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渺的命是救回來了,但整個人和‘死了’也差不多。


    大概這五年內,他都將無地自容,沒臉見人。


    但三七還挺會安慰人的,“五年內都六根清淨不是挺好?正好可以發憤圖強,一心考科舉了。”


    說完這句話後,三七眼睜睜看著從衛二夫婦身上飄出來的香火光團,吧唧,碎裂,消散無蹤。


    三七:“……”


    三七覺得武國公府的人不太行。


    也就衛灼和衛炎讓她稍微順眼點了。


    於是乎,當衛二夫婦說要給三七謝禮時,她毫不客氣:“行吧,看在衛統領的麵子上,我友情價,收個黃金一千兩就行。”


    衛二夫婦:“……”


    黃金一千兩太沉,衛二夫婦給的銀票。


    他倆還想給兒子求個辟邪牌,三七:“那是另外的價錢,五千兩黃金,不二價。”


    衛二夫婦沉默了。


    三七帶著錢就走了,走這一遭賺個千兩黃金,不虧。


    衛灼一路都在憋笑,衛炎沒好氣瞪了他幾眼,將三七送出府後,衛炎誠懇向三七道歉:“衛家失禮了,還請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


    “你是你,他們是他們。”三七搖頭,衛炎的人品,她看的清楚。看在薛縣生死之交的情分上,三七提醒道:“奉勸你一句,早點搬出府吧。”


    武國公府走下坡路是必然的,最主要的是,三七今天觀這一大家子麵相,怕是以後還有的是事端。


    衛炎歎了口氣,謝過三七的提醒。


    衛灼拍了拍他,揶揄道:“別怕沒地方住,我那宅子裏給你留一間柴房。”


    衛炎瞪他,笑罵:“滾蛋。”


    三七是衛灼請來的,他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送三七回去。


    馬車上,衛灼見三七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避火圖,他眼尾輕抽:“郡主這是……”


    “研究研究。”三七神色清明,認真看著避火圖上豔鬼的臉,隨口道:“順便帶回去給燕度長長見識。”


    衛灼忽然笑出了聲:“這方麵,怕是不用郡主幫他長見識。”


    三七將避火圖收好,看他一眼:“別當著我的麵說燕度壞話,再有下一次,我會揍你的。”


    衛灼神情微變,他容貌生的濃豔,張揚又鋒利,他抿了抿唇,“這麽維護他啊。”


    “嗯,他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衛灼默念這三個字,神色逐漸玩味,看來燕度不太行,居然才隻是朋友。


    “郡主介意多我一個好朋友嗎?”


    三七看了他一眼,坐遠了點,“介意。”


    衛灼哭笑不得:“我有如此討嫌?”


    “你不討嫌。”三七撩開車簾,看著外間,語氣淡淡:“但你不是真的想與我做朋友,是隻是想與燕度較勁。”


    衛灼忽然沉默,片刻後,他收斂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認真凝視三七:“與燕度較勁是真的。”


    “但想與你做朋友,也是真的。”


    三七放下車簾,看向他,還是搖頭:“不要。”


    衛灼有點被氣笑了,“為什麽?”


    “直覺。”三七一本正經道:“可以當個熟人,但朋友就別做了,為你好,也為我好。”


    “這又是什麽說法?”


    三七看了他一會兒,“與我做朋友的話,我覺得你會短命。”


    衛灼哦了聲,眉眼平淡:“我不信。”


    三七懶得再與他廢話,問起另一件事:“知道衛渺口中的陳同窗是誰嗎?”


    “陳遠。”衛灼道:“陳禦史的獨子。”


    “哪個陳禦史?”


    “還能是哪個?”衛灼神情戲謔:“遭報應的那個咯。”


    三七挑眉,她想了想,還是讓馬夫繞路去一趟陳府。


    “你要救陳家那小子?”


