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宿舍樓的統一鈴聲,不需要催促,今天高二學生的宿舍裏的學生起床都又早又自覺,打理自己形象,收拾外出背包,說他們是聞雞起床,也完全不過分,畢竟才五點多。


    “擊楫誓清;聞雞起舞;畢竟英雄得。”,出自宋朝文人鬆洲的《念奴嬌·題鍾山樓》,這可能是最早出現“聞雞起舞”四個字的詩詞了。而聞雞起舞的典故更是由來已久,最早要追溯至東晉時期的祖逖和劉琨,二人奮發圖強,雞鳴則起,磨練武藝,報效國家,成為一段佳話。


    今天的秋遊需要統一穿著校服,所以也沒什麽好選衣服的,陳默在校服裏麵就穿了一件格子襯衫短袖,暗紅深藍配色。


    早晨六點,11個班級全部整隊完畢,大巴車也全部排列在校園主幹道上。


    今年學校定的秋遊地點並不是特別令人滿意,既不是知名的遊樂場,也不是秀麗的山川河流,而是在三省交界處的一座大山裏。從四中出發,前往越山風景區需要將近驅車3小時,而且車輛一般隻會停在山腳下的停車場內,剩餘的路就需要靠自己走了。越山主打的是紅色旅遊項目,在戰爭年代的時候,紅軍和解放軍曾在這一帶駐紮,保家衛國,驅除敵寇。而在越山主峰的山頂附近還有著一座道觀,名字很大氣,叫朝天宮,裏麵還有著挺大的一個三清銅像。


    大巴內的座次是按照宿舍來的,方便統計人數,女生在前,男生在後。陳默和吳傑坐在一起,坐在靠右側的一排。


    “默哥,你準備的真充分啊,脖子上還有旅行枕”


    “小賣鋪有賣的,這兩天你沒去小賣鋪吧?”,陳默對吳傑說的話裏,半真半假。


    小賣鋪裏有賣是真的,但他脖子上的可不是從那裏買的,是韓一丹周五晚上送過來的。她估摸著陳默肯定沒準備,特意讓母親買了幾個一起順路帶過來,這讓陳默感動的各種拍彩虹屁。有人能想著自己,顧著自己,確實很暖心,愛情是雙向奔赴的,陳默很慶幸。但他不能這麽說,吳傑的女朋友周可,是一名走讀生。如果她真的有心,肯定也會記得給吳傑帶上一個,可現在吳傑脖子上空空如也,自己在說實話,未免可能會傷人。


    “真噠,我說呢,不少人脖子上都有”,吳傑隻覺得自己虧了。


    “學校裏選的地方好遠啊,居然要坐這麽久的車”吳傑又開口。


    “就是啊,困死了,昨天我們還夜談到那麽晚”


    “默哥你應該是前幾個睡的,後來我們又聊到一點多的”


    陳默打開包包,取出一罐咖啡,“喝點吧,今天有很多山路,別當時候沒力氣牽著小女友爬山”


    “哈哈哈,謝謝啦。”


    看吳傑的表情和語氣,應該上次的事情被圓滿處理了。


    平坦寬闊的高速道路,是車輪玩命滾動的底氣,司機駕駛著大巴車在奮力前行,而車上的學子們卻大都陷入了睡眠。


    從前的陳默不太喜歡坐大巴車,尤其是在後麵。記得小時候自己跟著父親出差時,坐的是商務車,可自己依然會覺得胸悶惡心,產生暈車反應,甚至有時會帶著暈車藥出門。也就是近幾年的公交車坐多了,適應了各種顛簸和搖晃,讓他產生了“抗體”,在公交車上都能睡著。


    陳默對於這次的秋遊,其實沒有太多期待,旅程遙遠,山路彎彎,最重要的是集體旅遊,出來玩的都是一個學校的師生,自己可能沒有太多機會和她單獨相處,就算是單獨相處,周圍也都是熟人,總是沒有那麽自在的。


    都說人生就是一場旅途,從娘胎裏出發,在木盒子裏結束。但一路上的風景因人而異,有的人腳步匆匆,圖名圖利,有的人漫不經心,安然自若。可無論是用怎樣的心態活在這個世界,人總是懼怕孤獨的,父母會老去,朋友會疏遠,戀人會分別。唯有自己是可以把握的,選擇合適的生活方式,善待自己的親人,結識誌同道合的朋友,嫁娶自己正確的對象。


