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可行。”


    曹彰聞言一拍大腿,當即同意下來,可轉念一下,卻也是有所介懷,坦誠道——


    “隻是先生,如今族伯麾下一幹偏將副統領,心念皆在領軍攻山,若是明日一個不慎打草驚蛇,恐怕是連我也勸阻不動他們呐。”


    “無妨。今夜在會見公子前,在下已令妙才將軍另行掌兵去行旁事,一幹將領之中,也即吩咐過諸多,各有任務指派。隻待時機成熟,便可見此部署收益。”


    郭嘉仿佛並不芥蒂諸將並無耐心從其號令,顯得仍是淡然述及。


    “這便好了。那我趕緊下去安排準備,先生也早歇吧。”


    曹彰心頭還生有其他想法,此刻見計策已定,倒也不耐多留,當即便抱拳轉身、匆匆出帳離去了。


    他此刻首想之事,自然是折返歸回,定要去問清範春,與那山中賊寇之首的關係不可。


    這不僅事關其族伯夏侯惇的性命,也需得撒解了困頓在其心間、縈繞不散的那股子莫名怨念慪氣……


    隻是如今已然子時將過,更深露重,寒氣森襲,待曹彰行至帳外,卻又是遲遲抬走頓止,始終猶豫再三,未曾徑直掀開帳門氈布。


    念著範春多半已是就著爐火與厚被入睡,曹彰不知怎的,始終難以心生將她就此驚醒的想法來。


    “唉……算了,也不急這一時,待明日送她還歸山上,再行盤問吧。”


    踟躇良久,直到曹彰隻感伸出抬起於一半的手掌都是怔得有些微微發酸發僵了,他方才最終將其垂下收回,這般兀自歎了一口氣後,便是轉身默默離去了。


    在山下魏軍大營這邊,暫且陷入短暫安寧、諸將悉數休憩之時,此刻的米倉山頭群峰聳峙間,雄風主寨聚義廳中,氣氛卻略微顯得有些低沉壓抑。


    “寨主,你當以大事為重,不可因兒女情長,妄自令寨中一幹兄弟、以及我等經營多年的這方業果,陷入險境啊!”


    在廳下中央處,當先有著一名虯髯大漢站立了出來,抱拳厲聲說道。


    他此刻言語間雖仍帶著三分敬意,但眉宇神情確是頗為肅殺,儼然分外決然。


    此人便是這雄風諸寨當中,坐擁第三片山頭的當家·秦烈。


    這秦烈性子陽剛直腸,倒一如其名這般,未有那許多的彎彎繞繞,而且對於什麽尊卑高低,更甚不算看重放於心上,當年諸兄弟一起闖蕩山野,各自統帥一方綠林,他也是一條道上響當當的好漢來著。


    其武藝卓絕,善使一柄七尺來長、與人相高的鐵棍,其棍法據傳源自家學,舞將起來那是虎虎生風、威能赫赫,直教尋常武者,不敢與之硬抗交鋒。


    秦烈在從公孫汜派出去的暗哨傳令,得知此消息後,當即便自所在山頭,星夜趕赴而來。


    不僅如此,此刻這偌大星火通明的廳堂內,除了已於昨日、戰死在夏侯惇手下的寨中四當家·任彬,以及受傷頗重仍在後院將養的五當家·田然,以及負責照顧一眾傷員手下的七當家·雷薄外,其餘三位,也已然盡數在此。


    郭裏落座首席,位於那高台諸階之上,端坐在一張虎皮鋪就的石椅中央,目光向下掃去。


    他未及就勢選擇答複於秦烈,而是將視線先於廳下一側靠前坐席,仍自在安然垂首品茶、良久一言未發的公孫汜身上掃過,進而又是瞧向了對側就坐的六當家·簡淮。


    這簡淮雖說同樣身為雄風諸寨的一方頭領,但他卻是個寡言少語者,旬日裏極少表達自己的意見,參與一眾議會討論。


    旁人問及其話,他也多半是徑自點頭搖頭罷了,偶有傾吐,亦不過寥寥數字。


    而郭裏此番瞧去,便是想要從旁兩位當家兄弟的神色中,多少看出對方態度來,如此方好判定,有誰支持交換人質、有誰反對授人以柄。


    不過與公孫汜不同的是,簡淮雖說自是將目光朝這邊談話中的兩人,投射過來,但那較為白皙的臉龐上,卻始終瞧得波瀾不驚,未有如何神情表露。


    看他這幅模樣,似乎他此次又想要做一回中立者,兩不相幫了。


    略作思量,待郭裏收回目光,隨即便赫然站立起身來,瞧他神態凜然,雙手負於後腰,身軀筆挺,儼然便未有妥協之象。


    而郭裏在清了清嗓子之後,自然也即搖頭沉聲道:“老子若是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又如何護佑這一方山頭?今日若能拋任她不顧,來日是否又可棄了汝等?”


    “諸位兄弟,如今雖說大敵當前,但我等據有瘴林險阻、地利在手,莫非就真認慫龜縮,隻得憑借敵首要挾?”


    “縱然此刻我方握有人質,但來犯者既是中原朝廷、又傾出精銳之兵,他們豈會當真因一人而投鼠忌器、就此退去?”


    郭裏一番厲聲駁斥,接連反質問話落下,卻也說得分外義正言辭,一時難辯。


    此話雖說有理有據,但這秦烈素來卻並非講理之人,當即鼻息呼吸加緊,急促不禮叫嚷道——


    “那女人來山頭這才多久,往年何曾有過各路官軍會前來攻山?我看,這幫中原之兵,多半正是那女人所引來的。否則,她為何在這個時候私躥下山呐?倘或她不兀自逃下山去,又豈會深陷敵營、為來犯之眾所擒?”


    這話儼然針對意圖明顯,秦烈性子雖說暴躁,但當下言語卻頗為縝密,不見疏漏,如此回絕反問,倒並不徑直答複郭裏的連番質問,反而是將問題拋還。


    此話一處,廳內周遭圍站的許多各處山頭下屬嘍囉,聞聽在耳,便會生出嫌隙。


    他們自然明白秦烈言語深意,很顯然是在處處針對範春,所言卻也合乎情況,倒似那女人確有可能這個時候下山,是通敵叛寨、潛逃亦或傳訊去了。


    “兄弟這話我倒聽不懂了。她一個小小女子,雖說已將身子給了我,卻是我自山下擄來,強迫而為。她在山上這許多時日,也不曾關心過寨中諸事,從未多言打聽、與旁人不知有何交際通訊,如何有這般能耐,能夠引來中原官軍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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