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似乎驚擾到了暗處的東西,異動的聲音逐漸減弱,直至消失。


    看著周圍平靜了下去,葉天眉頭微微一沉,事情並不是表麵這麽簡單。


    “幽燕,你看一下發出聲音的是你說的影子嗎?”


    “幽燕?”


    葉天小聲問了幾句,發現沒有回答,轉頭看向耿奇。


    耿奇表情沉凝,緩緩開口:“這種情況跟夜幕有些類似,但又不同,我也無法確定,我們先去那處有慘叫聲的地方看看吧。”


    夜幕……葉天想了想,覺得這種時候還是先應對眼下的情況比較好,打探消息什麽的可以等之後再說。


    “好。”,葉天答應一聲,帶著布拉莫前往。


    一些耳目聰明的人,也悄悄跟在了斧頭幫身後,比如飛鳥會的阿龍。


    發生了這種詭異事情,也沒人在乎拜死教的邀約了,在他們想來,哪怕拜死教教主過來估計也沒法好好開會,自然也不會怪罪到他們身上。


    沒多久,葉天等人趕到了那裏,發現一個人一動不動蜷縮在地上。


    讓其他人停下,葉天前去觀察了一下。


    “威爾?”


    那縷紫發讓葉天一下子認出威爾來,推了推他試圖叫醒。


    可威爾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


    “把這個給他喝下吧。”


    人群中走出一個短發中年人,手裏捏著一支黑色、一支藍色的試劑。


    來人正是華強,漢斯在這裏,他自然也不會缺席,不過漢斯在追蹤骨傲天的時候跑開了,現在還沒有回來,華強因為不擅長戰鬥,就沒有去摻和。


    現在主動出現,一是為了配合葉天,為他提供幫助,另一個就是他也想知道那個異動到底是什麽,那是關係到他們所有人安危的。


    葉天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地將威爾扶起。


    威爾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勢,這讓葉天不禁有些懷疑華強的治療藥劑能否起作用。


    華強似乎也看出了葉天的質疑,主動解釋道:“他可能是受了什麽隱晦的傷,治療藥劑可以確保他不是因身體傷勢而昏迷不醒,而這支振奮藥劑則可以治療他精神上的傷勢,讓他的狀態恢複圓滿。”


    說著,華強將兩管試劑都送到威爾口中。


    不一會兒,威爾幽幽醒來,喃喃說道:“救,救命。”


    “發生什麽事了?”,葉天蹲下問詢,在黑夜中他可以清晰聽到威爾的聲音,無論它有多麽小。


    但他還是蹲下了,這能極大地緩和威爾緊張的情緒,讓他不會因為視覺上的壓迫而造成心理戒備。


    不論是否有用,威爾終究是道明了情況:“我,我看到一個黑影向我撲來,它襲擊了我。”


    “它是怎麽襲擊你的?”,葉天細致地問了句。


    畢竟從威爾的身上看不出一點受傷的痕跡。


    威爾張了張嘴,艱難說道:“它就隻是向我撲來,我感覺身體很不對,好像是被它給吃掉了一樣,我現在渾身發冷,我是不是要死了?”


    葉天看了眼華強,華強並沒有給出解釋,於是葉天伸手摸了一下威爾。


    溫度正常,沒有異樣。


    這時,威爾的手猛地伸出,死死地抓住葉天的手。


    他眼睛突然圓瞪,充滿了恐慌:“快!快帶我跑!我看到它了,它就在那裏!就在你身後!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它就要衝過來了!快跑啊!!”


    葉天哪怕不用眼睛看,也知道自己身後沒有東西,況且他身後還站著那麽多人。


    緩緩將威爾的手拿下,葉天站起身來沉思,想這會不會是某種心理攻擊?


    經曆過迪迦的能力,他對這種怪異的攻擊方式已經不感到奇怪了,隻是不知道發起攻擊的是不是人。


    耿奇似乎聯想到了什麽,眼中浮現一抹陰霾,不過很快就搖了搖頭,掐掉了某個想法,他看著威爾的樣子緩緩說道:“這種情況靠我們沒什麽用,還是去找值夜者解決吧,我想他們應該就在附近。”


    葉天點了點頭,道:“嗯,你們去找吧,我到附近轉轉。”


    耿奇沒有勸阻,隻是囑咐一句:“小心一點。”


    離開人群後,葉天仔細觀察了一下,那種被注視的感覺還在,隻是沒有剛開始那麽肆無忌憚了,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你有什麽思路嗎?”


    葉天對著跟來的布拉莫問道。


    布拉莫想了想,似提醒地說道:“您還記得我說過的,無幫派區那種似有似無的儀式嗎?”


