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便足見其氣力之大。


    那中年長髯男子則是不同,其一身黑袍之下,卻是身著襦生長衫、衣袂裙袖過膝,儼然便文士打扮,麵目清朗,給人透露出儒雅隨和一般的氣息。


    他領著身後壯漢,一路在前麵一名寨中嘍囉的帶領下,穿堂入巷,最終方來到聚義廳中。


    偌大廳堂之內,此刻隻餘二當家公孫汜與三當家秦烈二人,落座前方高台主位。


    兩人瞧得那名中年長髯男子為一名下屬緩步領入其內,當即便是齊齊站立起身來,恭聲相迎上前。


    公孫汜抬手一揮示意,屏退領路之嘍囉,同時抱拳開口,笑言道:“久仰荀公達風貌,今日一見,當真不凡呐。”


    他此話落下,那名中年長髯的黑袍男子,也是隨即緩緩將頭上所帶敞帽褪下,於大堂明晃晃的燈火燭照中,露出了一張頗為清秀儒雅的麵龐。


    此人竟是荀彧的堂侄、曹操的心腹幕僚謀士之一·荀攸!


    而跟在他身後,隨侍護衛左右的這名魁梧大漢,自然便是魏軍之中,向有“虎癡”之名的首席大將·許褚。


    瞧著二人側身裝扮以及單獨行動,悄然上山的途徑模樣,竟似秘密而為一般。


    “所謂‘識時務者、方為俊傑’,兩位當家副寨主風姿瀟灑,也絕非尋常人物啊。”


    荀攸目光自兩人麵龐身材之上一掃掠過,便及同樣抿唇微笑,拱手回禮作揖,並行看向當先迎上的公孫汜,複問道——


    “公孫寨主,你苦費心計演這一出大戲,並邀某暗地前來,定然是有要事、要相商於我家主公罷?”


    “那是自然。先生快請上座。”


    公孫汜施然回禮,同時身形後挪,讓出廳堂之中一側的席位,自行則就坐於下,尋了擇近的一處對座,盤膝端盞,為己斟上了一碗美酒,邀相敬出。


    公孫汜彬彬道:“先生,我等寨中陳設建造雖說簡陋,但這酒卻是取水澈泉、埋存年久,可謂是當世佳釀。汜首當為主、相邀叨擾,此刻乃須敬先生一杯,再行議事。”


    瞧見公孫汜言語之間頗為禮敬客套,舉杯拂袖就飲的動作也嫻熟儒雅,對座荀攸神色微凜,心頭暗生警覺,隱隱瞧出對方顯然並非山野粗魯之人。


    待三巡美酒飲罷,荀攸兀自輕搖腦袋,微眯雙眸緩緩品味,恰能嚐出這佳釀確是非虛。


    而一旁伺候站立於荀攸身側後方的許褚,一對銅鈴般的大眼,隻是眼巴巴地瞧著荀攸身前方桌邊,所放置的那一壇美酒,不住地咂吧著嘴唇,顯然是饞得不行了。


    “這位壯士莫要再站著了,也請坐下同飲幾盞吧。”


    公孫汜眉眼微抬,目光掃視過去,觀察細致入微的他,很快便是瞧出許褚不住吞咽口水,神色間滿是按捺不住的糾結麵色,當即也拂手笑顏相邀道。


    “不必了,在下這位家臣貪杯的緊,卻是一飲便醉。故而臨行之前,吾主特有吩咐於他,不可外出沾酒,縱是嚐上一滴仍屬不可。”


    眼瞅許褚已是舔著嘴角躍躍欲試,前方就座的荀攸,這時也便放下了手中酒盞,抬眉瞧向對座公孫汜,如此淡然解釋道。


    “嗯?俺明明便是千杯不醉的主兒啊,這荀先生怎麽說俺老許,一杯就醉呢?”


    許褚濃眉微皺,腦海叢生困頓,不由得這般在心頭兀自呢喃。


    當然他這話自是未曾說將出來,故而對座的秦烈瞧著他這般糾結模樣,尚自以為眼前大漢實難挨過這般誘惑,卻又不得不忠於自家主公所令,著實有些好笑的緊。


    而一旁的公孫汜瞧著兩人間的話語和神態,眸間微微閃過一抹狡黠,卻是不知心頭在作何設想。


    “這樣那便不勉強了。隻是荀先生,你家主公如今有旦夕之危,你可知曉啊?”


    在公孫汜尚自沉吟間,一旁的秦烈顯然已是得到了他的授意,當下目光斜瞥向他,冷聲笑說道,言語略帶提醒之意。


    荀攸聞言卻是麵色未起波瀾,垂首挑眉,淡然反詰道:“哦?莫非閣下言及這危機,說的便是汝等區區一山賊寇所致?”


    “自然不是。我等這米倉山南雄風七寨一眾弟兄加在一起,人數也不過萬餘,如何能夠與當朝大將軍曹公麾下數十萬大軍相較。”


    公孫汜眼見荀攸有意挑釁看低己方,當下也不氣惱,徑自提點解釋道——


    “我等知悉先生此來,定是想要尋求合作。這米倉山西接摩天嶺,以北便是漢中腹地,以南則接連蜀北,莫說巴河、渝水皆是發源此山,縱曹公想要倚閬中而攻川中三郡,也需得穩住我等所在後方。”


    “公孫寨主能謀善斷,據傳乃這雄風寨中的‘智多星’,今日一見,卻也稀鬆平常。”荀彧聞言,緩緩搖頭道。


    公孫汜拱手反詰:“先生若覺在下所言不實,倒要請教。”


    荀攸釋疑提點道:“我大軍先鋒部隊已抵山下,將整片米倉山南盡數納歸圍困。汝等這般負隅數日,最終待寒冬凜冽將至,大雪鋪蓋漫天,一片茫茫雪白之下,卻又如何依憑密林設瘴,攔阻大軍攻山?”


    公孫汜聞言,當即雙眸虛凜,心思微作沉吟,便及將目光斜瞥,眺向天外。


    “原來魏軍不曾持續攻山、突然退圍,是打著這般盤算麽……”


    他本就心思通竅,當下為荀攸這乍一提醒,再聯想到昨夜氣溫驟將,朔北寒風吹襲南下,越過米倉山穀,簌簌襲來,怕是過不了多久,這高山峻嶺之上,當真會飄雪零落。


    待皚皚白雪遮蔽密林,一片雪白茫茫之下,恐怕那些布設林間的障眼迷物,便再難發揮奇效,而林中瘴氣,亦會為凜冽朔風所逐漸吹散。


    “好。在下若願覆水歸順,卻盼曹公不舍合作誠意。”


    公孫汜微微一笑,並不見神色有何異,突然之間這般開口,一時令從旁而坐的秦烈,也當下不曾反應過來。


    “二哥啊,你不是說……”


    秦烈臉色漸變,就欲開口言說什麽,卻被一旁公孫汜抬手攔阻了下來。


    他複又開口道:“先生乃當世文儒,潁川荀氏亦是天下名門望族,想來定不會言過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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