身的漆皮斑駁脫落,像是歲月留下的滄桑痕跡,但發動機還能勉強運轉。在現實的逼迫下,他決定利用假期跑跑順風車,掙些外快以解燃眉之急。


    他們老家的鄉親們,每年都遵循著固定的返鄉路線,先坐車到縣城,或者選擇在挨著廣東的連平縣轉車,踏上歸鄉的路途。程宇思來想去,將順風車的接單目的地定在了連平。廣州到連平,兩百公裏左右的路程,駕車順利的話兩三個小時便能抵達,一天之內跑個來回,時間上還算充裕。


    廠裏放假的消息終於傳來,一共 10 天的假期,程宇不敢有絲毫懈怠,第二天便早早地開始籌備。他手忙腳亂地下載了哈囉順風車軟件,麵對那陌生而繁雜的界麵,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與無助,但想到家中的經濟困境,還是咬著牙,憑借著自己那並不熟練的手機操作技能,摸索著如何接單、導航以及與乘客溝通。


    起初,接單的過程並不順利。他守在手機前,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訂單提示音。然而,競爭激烈,好幾個訂單都在他猶豫的瞬間被其他司機搶走。他的雙手緊握拳頭,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心中滿是焦急與懊悔。但程宇沒有放棄,不斷調整自己的接單策略,終於接到了第一單。


    那是三位結伴回家的學生,他們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與歸家的喜悅,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有說有笑地朝程宇的車走來。程宇趕忙下車,幫他們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說道:“同學們,都放寒假啦,回家過年高興吧!”學生們禮貌地回應著,車內頓時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隨著經驗的積累,程宇逐漸掌握了一些接單的竅門。臨近年關,返鄉的客流量極大,有獨自出行的打工人,也有成群結隊的學生。他盡量選擇拚成三四個人的訂單,這樣刨去油錢,一趟下來能有三四百塊的收入。如果返程時再幸運地接到一兩個人,一天賺兩三百塊錢便有了指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程宇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穿梭,去接不同地點的乘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憊,但每當有新的訂單提示音響起,又會瞬間燃起希望的火花。有時為了節省時間,他連午飯都顧不上吃,隻是在等乘客的時候,匆匆啃幾口麵包,喝幾口水,便又繼續趕路。


    然而,跑順風車的日子並非一帆風順。有一次,他接到了一單前往和平縣的乘客。當車子逐漸靠近目的地時,他才發現乘客所在的位置竟然在一個陡峭的山坡上。那山坡高聳入雲,道路狹窄崎嶇,蜿蜒而上,像一條隨時可能吞噬車輛的巨龍。程宇望著那險峻的山勢,心中不禁打起了鼓:這坡度如此之大,自己的車滿載著人和貨物,能爬得上去嗎?但想到已經答應了乘客,而且如果放棄這單,不僅會影響自己的口碑,還會損失一筆收入,他咬咬牙,一腳踩下油門,小心翼翼地駕駛著車輛向上攀爬。


    車子在陡峭的山坡上艱難地前行,發動機發出沉重的轟鳴聲,車身劇烈地顫抖著,仿佛在抗議這艱難的旅程。程宇緊緊地握著方向盤,雙手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指關節泛白突出,汗水不停地從他的額頭滾落,眼神中透露出緊張與堅定。每一次轉彎,他都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車速和方向,生怕稍有不慎就會發生意外。經過一番驚心動魄的攀爬,車子終於成功抵達目的地。程宇長舒一口氣,心中的石頭這才落了地,但緊接著,又要馬不停蹄地去接下一單,疲憊感再次如潮水般襲來。


    就這樣,程宇日複一日地奔波在廣州與周邊地區的道路上,早出晚歸,忙得暈頭轉向。有時忙到深夜,他的眼皮像有千斤重,幾乎睜不開眼睛,但為了能多賺些錢,他還是強撐著繼續接單。


    有一天晚上,在送完最後一批乘客後,程宇感覺自己已經精疲力竭。車子的油箱也快見底了,他強打著精神將車開到加油站。在加油的過程中,他實在是支撐不住了,便靠在駕駛座上,打算小憩一會兒。沒想到,這一睡竟沉沉地睡了過去。等他突然驚醒時,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七八點了。


    程宇急忙駕車往家趕,心中滿是忐忑。當他回到家時,秋夏早已起床,正站在門口,眼神中透露出不滿與疑惑。秋夏雙手抱胸,質問道:“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昨晚上到底幹嘛去了?”程宇疲憊地解釋道:“跑車啊,路上堵死了,回來得晚了些。”秋夏卻冷哼一聲,懷疑地說:“哼,誰知道你是不是出去約會了。”程宇無奈地歎了口氣,心中滿是委屈和無語,他懶得再解釋,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房間。


    這次跑順風車的經曆,讓程宇深感疲憊與無奈。除掉路費、油費,車子還因為這一路的顛簸損壞了一次,修理費又花去了不少錢。細細一算,這一趟下來,總共才賺了兩千左右,而且還是跑了將近八九天的成果。這錢掙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每一分每一毫都浸透著他的汗水與艱辛。


    從那以後,程宇便很少再跑順風車了。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和未來的出路,心中滿是迷茫。他想起自己曾經的夢想和抱負,那些年少時的豪情壯誌,如今都已被這現實的生活消磨殆盡。他望著鏡子中那個麵容憔悴、眼神疲憊的自己,不禁問:難道自己的一生就這樣碌碌無為嗎?


    然而,生活的壓力並沒有因為他的停止而減輕。家裏的各項開銷依然像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孩子的學費、老人的醫藥費、家庭的日常開支……每一項都需要錢來支撐。


    就在程宇還在為生活發愁的時候,一天,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號碼出現在屏幕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說:“程宇,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程宇的心中一驚,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但他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他緊張地問道:“你是誰?”對方卻沒有回答,隻是輕輕地笑了一聲,隨後掛斷了電話。程宇握著手機,呆呆地坐在那裏,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這個神秘的電話是誰打來的?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是過去的熟人,還是新的麻煩?這一切都如同迷霧一般,籠罩在程宇的心頭,讓他對未來的生活再次充滿了擔憂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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