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做完飯,招呼都沒打就走了,讓江河的心中好生失落啊。


    江河在劉二家喝了足有二斤北大倉,強撐著被春雨拽回了家。


    江河進了門,隨手把錢往王淑琴的手裏一塞,說了一句還有春雨一半,然後躺炕上呼呼地就睡了過去。


    四百多斤的熊肉,連同熊膽,小溜的五百塊錢。


    這年頭最大麵額是十塊的,還有一些五塊兩塊和一塊的,厚厚的一遝子,樂得王淑琴嘴都合不攏了。


    結果這錢還要劈出去一半,一想就心痛。


    但是,這可都是拿命拚回來的錢,就這麽給密下了,那得缺多大的德啊。


    王淑琴把錢掖到褲腰裏,拉著春雨去她家分錢。


    春雨不在乎,可是秀嬸子在乎啊!


    對東北人來說,怎麽表達喜悅之情?


    當然是包餃砸,還得多放肉!


    反正江河是沒吃上這頓餃子,但是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是吃了頓新鮮的。


    昨晚上包的餃子,留了一蓋簾放外頭凍上了,現在煮出來,跟新包的沒啥兩樣。


    一頓直淌油湯的餃子吃完,王淑琴和春雨一塊來了。


    春雨進門就把外麵的大衣脫了,外褲也脫了,穿著一身新棉襖新棉褲,美個滋兒地在江河麵前轉悠。


    “看,新衣服!我媽和你媽一宿沒睡覺給做出來啦!”


    小弟和小妹隻能一臉羨慕地看著,這年頭,除了過年的時候,啥時候能穿上新衣服啊。


    特別是當小的,撿哥哥姐姐的衣服鞋子,一穿就是多少年,不打補丁就已經是好衣服了。


    王淑琴的眼睛泛紅一臉疲憊,但是精神頭卻極好,厚重的新棉襖棉褲塞給江河。


    “小心點穿,別三天兩頭就扯巴了,多少錢就夠衣服的!”王淑琴習慣性地說了一句。


    江大山的臉一沉,“別聽你媽的,真碰著事兒了,保命要緊!”


    江河一邊穿衣服,一邊嘖嘖地感歎著,稱讚著老媽的手藝,把王淑琴誇得都快禿嚕皮了,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好的不學學人家油嘴滑舌!”


    “你就說誇得得不得勁兒就完了!”


    “滾邊拉子去!”


    江河笑著和春雨出了門。


    王淑琴臉色一沉,跟江大山說:“不行,咱兒子現在能掙錢,可不能娶個寡婦讓人背後指指點點的。”


    江大山無奈地說:“苗小玉那人,挺好的……”


    王淑琴一瞪眼睛,江大山無奈地說:“你兒子就盯著人家苗小玉,你還有啥招啊?”


    王淑琴一臉智珠在握的表情說:“我跟老六婆子說過這事兒了,回頭給他相個正經的黃花閨女。


    有了大姑娘,誰還要寡婦啊!”


    江河和春雨牽著狗,背著家夥什和吃食出了門,剛剛轉過角,就碰著小清拎著一個三角兜子跑了過來。


    “姐夫姐夫,我姐給你烙的發麵餅。”


    三角兜子裏頭,發麵餅飽滿,兩麵烙得金黃,這是真舍得放油啊,也不知道老陳婆子把自己家的祖墳掘了沒有。


    江河樂顛地接了過來塞到了身後的兜子裏頭,然後就見小清瞪著一雙大眼睛瞅著他,抿著小嘴在那笑也不吱聲也不走。


    “咋了?你姐還捎啥話兒了呀!”


    “沒呀,你們昨天去街裏挺順當的呀!”


    春雨立馬說:“必須順當呀,我倆連黑瞎子都能幹,還怕個啥!”


