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叔家出來,又去了麻老家,回來的時候拐去了老宅。


    到老宅的時候,四眼熟門熟路的順著孫長虹家外麵的排水溝進了院子找它親媽去了。


    而老宅正燈火通明,曹崇敬還以為出什麽事兒了,快步來到院門前,大門一推就開了。


    透過敞開的院門,和院子裏的眾人麵麵相覷。


    “誒,小二?啥時候回來的?”


    亂七八糟的你問我答了幾句,完事把一個人送走,一家人才重新聚在堂屋坐下。


    原來是黃梅香晚飯後肚子疼了一下,他們以為要生了,就折騰了起來,結果穩婆請來了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說是什麽孩子入盆,不懂說的是什麽,總之還有的等。”


    曹崇海眼底透著青黑,語氣有氣無力的。


    黃梅香的肚子已經九個月了。


    夜裏起夜的次數增多了許多。


    再加上這個時候營養不充足,孕婦運動量也相對來說比較大,不足月生產的比比皆是。


    最近他一直緊繃著神經。


    “行了,那是給你生孩子,這才哪到哪?折騰的還在後麵呢,現在就抱怨,以後你還過不過了。”


    王氏不滿的推了曹崇海一下,才又問向曹崇敬,“你回來吃飯了沒?”


    曹崇敬垂眸,輕聲答道:“沒,今兒縣北那邊才忙完,回到局裏沒多久就到下班的點了,就一路回來了。”


    “那你等著,家裏還有點糧食,我給你做飯吃去。”


    說著王氏也不等他回答,快步走向了自己住的東屋取糧食去了。


    回來路過堂屋,停了一下。


    “家裏沒鍋,我用瓦罐給你煒點糊糊行不。”


    曹崇敬扯了扯嘴角,“都行。”


    知道自家兒子不挑,王氏滿意的走了。


    曹崇敬想他可能活該一輩子被親娘拿捏。


    就這麽偶爾不經意的一點點溫暖,就能治愈他好久。


    就像現在,誰都沒想起來問他餓不餓?隻有他娘還惦記著。


    為了這一點溫情,就算王氏每次在他和曹崇海之間都不站在他這一邊,反複受著一次次撕扯心髒的難受酸澀,他也忍了。


    眨了眨眼睛,壓下這一刻突然軟下來的情緒,曹崇敬看向自家大哥。


    “我那邊跟人約好了明兒打壓井,人手都找好了,大哥要是明兒沒事的話,去湊個熱鬧。”


    曹崇海知道這個在給他做臉呢。


    要不然親兄弟家裏有事都不招呼他,丟臉的隻能是他。


    他點了點頭,“沒事,最近竹編作坊那邊沒材料了,地裏也暫時沒活兒,我明天過去看看。”


    說起竹編作坊了,曹崇敬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樁事被他忘記了。


    “那作坊現在村裏是怎麽說的?”


    曹崇海撓了撓腦袋,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接著說道。


    “就是附近沒竹子了,大叔他們想找人跑遠一點買竹子回來,這夏天過去也快,鎮上供銷社那邊說扇子後麵就不要了,要暖水瓶外殼和筐子。”


    “你去汴河之前處理好的那一部分材料早就用完了,現在就張朝龍他們劈的材料,也不均勻,編出來的成品明顯不一樣,大叔說今年先多收點竹子,往後咱們自己種,收回來的竹子還是要等你回來再處理。”


    曹崇敬點了點頭。


    剛才去大叔家,曹德富沒說,估計是因為他先說了打井的事兒,想著他沒空。


    他假期有一周,打好井,也足夠處理那些竹子的。


    就算處理不完,以後周末也能慢慢來。


    “對了。”


    曹崇海突然想起了什麽。


    “你和小敏的婚事,大叔是怎麽說的?日子定了嗎?”


    曹崇敬微微一滯,才想起來剛才是被曹德富惱羞成怒趕出來的,壓根就沒顧得上這事兒。


    “忘了說了,明兒再說也不遲。”


    曹崇海點頭,“阿娘給你找的全福人找到了,你棉花要是弄到了,阿娘就能去請人了。”


    曹崇敬點頭,這件事他一直惦記著,就為了這事兒還從記憶裏扒出了幾十年前的久遠記憶。


    上輩子他是個沒出息的,退伍之後的戰友基本都不聯係了。


    其實一開始也有那麽兩個給他來信問他如何了。


    隻是他自覺無力維係關係,也沒什麽能回饋給他們的,更不想平白占人家便宜,就主動的疏遠了。


    後來就漸漸沒了往來。


    前段時間好不容易從記憶的角落裏扒拉出來了那兩人的信息,就給寄了信過去,估摸著也快能有回信了。


    等他們回信,他就能找借口把棉花還有其他的東西弄出來了。


    不僅僅是棉花的事情,空間裏那十幾頭牛的事情還沒解決。


    三頭小牛犢都長大了。


    可牛這東西不是別的,還真不好弄出處。


    如今一塊肥皂都要票的年代,貿然出現一頭牛,他真的不好解釋。


    或許他該換換思路了。


    牛就不弄了,在空間裏宰了吃肉,或許可以早點讓村裏擁有拖拉機,不比牛省事多了?


    曹崇敬低頭沉思的時候,曹崇海和陳安邦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如今陳安邦和宜秀的事情過了明路,也算是半個曹家人了。


    隻等他們這邊給他們弄好了房子,宜秀到了年齡,他們兩人就能把證領了。


    “你家裏,爺奶那邊是怎麽說的?”


    聽到曹崇海的問話,陳安邦看了曹崇敬一眼,才回道:“他們管不到我這裏。”


    反正他身無分文。


    如今在村裏就吃村裏的大食堂,唯一屬於他的就是一身破爛衣裳,冬天的破棉衣都被他奶借口拿去拆洗,變成了他小叔的棉襖了。


    就連他每天辛苦掙的工分,有他爺奶在,估計年底也落不到他手上多少。


    他有時候恨自己不夠心狠手辣。


    弄死兩個老家夥,他叔他嬸想拿捏他也沒那麽容易了。


    可他歸根結底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所以才一門心思的想要逃離,遠離爺奶,遠離村子,哪怕隻是到了隔壁村裏,他這個人的所有權才屬於他自己。


    一時之間三人之間的氣氛沉悶下來,誰都不說話。


    還是王氏端了飯回來,才打破屋裏的寂靜。


    是青菜雜糧糊糊。


    青菜是菜園子裏的。


    雖說如今都吃大食堂了。


    可大食堂那幾個人一天到晚做飯就夠忙的了,儲備菜幹什麽的,完全沒時間。


    村裏就把這事兒分了下來。


    反正各家都有菜園子,裏麵種點菜,成熟的摘了開水燙熟之後曬幹,保存好的話大半年都不會壞。


    地裏沒活兒的時候,王氏的大半時間也都耗在了菜園子裏。


    “對了,你那門口,還有院子裏,之前空了下來,我給你撒了點青菜,你有空拾掇一下。”


    看到曹崇敬埋頭吃飯,王氏突然想起來菜園子的事情。


    曹崇敬抬頭看向陳安邦,剛才回來天都黑了,他還真沒注意家裏被種了菜。


    “我照看著呢。”


    得了陳安邦的回複,曹崇敬點了點頭。


    他如今也不需要計較家裏那幾分地的菜園子。


    “阿娘你要有空,你自己去弄,多曬點菜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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