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住了倒下的金敏,小心的把她放到客廳的沙發上。


    隔壁次臥應該是她的房間,但是這會床上都是那些男人的東西,隻有這個沙發算幹淨的。


    方成他們沉默著去主臥收集了女主人的頭顱和屍體碎片盡量拚在一起,和金敏靠在一處,然後從衣櫃裏翻出了床單把母女倆裹在一起。


    “把她們放隔壁樓頂去吧,這邊太髒了。”


    樓頂是小鎖,好開。


    金敏家的樓頂種了菜,隔壁也種了,但是沒人打理已經荒廢。


    餘建把金敏她們小心的放在隔壁樓頂的一角,又在金敏家裏翻了一些玩偶之類的東西給她堆在一起,最後還找到了雨衣給她們蓋上。


    五個人脫帽默哀了片刻,這才開始收拾菜園子的蔬菜和客廳的物資。


    這個位置直線磨山並不遠,我的無人機飛不到,餘建的可以。


    方成從屋裏找了紙筆寫上幾句話後餘建操控著無人機去了磨山,我和其他人一起把東西全部弄下樓,等著陳隊派車過來直接裝車就行。


    一個小時後,陳隊直接開著他那帶著吊機的拖車和兩小車開到了樓下,泡沫箱蔬菜直接上拖車排排放,其他的放汽車後備箱。


    這些人弄了不少物資,裝滿了兩個車之後把拖車的空間也塞的差不多了。


    回到磨山我們五個人都不怎麽說話,餘建和方成單獨和陳隊談了一下。


    後麵方成帶著特別小隊在小區內的活動區納涼走廊上來來回回綁了數條電線,大家都很疑惑,問了方成卻什麽都沒說。


    第三天的時候,電線上出現了幾個用毛線掛起來的小吊墜。


    我訓練完走過去勾起一個看,小吊墜很小,隻有鵪鶉蛋那麽大,是木頭削出來的,上麵留了綁繩子的刷樹杈,下麵刻著字。


    我轉動著小吊墜仔細的看,上麵歪歪扭扭的刻著幾個字。


    母女:趙琴,金敏。


    刻痕不深,用黑色碳素筆描過才比較明顯的看出是什麽字。


    心裏微微一動,又勾起其他的的吊墜看了看。


    實驗體:劉雯


    下士:周傑


    下士:鄭小川


    ……


    不出意外這些都是方成刻的,除了劉雯和那母女,剩下的幾個應該都是他的戰友吧。


    沉默了一會,我伸手把劉雯的吊墜解開掛到了最上麵一根電線上靠柱子不起眼的位置。


    不是因為她特殊,而是不想羅瑾瑾下來玩的時候發現了。


    方成綁的位置其實也不低,起碼幾歲的孩子是夠不著的,隻是我看著難免心虛。


    這吊墜,應該是之前綠化帶裏的清出來的綠植樹杈削出來的,其他人看到這些,大概也懂了是什麽意思。


    於是又過了兩天,這電線上已經掛上了上百個類似的小吊墜。


    那些名字是家人,或者是朋友,又或者是不經意間記住的一個人。


    隨時都有人過去往上麵掛小吊墜,或是淚流滿麵,或安靜無聲的駐足長歎。


    小區角落裏那堆枯木枝漸漸隻剩下不足以支撐刻字的部分,甚至那些樹靠底夠得著的樹杈,都被弄下來做了小吊墜。


    餘建也刻了幾個名字掛了上去,都是喪屍病毒爆發後離世的人,包括在長江大橋上遇到的那個年輕人。


    “姐,你有懷念著的人嗎?”


    餘建遞給我幾個削好的小木頭,這都是他趁著休息的空隙去隔壁小區的綠化帶薅的樹枝削出來的。


    我摩挲著小木頭,一陣恍惚。


    許久之後我才用小刀刻下了我爺爺的名字,小心的掛了上去。


    “姓唐?姐,這是誰呀,我見過嗎?”


    餘建下意識的以為我掛上去的是這波病毒所累之人,自打他和我認識之後,我們的圈子基本是重疊的,他並沒有見過這個名字。


    “我爺爺。”


    有風吹過,吊墜們微微晃動,或是相互碰撞,發出淅淅索索的聲音。


    很小,聽著卻是震耳的悲戚。


    “你爺爺姓唐,你姓許?”


    餘建瞪大了眼睛,腦子似乎打結轉不過來一般。


    “我爺爺是我爸的繼父,這有啥好奇怪的。”


    我白了他一眼,腦子裏浮現爺爺賣甘蔗給我買大饅頭吃的畫麵,還有兒時生病難走路的時候,爺爺背我上下學的情形。


    父母離異,奶奶重男輕女,生命裏最多的光,都是爺爺給我照亮的。


    若非爺爺離世,我也不會一個人跑這麽遠的地方過生活。


    “啊?噢……”


    餘建怔了怔,沒敢繼續問,我也懶得多解釋什麽。


    我這人,親人緣淺,友誼也少,自身也涼薄,所以能記下的人,確實不多。


    “喏,你留著,指不定哪天需要你刻我名字,記得刻好看一點。”


    說著我把剩下的小木頭丟給他,轉身去訓練室綁沙袋準備開始訓練。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本來七點我就到了,被餘建扯著過來掛小吊墜耽誤了時間。


    我跟著方成他們跑五公裏已經不算吃力了,之前方成給我綁的是一公斤的小沙袋,我今天想換兩公斤的試試。


    餘建現在也不跟民兵隊跑了,一個勁的和方成比速度,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一天天的使不完的牛勁,對戰的時候又嗷嗷的鬼叫不敢用全力。


    “姐,這話可不興說啊,呸呸呸,快呸掉!”


    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麽的餘建追了過來,丟給他的小木頭被他死死的抓在手裏,臉色有些不好看。


    我腳下不停,隨便的往旁邊呸了一口,“好了,訓練去。”


    餘建:……


    訓練室裏方成正拉著趙琅對練,因為金敏的事情趙琅情緒一直比較低落,好幾次被方正攻擊到臉,很快弄了一雙對稱的熊貓眼。


    “方成,我跟你借個人,我想出去一趟,你看行不行?”


    我去翻了小沙袋出來,一邊蹲下綁腿,一邊朝著方成叭叭。


    “誰?”


    這還是我第一次跟他開口要小隊的人跟我出基地,不免有些奇怪,難道我和餘建鬧矛盾了?


    餘建也很意外:“姐,你想幹啥啊?帶我不?”


    “趙琅。”


    我沒理餘建,伸手指了指趙琅。


    趙琅聞言動作一頓,一不小心又被方成一手肘頂在肋骨上,疼的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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