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我先走啦,我還要回去洗澡”,蔡家偉收拾好東西,跟陳默道了別。


    到了高二,下晚自習後依然留在教室裏學習的人明顯多了,陳默挺喜歡這種氛圍的。從前時候,父親跟自己談論學習氛圍、學習夥伴時候,自己還不以為然,可正兒八經到了高中,他不得不承認父親的明智。很小的時候,陳默就學過《孟母三遷》的故事,自己當時也真的隻是當做故事來聽。什麽“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他都隻是一笑而過。


    女班長仲秋菊,是女生群體的領頭羊,陳默是真的挺佩服她。陳默和蔡家偉也跟她探討過學習的方式方法問題,這個小姑娘頗有心得,陳默覺得,她不愧於學霸。仲秋菊應該也是中考發揮失常才流落到四中的,以她的學習習慣、悟性、自律、任性,在十班內著實無人可以出其右。更何況,陳默還見過她的校外男友,聽說是一中的,兩人本就是初中時的戀人。


    “默哥,你看著班長幹什麽”,珠妹耐不住寂寞,回頭和他講話。


    “你什麽眼神啊”,陳默嫌棄的看著她。


    “陪我說會話吧,我覺得今晚看不進去了”


    陳默想了想,合上了書本。


    “你是不是吃螃蟹了,嘴裏一股蟹味”,陳默總是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聊天話題。


    “默哥你鼻子好靈啊,我都刷過牙了,今天我爸媽過來的,給我送了幾隻螃蟹”說完,朱珠還拿了一個保鮮小袋子,陳默看到裏麵裝了兩隻螃蟹。


    “特地給我的?”陳默眨眨眼睛。


    “嗯啊,已經有黃了,可好吃啦”,朱珠很滿意陳默的表現。


    “陪我一起吃一隻?”陳默收拾幹淨桌子。


    “真噠?”朱珠有點喜出望外。


    “嗯啊,我桌子都收拾好了,教室裏也沒幾個人了。”


    陳默其實對於蝦蟹海鮮有點過敏,並不喜歡常吃,偶爾吃一次也不要緊,少吃點就行。


    陳默把紙巾鋪在桌上,又將螃蟹的蟹腳一隻隻掰下來,排列好。


    “默哥,你吃的好講究啊,顯得我像原始人”


    陳默微微一笑,開始用蟹腳把肉戳出來。


    朱珠一開始沒覺得,直到陳默把放著八隻蟹腿的紙巾拉到自己麵前,才感覺心中明鏡般的湖麵,突然砸落了一塊巨石,泛起無數漣漪,久久不能平靜。


    “好歹也是朱家村的大閨女,吃飯還是要注意點形象的,我剝你吃,就是沒有糖、醋、薑絲,將就著點吧”


    陳默溫暖的笑容和實實在在的關心,讓她又陷入了兒時的回憶,一個人單純的對你好,是一種多麽可望而不可求的幸運。


    “好,謝謝陳默哥哥”


    陳默專心的剝著蟹肉,沒注意到朱珠的眼睛裏亮晶晶的。


    兩隻螃蟹,她隻吃到了一個蟹黃,因為陳默說女孩子體寒,不能貪嘴,蟹黃性寒,吃多了不好。


    朱珠也說什麽,隻要他說的,總歸都是有道理的,自己也願意聽。


    “好了,珠妹你先回去吧,我收拾下也回去了”


    “嗯,我等等你,我一個人回去有點怕”,朱珠的臉上都是喜悅。


    看著她有點嬰兒肥的臉龐,陳默也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堂妹,胖嘟嘟的那個小妹跟小時候的自己很像,長到現在十幾歲了,她每次遇到自己時,都會要自己背著走一會,問問自己有沒有變胖,陳默每次都會說還輕著呢。有家人陪的感覺真好啊,可陳默身邊已經不剩幾人了。


    陳默回到宿舍時已經挺晚了,好幾個也上床了。


    “默哥,來點嗎?”吳傑開了一包薯片。


    陳默象征性的拿了一片,“嗯,紅燴牛肉味的,比原味、黃瓜味好多了”


    “那你不多吃點”


    “來不及啦,我啥都沒幹呢”,陳默擺擺手,換起了拖鞋。


    “嗯,確實很好吃”,陳煜也湊了上來。


    吳傑招呼大家也一起吃點,畢竟自己買的是最大包。


    卷起褲腿,抬起腳,伸進陽台上的水池。陳默打開水龍頭,衝洗腳丫子,每個腳趾縫都沒逃過他的毒手,被一一清理幹淨。哪怕下午已經洗澡過了,但陳默有些自己的潔癖,要再洗臉刷牙,洗澡後才睡覺。


    擠上牙膏,陳默開始刷牙,吃了螃蟹,嘴裏的味道確實有點重。陳默的刷牙時間不會太長,也不會太用力,但日積月累的注意養護牙齒,陳默一直沒有蛀牙等牙科疾病的困擾。


    陳默關上帳子,美美的躺下,今天和她過的很開心,很滿足,腦海中還是不停的浮現著下午的美好時光。有趣的阿姨,乖巧的大福,溫馨的公園,愛她的自己和愛自己的她。


    原本沉浸在美好回憶和遐想中的陳默,被類似老鼠咬食一樣的聲音拉回現實,陳默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下,這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


    陳默嚇了一跳,連忙坐起,卻隻是尷尬的發現,自己床上並沒有老鼠,是陳煜一個人在吃著桶裝薯片,隻是咀嚼的時候特別小聲。


    陳默虛驚一場後又重新躺下,不過這件小事,讓他對陳煜又有了新的認識。


    回到宿舍後的朱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螃蟹吃多了,胃裏不舒服。可折騰了半天,她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因為一直想著陳默,所以有點意亂心迷。


    螃蟹是自己作主,想帶給他吃的,起初也就隻是想讓他嚐嚐,卻沒想到他居然在教室裏就拆著吃了,還讓自己一起陪同。回想起陳默那熟練的動作、溫暖的笑容、令人信服的勸說,朱珠心裏既歡喜又難受。


    都說長大會偷走幼稚園,社會會偷走理想夢,命運偷走親友朋,時間什麽也沒偷,卻又偷走了一切。陳默哥哥還是和兒時那麽愛護自己,哪怕吃個螃蟹都會讓自己解放雙手,還知道不讓自己多吃,而且從來不會說自己肉多,有點胖胖的。可他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自己再也走不進他的心裏,又或者他從來就不屬於自己,自己也從未走進過他心裏。


    自己是喜歡他的吧?他都有女朋友了,自己再喜歡他是不是有點過分,是不是有點不值得?他會知道自己喜歡他嗎?自己喜歡他什麽呢?一個又一個問題出現在朱珠腦海。


    也許自己隻是懷念兒時的大哥哥,也許自己還在意兒時哥哥的承諾,也許自己是從陳默身上得到了不一樣的感覺。父母是肯定愛自己的,在意的自己,可父母的愛並不能均分給自己,自己還有個親弟弟,他更需要父母愛護。陳默的愛護,似乎彌補了這一份自己欠缺的關心和關愛,讓人心生依賴。


    陳默哥哥的女朋友確實比自己好看,他們兩個看著也挺合拍,心中酸酸的感覺揮之不去,自己也不知道怎麽睡著的。


    明知相思亂心神,奈何相思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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