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破曉,靄色冥冥。


    燭光亮起之時,白子菟便被晃醒了,朦朧間瞧見祁宸已然起身,正準備上早朝。


    她慵懶地翻了個身,發出一聲嬌慵的輕哼,“你要去上朝了嗎?”


    “嗯。”


    祁宸聞聲,深邃的眸子朝著白子菟望去。


    隻見她趴在龍榻上,大半張床都被她霸占,臉頰無意識地在被子上蹭了蹭,強撐著的眼眸,帶著惺忪睡意,呆呆地盯著他。


    嬌俏可愛極了。


    祁宸微微頷首,任由宮娥們替自己穿戴朝服,聲音中透著晨起的慵懶:“你再睡一會,孤下了早朝便來陪你用早膳。”


    聞言,白子菟半撐起身子,似乎是困倦極了,那雙杏眸艱難地睜著,卻又直直地望著祁宸。


    她摸了摸空癟的肚子,聲音嬌軟:“那你可要早些回來。”


    她確實有些餓了。


    祁宸恰在此時穿戴整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微微低頭,垂下眼簾,目光溫柔地望著她:“嗯,孤會的。”


    聽到保證,白子菟這才放心地將腦袋垂下,重新翻了個身,蹭了蹭柔軟的被子,打算繼續進入夢鄉。


    可未料到剛一閉眼。


    一隻冰冷的手悄然捏著她的後脖頸。她瑟縮著身子一軟,生氣地朝著那隻大掌的主人嬌嗔:“你幹嘛!”


    聲音軟綿無力,沒有絲毫威懾力。


    白子菟見身後沒有發出聲響,唯有那隻大掌緩緩收攏,似是稍稍加了些力道。


    腦袋逐漸清明的她這才記得忘了什麽。


    她在這紫瑞殿住了一月有餘,每日晨起男人便要纏著她親一口。


    今日不過是困倦了些,忘了這件事。


    至於嗎!!


    於是生氣的兔子沒好氣地翻過身,撐起身子攬住那暗暗生氣的暴君,“吧唧”一口如蜻蜓點水般在那暴君的唇上烙下一吻。


    小氣鬼,不就忘了親一口嗎?


    祁宸冷哼一聲,神情不悅。


    打發叫花子呢?


    祁宸不滿的將捏著少女後脖頸的手上移,順勢扣住她的後腦,順勢便將唇覆上……


    ????


    沒有預料中柔軟的觸感,祁宸睜開狹長的眸子。


    卻見白子菟震驚瞪大杏眸,一雙小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唇瓣,含糊不清的聲音便傳了出來:“還沒洗漱呢!!惡不惡心啊!”


    祁宸輕嗤,將少女用盡全力捂著唇瓣的手攏住,輕輕一抓便拿了下來。


    ???


    “吧唧。”


    祁宸蜻蜓點水一般在少女唇瓣啄了一口,“先拿點利息,其他的等孤下了朝……”


    說著,他將唇貼著少女柔嫩的臉頰上徐徐下移,氣息噴灑在少女脖頸處,“再來取。”


    白子菟一雙像是被水洗過的眸子直直等瞪著那笑得溫和的罪魁禍首。


    渾蛋!!!


    大色狼!!


    祁宸起身,將目光定在那嬌豔欲滴的唇上,神情邪肆,語氣曖昧令人遐想:“乖乖等孤。”


    說著,他幫白子菟將被子仔細掖了掖,隻露出那張如羊脂玉般白嫩的小臉,還趁勢伸出手,在那白嫩的臉上輕輕捏了捏。


    望著那被人簇擁而去的祁宸,還有那暗自偷笑的吳嬤嬤跟宮娥們。


    白子菟摸著臉,羞憤難抑,生氣地捶床!


    這還睡什麽睡,睡不著了!


    吳嬤嬤見白子菟一臉羞憤的模樣,滿眼欣慰:“陛下變了許多,這都是娘娘的功勞啊。”


    白子菟:……嗬嗬。


    於是被擾了清夢的白子菟起身洗漱,打算好好逛逛禦花園。


    ——


    旭日東升,赫赫然灑下金光萬道,將皇宮籠罩其中。


    宮牆之內,春意悄濃。


    白子菟一襲粉色宮裝漫步其間,身旁帶著一名綠衣宮娥,名喚青翠,是吳嬤嬤派來貼身伺候的。


    嬌俏少女像是花間蝴蝶,東瞧瞧西看看,毫無端莊可言。


    不遠處,一位身著華麗服飾的老婦人靜靜佇立。身旁宮娥環繞,眾人皆低眉順眼,簇擁著她緩緩前行,那場麵,端的是華貴非常,氣派非凡。


    老婦人微微頷首,鳳眸淩厲地指向白子菟,語氣中滿是嫌惡與不滿:“這便是那新近冊封的貴妃?瞧瞧這副模樣,怎的如此失了端莊儀態?全然沒有一點皇家妃嬪該有的風範。”


