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孟長義回來,絮兒與他商議,最多再走五日路程,他們需要往回返。


    “看這個成熟度,鬱李正當季。順利的話一個往返差不多要十天,再久的話,就要被山裏的野物吃光了。”


    孟長義捏著一顆小果子看,沉吟道:


    “本想帶你走遠些,盡量把這條路摸熟再回村。為了這麽個小野果折騰,值當麽?”


    他一心惦記攻打盤龍寨,秋獵之後會有一段農閑,時機正好。


    當下最應該囤積糧草,絮兒在想什麽呢?


    絮兒鼓著嘴思考,腮幫子被人戳了一指頭,氣沒繃住,噗地一聲異響,三人聳肩大笑,獨留一個冷臉磨牙。


    一顆小果子正中孟長義腦門兒,絮兒眼神向崩走的果子一甩,對孟長義道:


    “姓孟的,你這張厚臉皮別落我手裏,否則我絮兒可是有仇必報!”


    胳膊上幹掉的草藥夾著汗毛,不摳麽,已經沒了藥效;摳麽,肉皮生疼。


    這時候孟長義手欠,可不是上趕著找報複呢?


    好在絮兒沒空發脾氣,手裏的小野果拿去打人太過浪費,酸甜微微帶些苦,味道比山櫻桃好多了。


    “值不值當我還不知道,邊走邊看,前方若是沒收獲,那就折返回來,保住一點算一點。”


    錢有和金細細在,兩人誰也沒提背著行走的事。不過因為絮兒胳膊還未消腫,不用拿東西一身輕鬆。


    四人穿過野豆田,走過一片平緩之地,終於找到一處水源。


    嗓子冒煙的幾人先灌個水飽,絮兒總算能把胳膊上的草藥洗掉。冰涼的山水緩解一點刺痛,在水邊找到馬齒莧,依舊是扔進嘴裏嚼爛,然後和著口水糊在胳膊上。


    孟長義咧嘴:


    “嘖嘖嘖~疼就哭兩聲,我們不會笑話你的。”


    雖說是玩笑話,但孟長義真心希望她能適時柔弱一些。卸掉一點剛硬和堅強,女子哭著喊疼不丟人。


    壯年男子被野蜂蟄一下,也有嗷嗷大叫的。她把自己裝在一個殼子裏,時日久了,所有人習以為常,便沒人在乎她苦不苦,疼不疼。


    絮兒撩起半捧水,讓孟長義暫時閉嘴。


    軍頭一抹臉,勾勾手指道:


    “就剛才那勁兒,再來兩下,正好洗個臉。”


    懶得搭理這個腦子不好的人,心裏默念:癡呆無罪,可憐可悲,若有機會……等什麽等!有仇不報,功德不保!


    絮兒單手刨得飛快,嘴上不忘說道:


    “我這人雖不是什麽在世菩薩。”


    “絮、噗喂~”


    “下凡仙女。”


    “哎我……”


    “不過有求必應心慈手寬。”


    “你!”


    “都、別、攔、我~”


    唉……


    孟長義閉上眼睛,甚至將臉微微仰起,任憑絮兒如何,始終不言不動。


    山水拍打在臉上,還挺舒服的。如果不打濕衣服就更好了。


    這個瘋丫頭,什麽時候看見蛇也能這般發泄出來就好了,憋著有什麽用?


    絮兒見他一臉享受的樣子,那股火氣突然就散了大半。孟長義睜開一隻眼悄悄看過來,賊眉鼠眼地還有點調皮,若是胡子修一修,這張臉還是能看的。


    “停下作甚?繼續潑啊。”


    沾了水的睫毛,隨著他說話撲扇兩下,慵懶中帶著挑釁。絮兒覺得自己又有些渴,孟長義笑得她心裏毛毛的。


    絮兒抖抖手,扔下一句“累了”,然後自顧自找陰涼地方坐下休息。


    孟長義心想:你跑得還挺快。


    意味不明的笑一閃而過,除了絮兒無人察覺。


    略作休整錯過最酷熱的時辰,四人繼續遊蕩。


    收野麥子那邊說不上順利與否,夏季總有些蚊蟲叮咬發生,別的還算好,總歸有所察覺。


    唯有蜱蟲這種卑鄙小賊,咬住人絕不撒口,要麽被吸血被撐死,要麽死在正吸血的時候。


    蜱蟲之毒,麻痹人的感知。等發覺時,它不逃不動,甚至等人抓它時,口中還要扯下一絲肉出來,簡直是“蟲凶且極惡”!


    張大嘴看著還有些青的野麥子不舍得下手,總想再等等,或許能多打一碗糧。


    對於吃的東西,小棗向來都是先據為己有,然後再考慮其他。


    “大嘴叔啊,野麥子不在我眼皮底下長著,我真不放心。收回去的才是自己的。”


    鄧寶看向慶七,不能小黑丫頭說什麽就是什麽吧?男人的尊嚴呢?臉麵呢?


    慶七取下來幾個籽粒,剝開燕尾一樣的外皮,用指甲掐一下麥粒,而後道:


    “現在收回去曬幹,確實減產不少。但遲一些說不定有什麽變故,我讚成小棗。”


    張大嘴遲疑道:


    “那就收了?”


    鄧寶背過身翻個白眼,這幫人都是怎麽了?個個女人能當家不成?!


    小棗都沒想過問鄧寶的意見,那就是來當牲口的壯勞力,乖乖幹活不就行了?想那麽多還難為自己,上趕著找沒趣麽!


    黑丫頭打頭陣,慶七和拽了下生悶氣的鄧寶,張大嘴還不忘叮囑:


    “看見那些實在青嫩的,不如就放過兩三日,咱們還來呢。”


    一捆捆野麥子背回村,地位比不上穀子,隻落得個邊角位置接受日月精華。


    村裏人正在用滾子碾壓穀穗,小強和寶樂不出去牧牛放羊時,一定會被抓過來幫忙。


    待小棗幾人準備再次出發時,還能聽見身後的陳嬸抱怨村裏沒有個好用的篩子。


    收野麥子這幾天,丁小棗幾乎總能“夾帶私貨”。


    鄧寶說她前世大概是個吃不飽的鬆鼠,黑皮圓眼貪吃好動。


    小棗則說他是隻積年五彩大公雞。鄧寶不懂何意,奈何另外兩位咬死了不說。每當鄧寶問起,總惹來那三人壓不住的笑聲。


    日子緊湊平淡,有糧食,心中踏實。在石羅鍋去世後,小村子裏總算漸漸有了歡聲笑語。


    平安鎮的雜貨鋪外,裏三層外三層圍著一方擂台。


    盤龍寨果然來尋仇,薑丙銀勸不動那幾個憨人,隻能讓一家老小先去親戚家躲躲。


    祖上傳下來的家業能保則保,鬆縣昏官當道,匪徒橫行。這是世道不好,並非他不孝。


    後院站著十幾個人,薑丙銀眼眶微熱,與唐越冬等人道:


    “眾位兄弟因我薑家與匪寇結仇漸深,薑某平平一商戶,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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