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鬱府格外熱鬧,因為鬱文禮和徐曼青的訂婚事宜已提上日程,整個府裏都在為這場婚事忙碌。


    鬱老夫人一早便起了身,坐在她那寬大的羅漢床上,正在梳理今日的安排。她心裏清楚,鬱文禮和徐曼青的婚事不僅是家族的聯姻,更是兩家在蘇州城權勢範圍內的一場政治博弈。徐家在江南的勢力不容小覷,鬱家雖然也在城內頗有地位,但與徐家聯手,無疑能進一步鞏固在大清的社會地位。因此,她特意請了城裏有名的風水先生,算好了一個訂婚的吉日,準備加緊讓這樁婚事塵埃落定。


    為了增進兩人的感情,鬱老夫人還安排了今日的郊外出遊,想著讓鬱文禮和徐曼青有更多接觸的機會。她心中自有盤算,感情這種事,在長時間的相處中自然會逐漸升溫。


    鬱文禮一大早就被侍女們伺候著換好了行裝,穿上一件青色長袍,腰間係著白玉帶,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風度翩翩。他站在銅鏡前整理衣襟,目光深邃,臉上卻沒有一絲期待的笑容。即便外表光鮮,但內心的矛盾和不安讓他難以真正放鬆。


    他走出房門,朝著鬱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到了院子裏,他看到鬱老夫人正端坐在桌旁,鬱老爺也已早早坐在一旁。鬱老夫人看到鬱文禮過來,臉上浮現出慈祥的笑意:“文禮,快過來,坐下吃早飯。”


    鬱文禮恭敬地走到她麵前,低聲道:“父親、母親,兒子給二老請安。”


    鬱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旁邊的座位:“好了,不用多禮,快坐吧,今天要去郊外,得吃好點。”


    鬱文禮坐下後,侍女們很快端上了早飯。早飯簡單但精致,粥香四溢,還有幾碟小菜。鬱文禮食欲不振,隻是機械地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鬱老夫人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裏不由得歎了口氣,緩緩開口:“文禮,今天你要和徐小姐一同出遊,母親希望你能好好表現。”


    鬱文禮微微蹙眉,目光低垂:“母親放心,兒子會注意的。”


    鬱老夫人抿了抿嘴,語氣稍顯嚴肅:“文禮,你得明白,徐小姐是個好姑娘,不僅家世好,性情也溫婉端莊。咱們兩家門當戶對,將來婚事成了,對鬱家也大有助益。徐家在江南的影響力,你也清楚,不僅有權有勢,還有不少官場的門路,這樣的聯姻對你將來的前途是極好的。”


    鬱老爺也放下筷子,沉聲道:“你母親說得對,徐家的根基穩固,在朝中有不少關係,與你成婚是大好事。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養,但你要懂得顧全大局,知道家族的重擔。”


    鬱文禮沉默了片刻,終是沒有多言。他明白兩位長輩的苦心,但內心卻始終無法接受這樣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他想追求的是心靈的契合,而不是單純為了家族利益的犧牲。


    鬱老夫人見他沉默,心中也有所察覺,語氣緩和了些許:“文禮,我知道你心裏有自己的想法,但你要相信,感情這種事,慢慢就會有了。今日出遊,是個好機會,你好好待徐小姐,多交流交流,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久了,感情自然會慢慢生長。”


    鬱文禮聽後,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母親的話,兒子明白。”


    就在這時,荔枝端著一碗熱湯走了進來,她恭敬地把湯放在鬱老夫人麵前,微微屈膝:“老夫人,您昨晚說想喝點湯補補身子,奴婢特意煮了蓮子紅棗湯。”


    鬱老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好孩子,有心了。”荔枝自從從京城回來後,越發懂事勤快,鬱老夫人對她也頗為滿意。


    荔枝聽著鬱老夫人和鬱文禮的對話,心裏卻是一陣波瀾。她從京城回來後,知道鬱文禮要與徐曼青成婚的消息,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雖然隻是鬱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但自從被安排到京城伺候鬱靜怡後,她便對鬱文禮的情愫漸漸淡去,畢竟自己不過是個丫鬟,如何能高攀少爺?可如今,回到鬱府,聽到府中議論紛紛,甚至有小廝提到鬱文禮對阿璃有好感,她的心又開始不安。


