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郡主!宮裏有旨來了!”


    南潯咋咋呼呼的聲音打斷了兩人光明正大的拉手手。


    屋內一瞬兵荒馬亂,兩人觸電似的將手鬆開,燕少將軍低頭整理大氅,嗯大氅的毛怎麽都分岔了。


    三七起身走出兩步又坐回去,又起身,抬頭盯著藻井,數著藻井上的雕花。


    兩人都很忙,卻不知在忙個啥。


    南潯杵在門口,見狀撓了撓頭,又試探喚了句:“少將軍?郡主?”


    燕度起身往外走,“去接旨吧。”


    三七點頭:“嗯嗯,接旨接旨。”


    南潯遲疑,還是提醒道:“少將軍要不先更衣?”


    燕度:“……”


    他先前急著見三七,從浴桶裏出來後就穿了個裏衣,外頭罩了個大氅,的確稱得上衣衫不整,是不能去接旨的。


    燕少將軍恨恨的一咬牙,悶頭回屋更衣了。


    南潯茫然:“郡主,少將軍怎麽了?”


    三七麵不改色:“他有點燒,比平時遲鈍了些,正常的,嗯,正常。”


    南潯:騷……騷?!!


    南潯看著同手同腳離開的三七,喃喃道:“乖乖,這、這少將軍不對勁,郡主怎麽也不對勁呢?”


    半炷香後。


    衣冠整齊了的燕少將軍和三七以及五皇子一起接了旨。


    旨意很簡單,說的是圍獵的事。


    皇家四季狩獵,喚為春蒐、夏苗、秋獮、冬狩,既是娛樂又是彰顯皇家威儀且能練練兵的盛事。


    能參加圍獵的,多是天潢貴胄與一些朝中重臣及家眷。


    李公公走時,特意漏了口風,說這一回的圍獵魁首,陛下會有重賞。


    燕度心知肚明,這賞賜恐怕就是人和權了,上一次懷帝來時,就挑明說了會給三七與她興國郡主這一封號相應的權利與人手。


    五皇子在旁歎氣:“不用想了,這一回的魁首鐵定又是表哥的,沒意思。”


    沒人理他,燕度看向三七:“會弓馬騎射嗎?”


    三七沉吟道:“可以會。”


    五皇子嘀咕:“會就是會,可以會是什麽鬼?弓馬騎射可得從小練的,還能說會就會?”


    小王狗牙一齜,五皇子話鋒頓轉:“咱七七姐是誰啊!她說會,那必須會!區區弓馬騎射,拿捏!”


    圍獵的事就這麽定了。


    出發那日,三七並沒選擇坐馬車,而是與燕度一起騎馬同行。


    她的確是第一次騎馬,初時不熟練,但馬兒很聽話,很快她就找到感覺,放鬆了下來。


    出城之後,馬速提了上來,風擦過耳畔,有種飛躍感。


    三七覺得這種逆風而行的感覺很熟悉,她甚至覺得自己過去好像真的飛起來過,不過那時她騎的不是馬。


    燕度一襲文武袍,金甲護肩,英姿颯爽。


    三七難得穿了一襲紅衣,騎裝緊收腰肢,顯得她身段纖細窈窕,長發束成馬尾,策馬間發帶飄搖,像是最濃烈怒放的花,既英氣又絢爛,美的令人挪不開眼。


    但是吧,樂極真的會生悲。


    三七騎著騎著,感覺來了,她抓緊時間勒馬停下,燕度順勢停在她旁邊,三七抓住他的袖子,“燕度,我……”


    在三七閉眼快要倒下去的瞬間,燕度一把摟住她的腰,直接將她抱上自己的馬,一手將她的頭壓在自己懷裏,單手持韁,趕緊往自家的馬車過去。


    他倆在一起,太過吸睛,想讓人不注意都難,這一幕也被人看在了眼裏。


    燕度剛將三七抱回馬車裏,燕皇後的人就來了。


    “少將軍,皇後娘娘遣奴才來問,郡主可是身體不適?”


    “郡主無事,隻是剛學騎馬,不小心抻著腰了,請娘娘放心。”


    小太監喏了聲,即刻去複命。


    禦輦內,燕皇後白了懷帝一眼:“都說定無大礙的,陛下還非要派人去問一嘴,現在放心了吧?”


    懷帝沒好氣道:“朕可沒擔心,朕是敲打他在人前注意些,還沒將人家小姑娘娶進門呢,你看他猴急那樣兒!沒規沒矩!”


    “都是鸞鸞你對他太過溺愛!”


    燕皇後皮笑肉不笑,謔,現在又是她溺愛了?


    懷帝嘴上數落著,又對外吩咐,讓禦醫過去瞧瞧,扭頭又問燕皇後:“朕覺得小九年紀也不小了,朕在他這個歲數,太子都出生了。”


    “他可以過了十九再成親,但先定親也不是不行,定親這是喜事兒啊,定能保他平平安安的……”


    燕皇後睨了他一眼,心道,是誰不久前口口聲聲說,來日休想他給那混小子指婚的?


    “陛下這是想讓三七給那小混球衝喜?”燕皇後幽幽道:“那小混球若知道陛下的想法,怕是寧願終身不娶,也不肯委屈了三七。”


    懷帝訕訕:“荒謬,朕豈是那等人,鸞鸞你這是大大的冤枉朕。”


    燕皇後哼了聲,笑而不語,誰心虛了,她不說。


    ……


    三七的隨地大小睡突然發作,萬幸沒鬧出大亂子和笑話,就是禦醫白跑了一趟。


    現在人多眼雜,燕度也不好一直與她呆在馬車裏,隻能叮囑了常嬤嬤和聞書山楂細心照顧,他騎馬伴在外間。


    皇家獵場與京城間距離不算近,加上人馬太多,趕路也無法太快,日落前,儀仗隊伍便停下,宮人禁軍與各家仆人負責安營紮帳。


    夜裏,三七還沒醒,帳篷也還沒紮好,燕度趁著旁人都在忙活,悄悄進了馬車。


    少女靠著軟枕酣睡,睡顏香甜,馬車內很暗,火光從織錦車帷映進來,隻有明昧光影。


    燕度靜靜看著她,不自覺翹起了唇角,下意識伸出手,將觸及時,他指尖頓住,右手強硬的將左手拉拽回來,不知怎麽的就紅了臉。


    一人睡著,一人注視著。


    像是怎麽看也看不膩一般。


    漸漸的,三七的身體有了點傾斜的趨勢,在她將要滑下去的瞬間,燕度眼疾手快捧住她的臉。


    不期然的,他與她之間的距離隻有咫尺,燕度驀得屏住呼吸。


    她似乎嘟囔了一句什麽,燕度沒聽清,下意識看向她的唇。


    少女的唇,看上去就軟軟的,像是白日裏吃的桃花茶果子。


    馬車內,光影晃動。


    他看著她,目不轉睛。


    緩緩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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