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個身,用手肘支撐著身子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罵罵咧咧地推了一把旁邊躺著的老婆。


    “臭婆娘,睡得跟死豬一樣,那麽大的風聽不著?還不快起來看看衣服有沒有被吹走!”


    旁邊的胖婦人艱難地把眼睛眯了一條縫,嘟囔道:


    “要去你去,俺可不敢出門,村裏說的那麽嚇人……”


    說完,竟翻了個身,自顧自呼呼大睡起來。


    “你!”胡大伯氣急,剜了她一眼,本想躺下繼續睡,從堂屋的方向卻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兒子,上完廁所去把衣服收一下!”他朝外高聲吩咐一聲,便安心地躺了下來。


    躺了不到五秒,胡大伯又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對!


    兒子上班的工廠不讓他連續請假,說什麽“死的是你三伯,又不是你爹”,為了兒子的飯碗,胡大伯這次就沒強求他必須回來。


    那麽,堂屋那個腳步聲是誰發出的?


    莫非遭賊了?


    胡大伯眯著眼睛,咬了咬後槽牙,暗罵一聲“他媽的!”


    隨後悄悄地下了床,往手心吐了幾口唾沫,抄起靠在門後的一根粗木棍,就弓著腰,眼神狠戾地邁了出去。


    裏屋跟堂屋之間連接著一條狹窄的通道,由兩塊長方形的青石板搭成,主要是為了防止雨水從天井落下的時候,地麵容易浸水打滑。


    胡大伯剛踏上這塊石板,堂屋裏麵的腳步聲竟突然消失了!


    借著昏暗的月色,他謹慎地站在石板上,拉長脖子往堂屋內部環視一圈。


    然而裏麵除了被風刮到地上的塑料袋還在微微地翻滾著,連半個人影也沒見著。


    不知道什麽時候,風已經停歇了,一時間,周圍隻剩下堂屋牆壁上掛著的老式大擺鍾行走時發出的嘀嗒嘀嗒聲。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就想起了臭婆娘這幾天在他耳邊嘴碎的那些令他嗤之以鼻的恐怖猜測。


    在這種氛圍下,胡大伯原本的怒氣仿佛被夜色中的寂靜所吞噬,化作了內心的不安與恐懼。


    原本支撐著他憤怒的那股力量就像退潮的海水一樣迅速撤離,留下一片空虛。


    胡大伯咽了下口水,緊了緊手上的木棍,輕輕往前走了兩步,每一步都盡量放緩。


    “啪嗒!”突然亮起的燈光讓他的眼睛有點輕微的不適感,但他還是瞪大了眼睛迅速地把堂屋又掃視了一遍。


    這邊沒有!那兒也沒有!


    他輕輕地籲了一口氣,把手從開關上麵挪開。心想估計是剛才風太大,把屋子裏的雜音給聽差了吧。


    然而這口氣還沒吐完,他的肩膀就被一個手掌重重地搭了上去。


    胡大伯被嚇得一個激靈,憤憤地轉過頭來,怒罵道:“臭婆娘你他媽走路沒聲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燈光的照射下,站在他身後的哪裏是他老婆,分明是一個穿著紅嫁衣、臉色慘白的女鬼!


    那紅嫁衣女鬼雙腳離地,飄浮在空中,恰好與胡大伯齊高,一雙白茫茫的眼睛幽幽地盯著胡大伯,令人頭皮發麻!


    胡大伯瞳孔劇震,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不斷滑落。


    他的雙腳仿佛生了根,釘在了原地,無法挪動半分。


    他竭力將目光轉向臥室門口,期望自己剛才的喊叫能將妻子吵醒,但臥室裏卻毫無動靜!


    仿佛整個屋子裏從始至終隻有他一個活人……


    突然,嫁衣鬼動了!


    她頭上的黑發猛然間瘋長,如同有了生命般纏繞在胡大伯的脖子上,隨即猛地一拉!


    胡大伯被這股力道帶的往前一個踉蹌,差點撞進女鬼的懷中。


    女鬼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笑容,緩緩地向著院門走去。


    說是走,不如說是飄,也就是民間所說的鬼步。


    她那拖地的裙擺把一雙紅鞋整個遮住,如果忽視她那僵硬、不會擺動的肩膀,從遠處看就像是正常行走一般。


    胡大伯被她的頭發勒得雙眼翻白,不自覺地用雙手用力拉扯纏繞在脖子上的長發,試圖掙脫。


    女鬼被拽得身體往後一仰,機械地扭過脖子,陰惻惻地說道:


    “跟我結婚是你的福氣,你別不知好歹!”


    胡大伯聽見她的聲音,死去的記憶瞬間湧上來。


    他憋紅著臉,從牙縫裏麵擠出一句話:“是你,焦玉蘭……可我當初並沒有……”


    女鬼冷笑一聲,抬手鉗住他的下巴,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嘴角,一張臉上滿是戲謔。


    下巴上冰冷的觸感讓胡大伯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然而他卻無暇顧及,女鬼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整個人都如墜冰窟。


    “本來還輪不到你,但你們胡家請來的人壞了我們的好事,我隻好拿你開刀咯~”


    “我聽不懂你說什麽!咳咳!放…放開我!”胡大伯的聲音越發嘶啞,掙紮間竟把女鬼上衣的珍珠盤扣給解了開來。


    女鬼低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嘲弄之意,吃吃地笑道:


    “還沒到呢,你猴急什麽?既然你這麽著急,那就別擱這耽誤功夫了。”


    說完,朝胡大伯揮了揮衣袖,一陣香風襲來,正在掙紮的胡大伯動作一頓,雙眼迷離地看著女鬼。


    此刻在他眼裏,恐怖的嫁衣鬼瞬間變成了一個膚白貌美、衣衫暴露的美人。


    而纏在他脖子上的頭發竟變成了粉紅色的輕紗,這輕紗的另一頭正抓在美人手裏!


    “你可願意娶我?”麵前的美嬌娘羞羞答答地問。


    “願意……”胡大伯癡癡地看著她。


    “那跟我走吧~”美嬌娘輕輕一笑,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卻帶著一絲詭異的誘惑。


    說完,她鬆開手中的這頭輕紗,扭著楊柳腰,嫵媚妖嬈地從院子跑了出去。


    胡大伯把輕紗覆於鼻間,猛嗅一口,臉上露出陶醉之色,大步跨出,神色瘋癲地追了上去。


    女鬼一路疾行,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伸直雙手朝自己撲來的胡大伯,身形一動,再次出現又是幾米開外。


    胡大伯幾次撲空,哈哈笑著,直呼“調皮!調皮!”


    絲毫不知美人兒正慢慢地把他往集體塘的方向引,胡大伯一個不穩跌進了蘆葦蕩裏,怔怔地摸了摸臉上被蘆葦刮傷的血,喃喃道:


    “這桃花林的樹枝好尖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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