    老婦人身後的一名嬤嬤趕忙趨步上前,微微弓著身子,低聲回稟道:“回稟太後娘娘,聽聞此女乃來自幽燕,據說還是個不受寵的主兒。出身低微,見識淺薄,自然不能跟咱們蒼梧的大家閨秀相提並論。”


    這位老婦人,正是皇帝養母虞太後。


    祁宸五歲前,就寄養在這位當時還是皇後的虞太後膝下,隻是虞太後自己育有二子,便對祁宸不上心。


    這也是祁宸五歲前能任人欺辱的原因之一。


    當上太後之後,她每隔半年便會上皇寺祈福,通常待上一月便回宮,而這次不過多呆了半月,便聽到皇宮之中出了這等荒謬之事。


    想她之前也不是沒有在祁宸麵前提過選秀之事,不過都被祁宸輕飄飄地搪塞過去。


    後來,她心生一計,授意朝臣上奏,妄圖以此逼迫祁宸就範。卻沒想到將人逼得急了,他便當眾絞殺諫言大臣。


    據說那日,血腥之氣彌漫朝堂,嚇暈了好幾個年事已高的老臣。此後眾人皆噤若寒蟬,不敢再提選秀之事。


    想著她硬的不行,她便改弦易轍,欲來軟的。


    精心安排了自家侄女在宮中與祁宸“偶然”相遇,本以為能滿心期待著能成就一段佳話。


    怎料,自家那嬌弱侄女,竟是被祁宸那冷麵暴君的氣勢硬生生嚇哭,哭哭啼啼地發誓,此生再也不踏入皇宮半步。


    想到這,她冷哼一聲,聲音中透著一股寒意:“哼!哀家那侄女,出身高貴,才情出眾,容貌亦是上乘。那人卻寧願選這樣一個小家子氣的女子當貴妃,也不考慮讓哀家侄女入宮,當真是令哀家失望。”


    話音剛落,身旁嬤嬤神色焦急:“太後娘娘,小心隔牆有耳。”


    太後又是一聲冷哼,聲音雖小,卻似利箭:“怕什麽,他不過是一個宮娥之子,不過是走了運,僥幸登上皇位,難道便以為可以肆意妄為,騎到哀家頭上?哀家縱然再不濟,亦是名正言順入了皇家玉牒的蒼梧太後,他縱有千般不願,也得恭恭敬敬地稱哀家一聲母後。”


    嬤嬤聽聞太後之言,額上冷汗頓生,她惶恐地偷瞄四周,見周遭除了簇擁的宮娥並無他人,才稍稍鬆了口氣,卻仍忍不住壓低聲音勸道:“太後娘娘,陛下如今雖非嫡出,可畢竟已經君臨天下,況且陛下……這皇宮之中,眼線密布如織,萬一……”


    太後鳳眉輕輕一挑,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屑與傲慢,仿若在看螻蟻:“量他也不敢如何。哀家不過是實話實說,他若能順從哀家之意,讓我哀家那侄女入主中宮,日後這宮中諸事,哀家自會為他悉心周全,於他於哀家,皆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這中宮之主,隻能虞家女當得。


    見嬤嬤還欲張口言語,太後微微抬手,那嬤嬤見狀,立刻噤聲,隻是麵色依舊焦急萬分,頻頻朝著太後望去,目光之中滿是擔憂。


    太後輕瞥了一眼還在花叢中流連忘返的少女,冷哼一聲緩緩開口:“據說她跟皇帝同居同睡?毫無規矩可言。哀家如今回了宮,是時候整頓一番這烏煙瘴氣的後宮了。”


    說著,她腳步輕挪,嬤嬤見狀連忙上前:“太後娘娘,若是陛下真的喜愛那貴妃娘娘,那……”


    太後搭著嬤嬤的手臂,朝著自己的壽寧宮迤邐而去,言語之中,輕蔑之意毫不掩飾:“一個和親而來的美人,與那進貢之物又有何異?且讓她來哀家這壽寧宮請安,她若不識這宮中規矩,那便由哀家來好好教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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