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頭的彪形大漢一臉的橫肉,赤裸的上身肌肉隆起,還可以清晰看到深青色的紋身。胸前應該是一隻鐵錨,胳膊上是兩隻鳥,不過看上去多少有那麽點怪異。


    大聲打招呼的過程中,彪形大漢那雙大環眼,已經把唐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個遍。詫異的眼神中,透著一股讓人感覺到不安的氣息。


    彪形大漢盤在脖子上那根大辮子黝黑鋥亮,足足繞著脖子轉了一圈,辮稍垂在身前。與電視劇當中的某些鏡頭有得一拚。


    更加緊張的中年男子聽到問話,趕緊陪著笑臉向船頭的彪形大漢一抱拳:“陳老大,確實有點事情叨擾,這位小兄弟想去縣城,還望陳老大幫忙!”


    “船走八方為生計,水路萬條各有緣!去縣城小事一樁,隻要有銀子陳某人願意效勞!”被稱為陳老大彪形大漢哈哈一笑,迅速向正在裝船的兩個夥計掃了一眼。


    “陳老大,小兄弟遠道而來,身上確實沒有銀錢!還望陳老大大人大量,給小兄弟行個方便如何!”


    做事千般苦,開口求人難。中年男子雙手抱拳一連向前走了兩步。口氣中多出了幾分哀求。


    “實不相瞞李老哥,兄弟這風裏來浪裏去也是為了營生!水流千遭歸大海,船行萬裏隻為財!還請李老哥見諒!”


    再一次,上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和中年男子站在一起的唐紹。陳老大的眼神中多出一點疑惑,心中似乎對於眼前這個著裝怪異的少年有點吃不準。


    從對方的交談當中,唐紹已然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明知道中年男子隻是個老實巴交的村民,索性快步走到了碼頭邊緣:“你好陳大哥,隻要你送我到縣城,錢不是問題!”


    “好,看得出來小兄弟是個爽快人!五十裏水路十個銅板,小兄弟請上船!”眼珠子提溜亂轉的陳老大雙手抱拳,擠出了一絲假笑。


    “好,謝謝陳老大!”本著入鄉隨俗的原則,唐紹也向著陳老大抱了抱拳。也不知道是不懂規則還是有意為之,抱拳的時候竟然把右手放在上麵。


    剛剛整理完貨物的一個夥計,恰好看到了這一幕。頓時把眼珠子瞪了起來,剛想往前邁步,卻被陳老大一把給拉住了!向著河水流淌的方向瞧了一眼,微微的搖了搖頭。


    轉身和中年男子道了一聲別,唐紹並沒有急於登上木船。卻利用背對木船的間隙,把手槍拿出來放進了口袋裏。


    目前來看船上有三個人,而且都不是善類。雖說動起手來未必會吃虧,但是最好的結果還是不動手。畢竟在水麵上動手,和陸地上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態。


    走在狹窄的跳板上,唐紹一直沒有停止思索。


    大木船的長度在六七米左右,算得上是那種較大的運輸船。除了狹小的船艙之外,全都堆放著貨物。


    出於安全考慮,唐紹占據了船頭。背對前方往貨物上一坐,開始調整呼吸蓄勢以待。


    站在船尾的陳老大執掌船舵,另外兩個人負責兩邊搖擼。沉甸甸的小船壓著水麵,順著河水流淌的方向緩緩進入了河中央。


    兩邊的山勢不斷起伏,沿途是一派水鄉風光。偶爾略過的村莊,雖說大小不一,但是和曾經見過的李家村,並無很大的分別。


    種種跡象表明,時光確實發生了難以想象的巨變。而且唐紹的心裏很清楚,自己所麵臨的,還有一場迫在眉睫的危機。


    順水而下的木船穿過了一處很大的市鎮,碼頭邊停泊著幾條大小不一的木船。船上還有人和陳老大熱情的打了一聲招呼。


    行駛中的木船並沒有靠岸,繼續順著河水緩緩行進。可以確定,這裏還不是陳老大等人的目的地。


    閉上眼睛默默感受著船體晃動,唐紹的心情卻一直無法得以平靜。即使閉著閉眼睛,也沒敢有絲毫的鬆懈。


    河麵開始漸漸的變窄,水流也變得更加湍急。一座迎麵而來的大山,像一隻紮進河水裏的尖角,霎時間將河水一分為二。


    行駛在河中央的木船突然一掉頭,順著右側河道進入了較為寬闊的一麵。迅速占據了河水的中心位置。


    隨著陳老大的一個手勢,兩邊的夥計迅速放下了船槳。各自從船艙之中拽出一把大刀,分別站在了陳老大的身後。


    拿起自己黝黑的大辮子抓在手裏,陳老大穩穩的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啪的一聲把大辮子甩到了脖子上,衝著唐紹冷冷的一笑:“小兄弟,山有山規,會有會法,有點小事叨擾一下!”


    一直在等待中的唐紹緩緩站起來,迅速觀察了一下對麵三個人。又把右手放在上麵,向著對方一抱拳:“陳大哥,咱們可是說好了到縣城結賬,你這是什麽意思!”


    “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站在右側的夥計,一看唐紹的抱拳方式頓時火冒三丈。舉起大刀就要往上衝。


    “先等等!”雙腳岔開站在船中間的陳老大一把拉住了夥計。


    仍然有點憤憤不平的夥計狠狠盯著唐紹,進攻的步伐停了下來,卻一直沒把舉起來的大刀放下。


    “小兄弟,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我想問一下,右手執禮可是小瞧了我們兄弟!”皮笑肉不笑的陳老大又往前邁了一步,和唐紹之間隻剩下了一米多一點的距離。


    “你在說什麽,什麽右手執禮!咱們不是說好了到縣城給錢嗎,你們這動刀動槍的是啥意思?”


    悄悄把手伸進口袋抓住槍柄,唐紹背靠麻袋包做好了準備。


    “小兄弟,左為大右為小!有求於人本該左手執禮,既然你不守規矩,那可休怪我們手下無情!”


    自我感覺完全占據了優勢,陳老大雙手交叉往身前一放,擺出了一副誌在必得的架勢。


    “實在不好意思,那些事我確實不太懂!就算行禮有問題,那也不至於為了這點事情動刀啊!”笑嗬嗬的唐紹掏出手槍,迅速子彈上膛。


    並且把槍口放在嘴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試圖借助武器上的優勢,讓對方知難而退。


    “小子,別以為一個鳥銃就能嚇住大爺!給個痛快話,今天是囫圇滾還是吃板刀麵,自己選一樣!”


    明明看見了唐紹手裏的手槍,陳老大卻一點都沒在意。突然間雙手一閃,兩把寒光閃閃的短刀,像是變魔術一般出現在了手裏。


    對方竟然不怕手槍,這可完全超乎了唐紹的預料。直勾勾的看著對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趕緊說,是想囫圇滾還是要板刀麵!老子沒工夫陪你耗著!”話音沒落,陳老大已然把兩隻手舉過了肩頭。


    從對方的架勢來判斷,對方極有可能是要發射飛刀。唐紹迅速穩定了一下心神,用槍口照住了陳老大:“大哥,咱們有話好說,你們說的什麽囫圇滾、板刀麵是什麽意思?能不能給小弟我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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