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能夠聽到幾聲呼嚕聲,葉宵想開口詢問,但還是忍了下來。


    前麵的趙懷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舉著手電照向了一側的一張小床。


    葉宵這才發現,那裏躺著一個人。


    一名大概五十多歲的女人,此刻正躺在床上打著呼嚕。


    趙懷剛準備過去,就在這時,裏麵突然傳出一陣痛呼的呻吟。


    趙懷一驚立馬一個健步走到了床前,用力將床上的大媽搖醒。


    “喂喂,醒醒!”


    劇烈的搖晃將床上的大媽驚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似乎也聽到了裏麵的痛呼,立刻清醒了幾分。


    大媽手忙腳亂地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胡亂地趿起拖鞋,抓過趙懷手裏的手電就快步朝裏麵走。


    葉宵跟著趙懷停在門口的位置,也不敢進去,隻能看著大媽在裏麵右側倒數第三個隔間停了下來,而後伸手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有些痛苦的呻吟聲越來越清晰,裏麵傳出一陣響動。


    “怎麽了?肚子疼?哎呦,這!”


    隨即,那大媽一掀簾子,朝著門口的葉宵兩人著急地招手,“快來人過來幫忙,她羊水破了,要生了。”


    羊水破了,要生了?


    葉宵還有些懵,見趙懷快步地朝那邊走,他隻好也快步跟了上去。


    掀開簾子進了隔間,隔間裏放著一張單人床,裏麵的空間不大,除了挨著隔板的床,就隻有一個床頭櫃。


    單人床上躺著一個身型並不臃腫的女人,穿著一條寬大的裙子,雖算不上纖瘦,但也絕對和胖不沾邊。


    但她的肚子卻高高隆起,顯得十分巨大,看起來有些嚇人。


    被子被掀到了一邊,床上有大片的濕漉,女人看著差不多三十來歲,此刻正扶著肚子,麵色扭曲地呻吟。


    大媽在旁催促,“還愣著幹嘛?趕緊幫我把人扶到2區去。”


    “來,快點搭把手!”


    趙懷朝著葉宵招手,葉宵此刻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上前,


    攙扶著女人的胳膊,抬著她的後背,幾乎是連拉帶拽地,將女人扶了起來。


    葉宵和趙懷一左一右地駕著女人緩步出了隔間。


    她的情況看起來並不好,臉色有些蒼白,雙目中沒有要做母親的喜悅,或者對生產的不安和忐忑。


    反倒透著一種異樣的死灰感,雙腿機械的邁動著,像是一個木偶,任由著趙懷和葉宵牽引著走出了隔間,走向2區。


    穿過隔離門,來到2區,趙懷指了指走廊中的一間屋子,“去那裏,手術室!”


    大媽此刻跑在前麵,快步朝著廖醫生辦公室旁的小房間跑去,抬手邦邦地敲擊著門板。


    “廖醫生,9號要生了。”


    沒過多會,廖醫生開門急切地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跟著大媽往這邊走。


    一邊推開著手術室的門,一邊朝大媽問著:


    “誰?9號嗎?”


    “對!”


    啪!


    手術室的燈被打開了,這裏似乎有單獨用的電路。


    明亮的房間內一片慘白色,看起來冰冷又冷硬。


    兩張手術床一左一右地放在房間裏麵,廖醫生抬手指向了左側的手術床。


    “讓9號躺上麵。”


    說著,他快速地穿著一件衛生服,然後抓起了桌邊上的一本筆記本翻動了起來。


    “9號,預產期提前了?”


    葉宵隻感覺身側的女人突然顫了一下,她原本遊離的目光突然有了焦距,落在前方漸漸靠近的手術床上。


    葉宵能感覺到自己手下的身軀在輕微的顫栗,似乎女人對那張手術床有著生理性的恐懼和排斥。


    但女人的精神似乎已經被完全馴服,即使有著生理性的排斥,依舊機械地朝著那邊邁動著腳步,沒有任何的反抗。


    葉宵和趙懷將女人攙扶到了手術床邊,女人仿佛對接下來的流程已經相當熟悉了。


    直接躺在了手術床上,撈起了裙擺,岔開了兩腿撐起了膝蓋。


    渾圓鼓脹的大肚子就這麽暴露在外,同時也大喇喇地就這麽暴露著下半身。


    葉宵沒敢看,直接扭開頭走到了角落。


    一股並不是厭惡,但卻極度的不適讓葉宵心情十分複雜。


    直播間裏數萬的在線觀眾在此刻竟然也詭異的沒什麽人發言,開頭還有幾人抱怨吐槽,最後都古怪地安靜了下來。


    畫麵裏雖然有的地方打著馬賽克,可大家還是清晰地感覺到了一股壓抑和怪異的氛圍。


    葉宵那灰沉而嚴肅的臉色,更是讓眾人都不禁跟著眉頭緊鎖。


    女人的呼吸聲伴隨著一陣顫栗地顫動,在手術室裏回響著。


    廖醫生帶著膠皮手套,幾步來到了手術台前,拉下了上方的無影燈。


    他低著腦袋,伸手檢查著……


    葉宵站在一旁的視野死角,刻意避開著那樣不太“雅觀”的畫麵。


    “隻開了5指,得再等等。”


    他說著,將膠皮手套脫了,從藥櫃裏拿出了一瓶藥劑,掛在了手術床邊的輸液架上,給女人的手上紮上了針頭,一邊說著:


    “先給你輸著液,一會兒有力氣生。”


    “別半死不活的,你也知道,唐老板不許剖腹……”


    見女人如同一條死狗般躺在手術台上,廖醫生蹙著眉頭,朝她耳邊湊近了過去,說了幾句什麽。


    因為離得有些遠,對方又刻意壓了音量,葉宵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悄悄話。


    但很明顯的,原本還毫無焦距,一副鹹魚模樣的女人,雙目有一瞬地顫動,擱在身邊的雙手也微微抖了抖。


    更甚的,她終於主動有了回應,朝著廖醫生點了點頭,驚恐不安的目光,表示著自己明白了。


    隨著時間推移,女人肚子的陣痛似乎越來越強,呻吟聲也越發痛苦起來,聽得葉宵直起雞皮疙瘩。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


    廖醫生朝著葉宵和趙懷說了一聲,葉宵忽然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快步就走出了手術室。


    兩人沒敢走遠,隻能守在門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撕心裂肺的悶哼聲突然從裏麵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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