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的第三天,陽光普照大地,房間裏比往常顯得更亮些。陳默迷糊著睜開眼,拿過床邊的鬧鍾看了一眼,已經是七點半過了。


    他拿出手機給韓一丹發了一個問候的信息,等了兩分鍾發現沒有回複後,便打著哈欠,披上衣服去了衛生間。


    冬季洗澡本就麻煩,不過在家會好一點,但絕大多數人不會一天洗幾次。陳默用手試了下水溫,脫掉衣服,關上了淋浴室的移門。


    吃齋、沐浴,是古人拜佛上香前的必要流程。陳默沒有那麽講究,更不迷信,可淨身這個事情還是被他放在了心上。就像是最起碼的社交禮儀,儀容儀表,衣著打扮都是第一層次要注重的。無論陳默信或不信,既然要去焚香禮拜,參觀寺廟,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的。至於吃齋,陳默從小便是無肉不歡,少吃一兩頓已無意義,索性便不再忌諱。況且如果什麽都要忌諱,那陳默脖子上的十字架怎麽辦,這玩意可是西方基督教的典型信物,難道還要取下項鏈再去嗎?難道佛祖還能因為你不帶著而顯靈不成。燒香拜佛,誠心即可,沒有那麽多繁文縟節,歪門邪道,心正則心誠。


    關於鬼神之說,孔夫子有很多經典言論,諸如:“敬鬼神而遠之”、“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等等。然而,翻閱眾多儒家書籍可以發現很有意思的一個地方,孔聖人對於鬼神之說都是含糊不清的,既不言之鑿鑿,又不全盤否認,暗合他的“中庸”之道。


    中庸之道,最直接的運用,即在於吃,吃多吃少,吃早吃晚,吃與不吃;食材的搭配,是否會有衝突;調料的使用,是否適中。所以,千百年來,中庸的思想被我們運用在日常的方方麵麵。陳默每年隻會去林州寺一次,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過年期間去的。不去的話父親會嘮叨,而且原本就已經形成了一個習慣。去多了的話,又顯得毫無必要,自己又不是佛教信徒,況且純粹的觀光,自己又提不起興趣。


    人與人之間本應各不相同,可對於洗澡這件事情,全國的男同胞都做到了一致,在洗澡的時候把刷牙洗臉的事情一並解決了。


    陳默打開sod蜜,簡單的塗了一點在臉上。這玩意應該還算好用吧,反正爺爺每次買的時候都會給陳默帶一瓶,陳默也不想浪費他的一片心意。對於自己日常的保養之類,陳默並不上心,有什麽用什麽,逛商店的時候也不會特意去關注。


    回到臥室,陳默看到手機上已經有顯示消息未讀了。


    “不好意思啦,在家太好睡,睡過頭了”


    “還能比我抱著時睡的更好?”陳默本想調戲她一下。


    “才不會,想我的小老公,大哭,委屈”,回想著這兩次和陳默在外過夜的經曆,韓一丹自然是俏臉緋紅,難以言說的羞澀。可他無微不至的嗬護與疼愛,卻更讓她難忘,在他懷裏時的那種安心和幸福,讓她每晚都睡的很香甜。


    “乖寶寶,今天我就來找你啦。你定定心心起床,我剛收拾好自己,老地方等你。”


    “嗯嗯,那我現在起床”,韓一丹把頭伸出被窩,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


    陳默一連問了兩個車,發現去四中那的打車費比平時貴了15、20塊,心裏暗自吐槽果然過年的時候什麽都貴,不過他也不高興在計較了,圖個清靜。


    陳默係好安全帶,示意黑車司機可以出發了。


    “小老板新年好啊”,這個做黑車生意的是個老阿姨,短短的卷發,還束著辮子。陳默看不清她的麵容,她臉上戴著口罩。


    “生意興隆”,陳默淡淡回了一句。


    “小老板習慣不錯啊,上車就係了安全帶”


    陳默本想安靜的坐個車,可沒想到這個女司機有點自來熟,會主動和自己搭話。


    “安全第一”


    女司機聽了哈哈一笑,“我開車,你放心,多少年的老司機了”


    陳默瞥了一眼她的側臉,“大過年的不休息,這麽早就出來做生意了?”


    “是啊,家裏沒什麽人,不如自己出來跑跑車”


    大姐的話中顯然並沒有太多節日的味道,陳默也就順著她的話風講下去。


    “我也沒什麽親戚要走,找同學出去轉轉”


    也不知是這老阿姨能侃還是陳默能找話題,兩人聊了一路。


    這個老阿姨的先生走的早,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到。可兒子媳婦大年初一陪她吃過晚飯就走了,家裏就隻剩她一人了。都說父母在,尚有來路,如今她孑然一身的樣子,出來跑跑車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然看著別人家都是歡聲笑語,人丁興旺,心裏的落差實在太過巨大,每時每刻都在被刺激。在和她聊天的過程中,陳默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一晃已經過了去好幾年,也不知道她過的怎麽樣,會不會也是像這個開車的司機一樣。


    到了目的地陳默就下車了,也沒和她提自己還要去燒香的事情,萍水相逢,點到為止。


    “小寶貝,出發沒?”,陳默走在熟悉的大街上。


    “快啦快啦,馬上馬上”


    陳默搖搖頭,果然女孩子出門很難準時,自己反正也不著急。


    奶茶店沒有開門,陳默就獨自站在路邊,一隻手插兜,另一隻手單手玩著手機上的自帶遊戲。


    陳默今天穿著牛仔麵料的連帽棉襖,裏麵穿了青色的圓領毛衣,按理說,韓一丹沒見他穿過,應該不會一眼就認出他。


    陳默感到腿窩被人用膝蓋頂了一下,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右腿單膝跪地。


    陳默都不需要想,肯定是自己家的幼稚鬼來了。


    “調皮”,陳默笑著說了一聲,站起了身。


    “嘻嘻,被你發現了”,韓一丹穿著大紅色的羽絨服,脖子上係著那條粉色圍巾,臉上掛滿了笑容。


    “哇,寶貝你今天好漂亮啊”,陳默由衷的讚歎了一句。


    “哼,就隻會說”


    陳默又不是呆瓜,也確實讓他看的心花怒放,順手把她摟住,側著頭低了下去。


    “現在呢”,陳默挑了挑眉毛。


    “也沒好哪去,壞蛋”


    “哈哈哈哈”


    兩人等了一會,公交車來了,林州寺在車子的必經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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