    “是找鬼。”


    三七對拯救色中餓鬼沒有興趣,但這隻豔鬼,她有點興趣。


    衛渺所畫避火圖上,豔鬼頭上簪了一朵花,那朵花像極了彼岸花,但不知道為何,三七總覺得那花更像是黃全村外種的石蒜花。


    陳府外。


    三七毫不意外的被謝絕登門了。


    陳府管家擦著冷汗,一臉緊張的解釋:“郡主和衛統領見諒,我家大人和夫人外出訪友去了,不在京中。”


    “我家大少爺今日也與同窗去西郊賞雪了,這府上的主子都不在……”


    衛灼嗤笑,“那可真是巧了。”


    陳府管家尷尬笑著,不敢應答。


    三七瞧了眼陳府上方的不祥血光,聳了聳肩:“行叭。”她轉身就走。


    衛灼跟上:“就這麽走了?”


    “嗯,吃席那天再來也一樣。”


    衛灼直接被逗笑。


    夠損。


    不過,他喜歡!


    三七最後這句話,陳府管家也聽到了,他莫名打了個激靈,趕緊回府稟報主子去了。


    陳禦史夫婦自然是在家的,純粹是不願三七登自家門,覺得沒好事!更別說還有衛灼這條瘋狗。


    聽到管家的稟報後,陳夫人勃然大怒。


    “她什麽意思?!她莫不是在給我們下咒?”


    陳禦史也變了臉色,“她敢!公然給朝廷命官下咒,就算她是郡主也沒人保得住她!”


    “早知道剛剛就讓她進來了。”陳夫人焦躁不安:“好端端的,她提起咱家遠兒做什麽?”


    陳禦史也不安,陳遠可是他的獨苗,他趕緊讓人把陳遠叫來。


    陳遠是被下人從床上拉起來的,他一路打著哈欠,夫婦二人見到他後,麵色都是一變:“你怎麽回事?你又去花天酒地了不成?”


    不怪陳禦史罵他,陳遠臉色青白,雙頰凹陷,一副精氣被抽幹的樣子。


    陳遠腦子昏沉,先前他正在夢中與美人巫山雲雨,正是酣暢淋漓之際被人叫醒,心裏也憋著一肚子氣。


    “爹!你可別亂冤枉人,我都多少日沒出門了!”陳遠抱怨道:“不信你問府上其他人!”


    見管家點頭,陳禦史稍安了點心,又問他:“你可有得罪興國郡主?”


    陳遠皺眉:“我得罪她做什麽?我都沒見過她!那女人又找咱家麻煩了?”陳遠麵色一變:“她沒完沒了是吧?”


    “行了,沒你的事!滾回你屋歇著。”陳禦史不耐的甩袖,又吩咐陳夫人,讓她管管陳遠屋裏的幾個通房。


    都是男人,陳禦史瞧著自家兒子那臉色,還能不知道怎麽回事?


    陳禦史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他當即讓人備馬車,進宮去了。


    懷帝這個年過的並不安穩,好在開年江北和東川等地傳來了好消息,這個冬天沒出雪災,百姓又熬過了一個冬,隻等開春雪化。


    懷帝的心情總算好了些,也有興致把秦閣老叫來陪自己下棋了。


    隻是懷帝本就是個臭棋簍子,秦閣老一讓再讓,還是贏了,懷帝正發脾氣呢,陳禦史就撞上來了。


    懷帝一丟棋子,頭疼道:“朕就下個棋,又不曾怠政,他又要來麵刺寡人之過了?”


    秦閣老忍笑:“沒準是要麵刺陛下不講棋品。”


    懷帝虛點他:“狂悖。”


    秦閣老趕緊起身告罪,但看那架勢,也沒真把懷帝的‘訓斥’放心上。


    這邊是君臣和樂,等陳禦史進來後,懷帝肅著臉,準備聽這家夥麵刺自己了。


    不曾想陳禦史噗通跪地,先哭為敬:“陛下!陛下您救救微臣啊!興國郡主要咒死微臣啊!!”


    懷帝:你要是嘮這個,那朕可就不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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