    江河立馬醒過神來了,自己可是答應這個小特務,去鎮裏給她買禮物的,結果喝頓大酒,全忘了。


    江河一臉嚴肅地說:“姐夫給你買了雪花膏,文具盒還有漂亮的小發掐!”


    小清樂得小嘴都抿不住了,扭著身子一臉責怪地說:“你看你,都說不讓你買不讓你買,你非買,花那個錢幹啥呀!”


    “我小姨子這麽向著我,花幾個錢兒算啥,不過呢供銷社沒貨了,我跟他們訂了,下回去就能拿回來了!”


    “謝謝姐夫,下回可不許這樣了噢!”


    小清說完,又低聲說:“你晚上去我家!”


    “晚上?”


    “嗯呐,我媽睡得早,睡得還可死了呢,我用棉花把她耳朵堵上,你跟我姐可以在外屋地處對象!”


    “這個可以有啊!”江河頓時大喜。


    有這麽一個內應在,何愁好事兒辦不成啊,幸好自己使了個緩兵之計,把這小丫頭穩住了。


    寒冷的冬天,都壓不住江河那熾熱的槍,直到了北邊老林子裏頭,寒風次褲襠,熾熱敗北。


    新棉褲褲腰有點鬆,前開門又頂開了縫兒,能不灌風嗎。


    小紅抬頭抽著鼻子,然後嗖嗖地向前邊跑去,這是有發現了啊。


    江河和春雨趕緊跟了上去,爬上雪棱子,就看到不遠處有倆人,正在那爭論著啥。


    事實已經證明,在山裏頭,人比黑瞎子危險多了。


    江河轉身要走,就看到其中一人跳著腳揮著手,大喊著小江,小江。


    等那兩人跑近了,江河也認出來的,隔壁林西村的鄭二河,還有楊廣旭。


    春雨直接躲江河身後去了,低聲說:“哥哥,倆光棍子!”


    江河一臉無奈,就你這身板還怕什麽光棍子。


    這兩人三十多歲,都沒結婚,放後世那還是小夥呢,但是在這年頭,統一叫老光棍子。


    這年頭,到了年紀不結婚就是原罪,要不有啥毛病,要不就是窮的真娶不媳婦兒。


    女的還好說,頂多讓人背後講究說道。


    可是男光棍子,可就真危險的,憋上頭了啥事兒都幹得出來。


    大姑娘小媳婦兒,就連老娘們兒都繞著走,生怕不一小心就把自己拖哪個犄角旮旯給禍禍死了。


    鄭二河和楊廣旭一個拎著斧子,一個拎著裝了水曲柳棍的侵刀,氣勢洶洶的跑過來像要殺人一樣。


    江河直接把撅把子拎到了手上,歪著腦袋看著這倆光棍子。


    兩人到了跟前就停了下來,看著江河的目光,帶著羨慕妒忌和恨。


    鄭二河用袖子一蹭快淌過河的大鼻涕,興奮地說:“小江,我們發現了一個……”


    楊廣旭一拽鄭二河,陰沉著臉說:“鄭二河,你少扯這犢子,你不幹我自己幹,我才不給別人分!”


    江河一瞅就明白了,“你們這是發現黑瞎子倉了?就拿這個去打黑瞎子?”


    楊廣旭次了一聲:“咋地啊,你行,別人就不行,你咋嫩牛逼呢!”


    鄭二河誒誒了兩聲,楊廣旭就一甩噠:“都是光棍子,人家打了一頭黑瞎子就換了個媳婦兒,咱差點啥呀。”


    江河頓時哭笑不得。


    自己拽了一頭黑瞎子,直接宣布苗小玉是自己媳婦兒,在光棍子堆裏頭可算是炸開了。


    好像一頭黑瞎子換媳婦兒成了標準一樣。


    馬大幫的前車之鑒,可就在眼前呐。


    江河瞅著楊廣旭梗著脖子勁兒勁兒的樣,心裏那叫一個膩歪。


    你們要作死,關我屁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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