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昔日之事不提。”


    劉牧拂袖說道:“自你開始,你這一脈從宗室除名,劉琦可以入公羊學宮讀書,劉磐可以參軍入伍,是朕僅能做的事情。”


    “罪臣。”


    “謝陛下天恩。”


    劉表,劉琦,劉磐伏地大拜。


    宗室除名,是對他們的懲戒。


    恩賜劉琦,劉磐,則是對劉表所背負罪責的回報。


    但一切僅限於此,未來劉琦,劉磐若不爭氣,便與百姓無異,更不能借漢室宗親之名耀武揚威,謀求功業。


    “便如此吧。”


    “切記去祭拜弘毅公。”


    劉牧擺了擺手,開始審閱六部呈遞的公文。


    劉表臉色變幻不定,最終咬牙道:“陛下,罪臣與蔡瑁之姊結親……!”


    “這是你的家事。”


    劉牧頭也不抬,說道:“為男兒,當撐起一門家風,你被逐出荊州,她知你來洛陽請罪,可有言和離?”


    “未曾!”


    劉表低下頭回應。


    蔡氏知曉他來洛陽請罪,還是自願跟隨。


    這是不可辯駁,亦是他心中所忐忑的事情。


    “劉景升。”


    劉牧沉聲道:“從今往後,你是黎庶,不入仕的俗人,你的家事歸戶部管轄,若想取為正妻便去戶部登記造冊,若想和離亦可去戶部。”


    “罪民謝陛下天恩。”


    劉表鬆了口氣,再度伏地大拜。


    離開大業宮。


    劉表在神武門外駐足良久。


    回望宮廷之時,不由紅了雙眼。


    劉琦,劉磐麵色蒼白,左右攙扶著他走向車輿。


    “無礙。”


    劉表抽出手臂,語重心長道:“琦兒,你入學公羊後,莫要大考爭名,可從商,可務農,可修書,可禮樂,唯獨不可從士。”


    “諾。”


    “孩兒明白了。”


    劉琦鄭重一禮道。


    劉表看向劉磐,鄭重道:“磐兒,你有領軍之才,莫要辜負陛下苦心,在軍中務必謙遜謹慎,不可自傲。”


    “侄兒省得。”


    劉磐神情複雜地回望大業宮,心中膽寒道:“某還以為今日出不來了。”


    “陛下天恩浩蕩。”


    “以罪己而為大漢宗室代罪。”


    “是某等宗室無能,才令天子蒙羞。”


    劉表眼眶泛紅,拍了拍車輿,哽咽道:“車輿賣了,買兩頭耕牛,等祭祀完孝烈帝與弘毅公,某便以耕田為生,為孝烈帝守陵!”


    “陛下代罪?”


    劉琦,劉磐聞言,一時不解其意。


    翌日,宗正府傳詔天下。


    以劉表不治荊州之事為由,使不臣之人共舉孫堅為大都督,分裂大漢疆土,一脈移出宗室族譜,貶為黎庶。


    同日,劉牧傳詔禮部,告天下《大漢天子宣室罪己》。


    一位弘毅公之死,一封天子罪己詔,一脈宗親被貶,將荊揚兩地士族官吏打為不臣之列,徹底被釘在恥辱柱上,以正大漢王師與中府軍討伐之大勢。


    這份罪己詔來得遲,卻讓天下不臣膽寒。


    初平叛亂,複土三輔之際,劉牧未大肆慶賀。


    於宣室殿下了罪己詔,使劉表能從‘王叡之死,荊州不臣’中脫罪。


    當然,這一切基於荊州的選擇,‘被驅逐’削弱了劉表的罪責,令荊州背負王叡自戕,驅逐漢室州牧,推舉不臣為大都督之罪。


    僅如此,劉表還是被大漢宗室除名,亦令人驚訝不已。


    下罪己詔的次日。


    劉牧處理了積壓的六部公文。


    尚未來得及前往鎮國府,劉婉便攜蔡琰匆匆步入天祿閣。


    “皇叔。”


    劉婉施禮而拜,眼中滿是憂慮。


    天子下罪己詔,對她而言可是件大事,故而攜蔡琰前來大業宮探望。


    “陛下。”


    蔡琰臉色緋紅,作揖長拜。


    “劉婉。”


    “你課業做完了?”


    劉牧整理好批閱的六部奏文。


    抬頭望向眼前的侄女,又朝蔡琰微微一笑。


    許久未見這位名留史書的才女,如今身著紅白相間的留仙裙,更顯亭亭玉立,有種鄰家有女初長成的韻味。


    “今日休沐。”


    劉婉行至桌案前,輕聲道:“蔡師忙於推定新的五音十二律,並編撰律學新篇,無暇授學琴律,婉兒便帶著蔡姐姐來宮中看望皇叔了。”


    “五音十二律,律學新篇是我所定。”


    劉牧揉了揉手腕,從旁邊桌案上給二人端來米糕,幹棗等吃食,說道:“度量衡可統一,音律亦應如此,以往授學艱難,全憑個人悟性,所以需要簡化啟蒙。”


    “皇叔。”


    劉婉朝著蔡琰眨了眨眼,竊笑道:“我先去太微宮看望幾位嬸嬸了。”


    “去吧。”


    劉牧抬手揉了揉劉婉的秀發。


    “陛下。”


    蔡琰一個人留在天祿閣中,略顯局促地捏著衣袖。


    “隨便坐。”


    劉牧指了指不遠處的大椅,淡笑道:“你我一年多未見了吧。”


    “是。”


    蔡琰小心翼翼地坐下。


    劉牧將米糕推至蔡琰麵前,問道:“這幾年學業如何?”


    蔡琰回答道:“父親讓我多讀史書,還學了劍術,禦射之術,已經不限於琴書之道。”


    “是嗎?”


    劉牧眼中閃過一抹異彩,問道:“你從史書中看到了什麽?”


    “仁政難施。”


    “蒼生同悲。”


    蔡琰眼中帶著哀色,複雜道:“大漢有氣節,百姓有血勇,可兵災難消,盛世難求。”


    劉牧抿了口茶水,笑問道:“你以為什麽是盛世?”


    “無兵事,便是盛世吧!”


    蔡琰想了想,又搖頭回道:“可兵事,又是大漢強盛的基礎。”


    劉牧點了點頭,問道:“那朝有食暮有舍,穿之有衣,耕之有田,文人雅士登高樓寫下流傳歲月的詩經,可算盛世?”


    蔡琰眸子微亮道:“如此,當稱盛世!”


    “可你要明白。”


    “人生存,便是掠奪二字。”


    “一個王朝的盛世,亦可用掠奪來形容。”


    “掠奪子民,可以充盈國庫,卻失去民心,使黎庶凋敝。”


    “掠奪邦野,可以使一朝興盛,但要做好隨時征戰的準備,因為敵人不會坐視你掠奪,兵災不可止,但可向外擴散。”


    劉牧指了指木架上的書籍,說道:“大漢可以宣揚仁義,宣揚王化,但為天子者要明白,帝國是血腥的,唯有兵事才能威懾邦野,這才是事實。”


    “帝國血腥?”


    “盛世血腥?”


    蔡琰聽得入神,臉色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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