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畫麵再次轉換,裴雲來到一處清冷的宮殿內,這一次的林昭弦身著華麗的衣裙,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隻是如今一側的臉龐剛被人扇了一巴掌,已經紅腫起來,發釵掉落在地,頭發有些散亂。


    她從頸項間拿出一枚玉牌,這枚玉牌是林雲清給她的,她一直穿了繩子掛在脖子上,林昭弦神色些許惶然,她雙手捧著玉牌,不停地小聲念叨著林雲清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穿過皇宮,來到這間宮殿。


    林雲清看著眼前的女子的打扮和神態,幾乎有些認不出來,這個陪伴了十幾年的女子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林昭弦臉上滿是驚喜,她沒想到這玉牌真的能把林雲清召來,看著容貌幾乎沒有改變的林雲清,她有一絲恍惚,兒時的回憶浮現在心頭,讓她的心有一瞬間的安定,但很快就被心中的戾氣和怨恨所取代。


    林昭弦甚至都沒和眼前人敘敘舊,沒有詢問眼前人的近況,而是直接上前拉住他的衣衫,梨花帶雨道:


    “雲清,你一定要幫我,戚氏那賤婦,居然在皇上麵前誣陷本宮想要毒害她的孩子,皇上聽信了她的話,現在把本宮軟禁在了自己的殿中……”


    就在剛才林雲清第一次聽到林昭弦對著玉牌念自己的名字,來之前他心底隱藏一絲不為人知的期待,但當看見眼前人如今這副模樣,他心中很是失望。


    林昭弦以前經常在他麵前哭,摔疼了會哭,練琴練的手疼會哭,被父母責罵會哭,她會嚎啕大哭,閉著眼睛張大嘴巴,哭成小花貓,那時他隻覺得她毫不做作,天真率直。


    現在林昭弦哭得都能讓人覺得很漂亮,絲毫沒有破壞她的妝容,但他卻隻感覺眼前人似乎戴了一層虛偽的麵具。


    “林昭弦,你想要離開嗎?你曾經說過你希望以後能走遍整個南陵國,甚至到南陵國外麵走一走,觀賞這天地間的風景,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並且不會牽連到你的家族……”


    此時的林雲清已經是金丹修士,整個南陵國沒有一人有他這樣的實力,隻要他一句話,南陵國的皇帝必不敢違抗。


    “不可以,怎麽可以!本宮一定要把戚貴妃和戚家踩在腳下,讓他們生不如死!”林昭弦恨恨地說道,拿過一旁的花瓶狠狠地朝地上砸去,麵容透著一絲猙獰。


    林雲清垂眼掃過地上被摔碎的花瓶,看向林昭弦的神色變得淡漠起來:“……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林昭弦正在氣憤頭上,本想讓林雲清直接殺了戚氏,想了想還是沒開口,麵對此時熟悉又陌生的林雲清,不知怎麽的,她內心也湧起一絲對修士的懼怕,“我真的沒有毒害戚氏的孩子,雲清,你了解我的,即使我再怎麽想要權力,想要為你報仇,我都不會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我想要證明我的清白……我想要……當皇後……”


    林雲清瞥了她一眼,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幫你這一次,隻是……林昭弦,我以後會外出修煉,不會長久停留在南陵國,你用玉牌恐怕我也聽不到了……”


    林昭弦臉色一白,她聽出了林雲清的潛在意思,就是說他隻會幫她這一次。


    “這一顆靈丹是我在修真界買來的,凡人服下後可保身體康健……給你,多謝你當年救我之恩。”


    林昭弦接過靈丹,整個人沉默下來,良久,問道:“這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麵了嗎?”