    陳默感覺自己睡的有點昏昏沉沉,抬頭一看,大巴車行駛在隧道內,他知道,目的地應該快到了。順手拍醒吳傑,他扭著自己的脖子,直喊酸疼。


    越山的風景中規中矩,連綿的矮山和各種樹木,山腳下有著小鎮,一看就是翻新過的,牆上都塗著白色的乳膠漆,寫著紅色標語。道路的兩側都是店鋪,門口放著各種特產,筍幹、風幹的雞鴨鵝魚,還有一盒盒的別的土味。


    聞著山裏的新鮮空氣,陳默感覺渾身舒爽,四中附近有著很多的工廠更有著發電站,空氣質量很差,冬天的時候更是霧霾天氣嚴重。


    這次的秋遊隻有一個統一參觀點,就在停車場附近的一處紅色教育基地,占地麵積不小,在大廣場上還陳列著大炮、坦克、老式戰鬥機,引得一眾學子圍觀。


    這些飽經風霜的武器裝備就裸露在空氣中,鏽跡斑斑,不複當年雄威。就如同是戰士暮年,雖精神矍鑠,可臉上也難免出現了老年斑,令人唏噓。現代化的武器,更加精良,威力更大,可它們沒有經曆過戰爭年代,沒有聞過硝煙的味道,沒有接受過炮火的洗禮。隻有這些老家夥,曾陪著民族英勇們戰場廝殺,守疆殺敵,見證國家的解放和新生。


    陳默緩緩走過陳列大道,仔細的觀摩每一個展品,體會著當年戰爭的慘烈,其中一輛坦克的上留有彈片和彈孔,履帶也已斷裂。陳默仿佛看到了一名老兵,身雖殘疾,可精神總在。他又想起了父親問他的誌願的事情,此時他又覺得,入伍是多麽光榮的事情,守衛國家尊嚴,保衛祖國同胞,應該是每個男孩子的夢想。倘若再有敵寇來犯,自己必將衝陣殺敵,流幹身上的每一滴血,有些國仇家恨,誓不能忘。


    這些生鏽的展品,並非冰冷無情,它們也是一個個活著的英模,它們代替著曾經的英雄們站在這裏,無聲的訴說著當年的往事,也代替他們看著如今昌盛的現世。陳默的心情有點沉重,眼神中帶著悲傷,他深切的體會到,是先輩們的舍命付出,才有了現在的美好生活。他為自己的曾經的放縱、墮落、悲觀、懶惰感到無比的慚愧和後悔,無論生活多麽不如意,沒有人可以自暴自棄,沒有人可以怨天尤人,自己已經生活在如此光明和平的年代,這已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走過室外的參觀點,還有專門的抗戰博物館,陳默跟著大部隊踏入其中。


    參觀完紅色教育基地,再穿過林間小路,陳默付費後坐著小巴車來到山頂時,已是中午。雖然越山並不高,單個山頭也和學校附近的珍珠山差不多,但修繕完好的階梯和山路,顯然去山頂更加方便。由於珠妹不想爬山,問過陳默後,一行人才租車去了朝天宮。


    “默哥,我們先吃飯吧?都快12點了”,朱珠看到山頂廣場上有著美食商店,店門口也有些桌椅。


    “嗯,一起吧”


    還是老樣子,陳默,蔡家偉,朱珠,劉婷,四個人一起圍著小圓桌坐了下來。


    陳默和蔡家偉負責在商鋪門口點單,稍微買點飲料和熱食。


    “哎呀,好臭啊”,朱珠看著蔡家偉拿著一盒臭豆腐走過來,明顯聞到了臭味。


    “你懂啥,聞著臭,吃著香,是吧默默”


    陳默點點頭,但卻不接受蔡家偉的邀請,不願伸手去嚐試一塊。


    蔡家偉幽怨的看著他,居然不能和他產生共鳴。


    山川湖海是景,原始的自然風景是壯闊的、是幽靜的、是令人流連忘返的。


    人文古跡也是景,曆史的波瀾壯闊永不凋零,我們或讚歎、或感慨、或沉痛,但無論是好是壞,都永遠值得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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