    “你是說這跟儀式有關?”,葉天凝神反問。


    布拉莫頷首道:“很有可能。您身為大教教主,主持的降靈儀式一般都規格極大,要求也更為嚴苟,所以對一些野路子儀式可能不了解。


    “在勾連到未知的時候,不僅僅可以懇求達成契約,讓其降臨到自己身體內,也可以嚐試其他的方式。以前就有人要求未知存在將自己給吃掉,結果也如同預料般那樣,舉行儀式的人徹底消失在人間,至於去了哪裏,誰也無從得知。


    “在我們古蛇教團內,就記載有一種儀式作用,是反向勾連。就是將自己這邊的情況放開,讓未知存在來主導,我們教團的一位前輩,就用這種方式製造了一場異常事件,成功從值夜者的包圍中闖了出去,雖然最後還是被抓了。”


    “反向勾連?”,葉天呢喃重複這個詞匯,雖然他不懂這些儀式騷操作,但從字麵意思上也能了解個大概。


    “這也許跟姚蟄那家夥的布置有關。可惡!還沒跟他見上一麵就已經到這一步了!”,葉天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接著他抬起了頭:“不行,現在可能有危險,我得先把胡豆和根班帶過來。”


    胡豆兩人離他並不算遠,還在他的感知範圍內。


    正準備動身出發,忽然葉天耳邊傳來一陣呢喃,打斷了他的動作。


    “怎麽了?”,布拉莫壓低聲音問道。


    葉天皺了皺眉:“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聲音?沒有啊。”,布拉莫疑惑不解地四處張望。


    葉天環顧了一下周圍,接著閉眼靜靜傾聽。


    那聲音原本還算微小,但在他閉上眼睛,置身黑暗時,突然大了起來,大到似乎是在遠處高唱,又似乎是在他耳邊低語。


    雖然聲音有著虛幻般的模糊,但傳達的意思卻還是讓他感受到了。


    “細碎的光影斑駁了月夜,淺淡的軌跡刻印於我心,虛幻的風聲摻雜著涓涓細語,無根的水流獨掛在天際,天空中灑下朦朧麵影,那是萬象的俄頃,縹緲的映影。


    “牆的孤寂覆蓋住視野,彷徨的身影襯托著背景,樹葉上的殘滴似熒光萬點,指引著迷失方向的魂靈。


    “碧水譚中的卷簾雲翳,那是澎湃的黑暗在向你招手。


    “一筆一筆的墨跡渲染,咫尺間勾勒出灰色的輪廓。


    “哪裏有陰暗,哪裏就有光。


    “追逐您的我們,願化作您腳下的沙礫。”


    ...


    為了快速尋找到值夜者,實力不弱的人都自發出去尋找,擴大找尋範圍,實力較弱則是聚集在了一起,不給其他人添麻煩,威爾也被斧頭幫的兩個人架著跟在隊伍後麵行進。


    威爾看了眼黑咕隆咚的天色,笑了一下開口道:“兄弟,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啊?”


    “聲音?沒有啊?”


    兩個斧頭幫成員紛紛搖頭。


    “你是不是出現什麽幻聽了?不要緊張,等值夜者過來肯定會幫你看看的。”,一個人主動安慰道。


    “嗯,我相信你們。”,威爾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有些有些躊躇地開口:“兄弟,你們能不能先讓我下來,我有些內急。”


    斧頭幫的兩人相互看了看,紛紛大笑。


    “這事是個人都會有的,你去吧,我們在這裏等你。”


    “放心,這夜裏沒什麽東西,真要有的話,我們前麵還有那麽多人呢。”


    威爾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而後向著一處破敗的房屋走去。


    靠在牆壁上,威爾緩緩閉上了眼。


    他已經想好了,離開這裏後要去一個安靜祥和、民風樸素的城鎮定居。


    要去當一個普普通通的酒保,每天給人打一聲招呼,並接受他們誠摯的微笑。


    要每天在陽光下、在人群的陪伴中過活,不再孤單,不再陰暗。


    如果,這一切真的實現,那該多好?


    威爾睜開了眼睛,那個人的話似乎還回響在耳畔。


    ‘你不必感謝我,也不必感謝命運,因為……所有的饋贈,都在冥冥中有了標注。’


    “原來,這就是我被標注的命運麽?”


    威爾撕開衣襟,露出胸前的皮膚,露出那塊漆黑的銘印。


    深深看了它一眼,威爾豁然抬頭,露出蒼白的笑容。


    如果這就是我的命運,那就好好利用它吧!


    最起碼,也要讓我感受一下心向光明的滋味。


    “快跑!快跑啊!”


    威爾邁動腳步向著人群的反方向跑去,同時聲嘶力竭地發出自己最後的吼聲:


    “快跑!離開這裏!離開我!這裏危險!


    “快跑!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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