    “阿璃不過是個普通的丫鬟,憑什麽她能得到少爺的青睞?”荔枝心中暗自盤算著,自己雖是丫鬟,但她知道鬱老夫人一直對她頗為寵愛,若是自己能趁此機會表現一番,或許老夫人會將她賜給鬱文禮做個姨娘。雖然姨娘的地位不如正妻妾室,但總比一輩子做丫鬟強,至少能半個主子,享有一份尊榮。


    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鬱文禮身上,心中暗自下定決心:自己必須要在鬱文禮麵前表現得更好,超過阿璃,爭得少爺的青睞。否則,若是阿璃捷足先登,自己這輩子恐怕再無機會。


    荔枝小心翼翼地遞上熱湯,看著鬱文禮的側臉,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今天的出遊,或許是她表現自己的好機會。


    鬱文禮沒有注意到荔枝的心思,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大亮,心中湧起一陣無奈與煩躁。


    鬱文禮從鬱老夫人的房中走出,心中帶著些許壓抑與無奈。他站在院子裏,仰頭看著天空,那片湛藍沒有一絲雲彩,卻無法驅散他內心的沉重。鬱府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每個人都在為這場訂婚忙碌,隻有他,成了局中的一顆棋子,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侍女們已經在院子門口候著,見他出來,紛紛低頭行禮,隨後一行人向門外走去。今日的出遊,表麵上是為了放鬆心情,實際上卻是家族為他安排的又一場“感情培養“的機會。鬱文禮心知肚明,但他無力反抗,隻得默默接受。


    走到鬱府門口時,徐曼青已經等在了那兒。她一身淡粉色衣裙,手中握著一把描金團扇,神態嫻靜而端莊。她見到鬱文禮,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微微行禮道:“鬱少爺,今日能同您一同出遊,真是十分榮幸。”


    鬱文禮微微一笑,心中卻沒有太多波瀾。他自幼接受禮數與家規的教導,麵對這種場麵,依然保持著表麵的禮貌:“徐小姐客氣了,今日天氣好,我們可以慢慢遊賞。”


    兩人隨後上了馬車。車內雖然布置舒適,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絲無形的拘謹和壓抑。徐曼青試圖找一些輕鬆的話題緩解氣氛:“鬱少爺,這次出遊的路線據說很是美麗,我聽說那裏山清水秀,景色極好,尤其是百花盛開時,想必會是很不錯的。”


    鬱文禮輕輕點了點頭:“我也聽說了,那地方的確風景宜人。”他的聲音禮貌且平淡,但並沒有過多的熱情。


    徐曼青微微一愣,顯然察覺到了鬱文禮的冷淡。她並非不明白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知道這場婚事並非基於感情,而是兩家權勢的牽線搭橋。可是,她仍然希望通過今天的出遊能夠稍微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畢竟,她的身份、地位和這場婚事的好處,早已讓她做好了妥協的準備。


    馬車漸行漸遠,街道兩旁的喧囂漸漸遠去,鬱文禮透過窗戶看向外麵,隻覺得這一切仿佛不屬於自己。他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隱隱的厭倦——對家族、對婚姻、對他無法控製的命運。


    就在他們出遊的同時,鬱府內的忙碌仍在繼續。各個院落裏,丫鬟小廝們忙著準備著訂婚的禮物,裝點著院子,為即將到來的盛事做著準備。


    而此時,在鬱老夫人房中伺候的荔枝,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湧。她一邊謹慎地為鬱老夫人倒茶,一邊暗自思索著如何利用這次機會贏得鬱文禮的青睞。她知道自己沒有正妻的資格,但作為鬱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若能博得鬱文禮的關注,說不定還有機會成為他的姨娘。


    “少爺今日出遊,不知道能不能和徐小姐好好相處。”鬱老夫人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帶著長輩特有的期盼。


    荔枝聽了這話,心中不免有些酸澀。徐曼青的身份與家世無疑是極好的,而自己呢?不過是個仆人,哪有資格與徐小姐相比?但她心中又暗暗較勁,想著即使是徐曼青那樣的名門閨秀,也未必能比自己更了解鬱文禮的喜好和脾氣。她要找機會向鬱文禮展現自己的忠心與體貼,憑借老夫人的寵愛,或許能在府中占得一席之地。


    荔枝低著頭,輕聲應道:“少爺和徐小姐都是門當戶對的,老夫人放心,感情日久天長,總會有機會培養出來的。”


    鬱老夫人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但願如此。隻要這門婚事定下,鬱家和徐家聯手,必然能讓家族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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