    林雲清沒有回答。


    ……


    白霧再次包圍住裴雲的身軀,就當裴雲以為兩人的往事回憶會就此結束,沒想到她又一次置身到了一處宮殿,這處宮殿莊嚴肅穆,殿外跪滿了人,一群太醫從內殿走了出來。


    “母後。”皇帝拉住床榻上老人的手,臉上滿是不舍,身旁還有各宮妃子、皇後、皇子皇孫等等。


    “立兒,你領著他們先出去吧,哀家想一個人待一待……”老人此刻已經十分虛弱,顯然已經到了臨終之時。


    不止看望她的皇帝一群人,老人把宮女太監還有身邊的嬤嬤都撤了出去,整個內殿隻剩下她一個人。


    “……林雲清,林雲清……”林昭弦抬起滿是皺紋的手,握住頸項間的玉牌,喃喃地喚道,半合著眼氣息越發微弱。


    就在她以為自己臨死前的願望最終還是無法達成之時,一道身影默默地出現在她的床邊,輕聲道:“林昭弦。”


    林昭弦心中一動,費力地抬起眼皮,這一刻她看到了她心心念念了幾十年的人,她眼底不自覺地泛起淚光,笑中透著歡喜和釋然:“雲清,你來了……你還是這麽年輕,原來……父親說的沒錯,修士真的能長生不老……”


    林雲清心中掠過莫名的難過和悲痛,還有一絲悵然,他握住她的手,靜靜地凝望著她蒼老的臉龐,沒有說話。


    林昭弦卻笑著緩緩道:“我這一輩子……最好的運氣就是遇到了你,沒有你,我不會進宮……不會當皇後,不會當太後……不過,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也有你……所說的靈根,這樣我就能陪……你一起修煉了……”


    林雲清眸中掠過一絲淚光,原本淡然的神色也透出隱隱的哀傷,道:“林昭弦,遇到你也是我最好的運氣,如果……如果有來世……”


    他話還沒有說出口,林昭弦已經漸漸地合上了眼,含笑離世……


    林雲清閉了閉眼,眼角淚光閃現,其實他還想問:“林昭弦,如果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你會不會在未進宮前隨我離開?”


    ……


    裴雲暗歎了一口氣,回憶看到這裏,她為兩人的感情深為遺憾,他們之間的隔閡不是家世身份,是凡人和修士的壽命差距。


    “裴雲,你沒事吧?”除魔劍靈和和真華見裴雲觸摸壁畫後,就閉著眼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便知道這壁畫裏必隱藏著秘密。


    此刻,回憶結束,裴雲也清醒過來,她把自己在壁畫中看到的往事回憶和兩人說了下,隨即猜測道:“……我認為離開的關鍵,或許就是林昭弦,我們先出去問一問南陵國人。”


    裴雲收起除魔劍後,走出了金門……


    “裴長老!”


    “裴雲,你又出來了?!”


    張素等四位長老驚呆了,一旁的南陵國人也傻了眼。


    “這還沒到一年的時間,你居然通過了兩個傳承之地,這真是天才啊!”陳瀾感歎道。


    “現在時間過去多久了?”


    裴雲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在劍道這方麵其實挺一般,這一次如果不是有除魔劍靈和真華一直在旁指點,再加上第一個傳承之地涉及到了她擅長的空間之道,那是絕對不會有這樣快的速度。


    “還有三天的時間,傳承之地的人都會被傳送出來。”陳瀾道。


    “尊者他出來了嗎?”裴雲問。


    “沒有,除了你一個人出來了兩次,其他人一個都沒出來,包括洛長老。”所以張素等人才會如此驚訝。


    聞言,裴雲開始擔心起洛如風,以洛如風的劍道天賦不至於吧,他進入的這個傳承之地居然這麽難。


    三日後,時間一到,裏麵所有的人都被傳送出來,包括洛如風。


    見洛如風安然無恙,裴雲不禁鬆了一口氣,她來到洛如風麵前,還未來得及說話,被洛如風一把抱在了懷裏,耳邊聽見他的輕喚:“雲兒。”


    “如風,你怎麽了?”裴雲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全身透著孤寂的氣息。


    “……沒事。”洛如風緩了緩神,很快恢複了平靜,從那種寂寥滄桑的氛圍中清醒過來,他放開裴雲,和他一起走到了眾人麵前。


    眾人圍聚在一起,把在傳承之地遭遇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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