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喧囂漸漸讓徐錦言的心神變得飄忽,他強顏歡笑地在賓客之間周旋,但不論是高談闊論還是寒暄客套,他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此時的他,腦海中隻有一個名字,一張麵容,那就是阿璃。她那溫柔卻又帶著倔強的眼神,讓他的思緒一刻都無法安寧。


    他輕輕喃喃:“阿璃……阿璃……”


    這兩個字從他口中溢出時,竟帶著幾分無奈與深情,他不由得歎了口氣。宴席上的笑聲、碰杯聲似乎越來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思念。他心頭突然湧起了一陣焦躁,像是想抓住什麽,或是想解開什麽。


    這時,他想到了鬱老夫人送給他的字畫。他微微一怔,隨即快步離開宴席,向書房走去。書房裏一片寧靜,與外麵的熱鬧截然不同,讓他瞬間感到了一絲平靜。桌上,那卷字畫靜靜地躺著,包裹得十分妥帖。徐錦言走到桌邊,伸出手輕輕撫過包裹的布料,仿佛那是一件珍寶。


    “老夫人說這幅畫特意為我挑選的,不知其中有什麽玄機。”他輕聲自語著,眼中泛起了一絲期待。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布袋,將字畫緩緩展開。畫卷展開的一瞬間,他的眼睛為之一亮。


    這是幅磅礴大氣的山水畫,遠山如黛,流水如練。畫中山巒起伏,蒼鬆翠柏間,一道細細的溪流蜿蜒流淌,直至山腳下的村莊,村中炊煙嫋嫋,似乎有幾分人間的溫暖與安寧。畫工極其精湛,每一筆都似乎蘊含著一種生命的氣息。


    “真是一幅好畫,老夫人真是費心了。”徐錦言低聲感歎。突然,他的思緒被一個模糊的念頭抓住。


    “阿璃……”他喃喃著,眼神漸漸變得深邃。阿璃曾陪同老夫人去買過字畫,也略懂一些筆墨知識,也知道如何鑒賞字畫。難道她也見過這幅畫?想到這裏,徐錦言的心猛然一跳,仿佛這幅畫不再是一件禮物,而是一種與阿璃的無聲的連接。他怔怔地站在那裏,久久沒有動作。


    他情不自禁地拿起畫卷,輕輕湊近,像是要從中嗅到什麽。他的鼻尖擦過畫紙,呼吸之間,仿佛真能感受到阿璃的氣息,一種溫柔而又充滿力量的感覺。他閉上了眼睛,仿佛在這寂靜的書房中,阿璃就站在他身旁,默默注視著他。


    突然間,書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是鬱文禮。他推門而入,見到徐錦言正盯著手中的字畫發呆,不由得笑道:“錦言,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宴席上的客人可是等著你呢。”


    徐錦言聞言,慢慢放下手中的字畫,轉頭看向鬱文禮,勉強一笑:“我隻是出來透透氣。那些熱鬧,不太合我胃口。”


    鬱文禮笑了笑,走上前,看了一眼徐錦言手中的字畫:“這是我母親送你的那幅畫吧?看起來的確不錯。”


    徐錦言點了點頭,似有意無意地問道:“文禮,你知道這幅畫是誰選的嗎?”


    鬱文禮一愣,仔細想了想,隨即說道:“聽說是阿璃陪著老夫人一起去的,可能她也看過吧。”


    聽到這句話,徐錦言的心中猛地一顫,似乎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他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把目光移向那幅畫,手指輕輕滑過畫紙:“原來如此……”


    鬱文禮察覺到他的異樣,不禁皺了皺眉:“錦言,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我總覺得你有些不對勁。”


    徐錦言默然,良久才低聲道:“文禮,你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嗎?就像是一條看不見的線,將兩個人的命運悄然連接在一起。”


    鬱文禮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這是怎麽了?你一個大男人,居然也開始說起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


    徐錦言的眼神依然柔和,卻帶著幾分惆悵:“也許吧。我隻是在想,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可能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緣分,就像這幅畫。”他頓了頓,聲音越發輕柔低沉,“若是阿璃看過這幅畫,那她應該也會喜歡吧。”


    鬱文禮這才明白,原來徐錦言的思緒一直繞在阿璃身上。他歎了口氣,語氣變得認真起來:“錦言,我知道你對阿璃的心思,可是……有些事不能勉強。我母親對她有恩,她也選擇留在鬱家,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但是,你的身份和她懸殊太大,你們之間不合適的。聽我的吧,身份門第本就是難以跨越的。”


    徐錦言沒有回答,心中卻是一片混亂。他知道鬱文禮說得對,但理智和感情卻仿佛兩條平行的線,怎麽也無法交匯。他低聲道:“我知道,可是,思念這種東西,是無法控製的。我也不知道為何,對她有別樣的情愫。她與我到底要怎樣,我也不知道,隻想現在先慢慢來吧,把家族經營好以後再定了。其實,我和她之間很清白,也就是見過幾次麵,在南京城時也幫過她,其他沒有特別的存在。你也不要難為她,畢竟她是你們鬱府的下人。”


    書房裏一時間安靜下來,隻有兩人的呼吸聲在靜靜流淌。窗外的風輕輕拂過,卷起一絲涼意,徐錦言的心也隨著那風飄向了遠方。


    鬱文禮看著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我也不勸你了。既然你不願意出去,我便替你應酬一會兒。待會兒要是你心情好了,再出來吧。”


    徐錦言點了點頭:“那就多謝了,文禮。”


    鬱文禮離開後,徐錦言獨自站在書房中,眼前那幅山水畫仿佛成了他與阿璃之間的唯一橋梁。他輕輕將畫卷重新卷起,心中泛起一絲暖意。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和阿璃之間的距離能夠拉近一些,就像畫中那蜿蜒的溪流,最終會流向心之所向的地方。


    未完的緣,未盡的情,這是徐錦言此時的心境。他知道自己無法左右阿璃的選擇,但隻要這份心意依然存在,他便不會輕易放下。思念如潮,他心甘情願沉淪其中。


    “阿璃,相信我,等我,終有一天我會把你從鬱府接出來。”徐錦言歎息著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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