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誘導著帕特裏克斂財,增強雷德星的軍事。帕特裏克的歧途,我正在重複著。”


    “等我意識到他在做什麽的時候,已經成了現在的局麵。他,是在為自己儲備軍力。”


    傑瑞·布拉德利的神情,有些苦澀。


    “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以‘神’之名,引誘實權者,用一顆星球的未來做承諾……”


    “我和帕特裏克,就是血淋淋的事實。”


    傑瑞·布拉德利笑起來。“帕特裏克為了斂財,連屍骨都沒能留下。他口中的‘神’也沒有出現,來拯救他。相反,雷德星差一點就在那次內亂中,徹底崩塌。”


    “而我,因為畏懼他的實力,臣服於他。現在……”


    傑瑞·布拉德利站了起來,他走到了觀景窗前,給聯邦的大佬們看塔特爾高空之下的人海。


    傑瑞·布拉德利的眼神,忽然變得很溫柔。當他低頭看向塔特爾大廈下,聚集起來的民眾,他的眼神就異常的溫柔。


    “我的父母,皆是軍人。我出生的時候,他們帶著我,在雷德星的邊緣星上駐紮。在我上學之前,我每日聽到的,看到的,都是雷德星軍人對雷德星的思念。”


    傑瑞·布拉德利的眼眶紅紅的。


    “我父母告訴我,雷德星曾經也是被侵略的星球,曆經了多年的戰火,才終於進入了平穩發展的近代。”


    “我的父母、老師們,都在告訴我,雷德星的土地雖然無法種植,可是雷德星的土地和資源,確確實實的養育了我們雷德星人。熱愛雷德星,熱愛雷德星的人民,是我們根深蒂固的思想教育。”


    “雷德星和雷德星的人民,互相熱愛彼此,從沒有放棄過彼此。我,身為軍人,我的職責之內,就是保護這顆星球,保護這片土地上的人民……”


    滾燙的眼淚,一顆顆的砸在深灰色陳舊的廉價地毯上。


    傑瑞·布拉德利高聲重複著他步入雷德星軍校,學到的第一條軍人準則。


    傑瑞·布拉德利的行為,對於聯邦的大佬們來說,有些突兀,卻能理解。


    在藍星聯邦,步入政治這個圈子之前,他們也要進入軍校,統一思想核心。


    聯邦是古地球華夏的繼承者。他們一代代的延續,對於軍人和祖國的概念,無比深刻。


    通訊光幕中的聯邦大佬們,這一刻都是沉默的。


    傑瑞·布拉德利,始終熱愛雷德星,熱愛雷德星的人民。


    可是……


    可是……


    傑瑞·布拉德利悲傷的看向塔特爾大廈下的雷德星子民。


    他側頭看著通訊光幕。


    他眼中帶淚,卻笑的十分坦然。


    “我知道我的罪責,也清楚我應該付出的代價。但是……”他再次看向塔特爾大廈下的人海。


    “雷德星的子民們,是無罪的。他們是受了我和帕特裏克的牽連。”


    傑瑞·布拉德利微笑道:“我去過聯邦,了解聯邦在星海中的地位,我也深知聯邦曆來的行事準則。我想以這最後的情報,換取雷德星最後的生機。”


    傑瑞·布拉德利頓了頓,“你們尊重生命,熱愛土地。求你們,救救雷德星……”


    傑瑞·布拉德利打開了他的一部私人光腦,將一份影音文件發送到了龔部長的鏈接端口。


    “拜托了。救救那些絕望的雷德星子民。”傑瑞·布拉德利熱切的眼神,直視著以溫老和祁愛元為首的眾人。


    聯邦的眾人忽然明白了什麽。他們看向傑瑞·布拉德利的眼神,充滿了複雜。


    祁愛元神色也是極其複雜,她認真的對傑瑞·布拉德利說道。


    “你應該為你之前的錯誤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但是,我們也清楚,雷德星的公民們確實是無辜的。作為星海眾多星球的一份子,我們藍星聯邦,有義務,也有責任幫助雷德星重回正軌。”


    傑瑞·布拉德利笑了。他又一次得到了這位女士的認同了。


    “但是……”祁愛元認真的盯著傑瑞·布拉德利,“你需要被星海公審,而不是簡簡單單的以死謝罪。”


    此話說完,傑瑞·布拉德利的眼神變了。他的眼神裏,都是羞愧和躲閃。


    相反,聯邦的眾人,都以一種嚴肅的眼神看著他。


    傑瑞·布拉德利這一生,就如他自己所說,一生征戰,整個人都在為雷德星付出。


    這樣的人,即使他犯了再大的錯,也應該體麵的離開。


    他們,想給傑瑞·布拉德利最後的榮耀和體麵。


    傑瑞·布拉德利吸了吸鼻子。一大把年紀的男人,熱淚無法抑製,伸手摸著觀景窗,俯瞰高空下的雷德星。


    他聲音顫抖且溫柔,“謝謝你們。可是,我對雷德星的子民們,總要有個交代的。不是對星海,而是對雷德星的子民們。”


    祁愛元瞳孔緊縮,她忽然開口道:“等一下!我還有問題!”


    傑瑞·布拉德利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伸到了口袋裏。聽到祁愛元的聲音,他的身體僵了一瞬。


    他抬眼看向祁愛元,“親愛的女士,請問吧。”


    祁愛元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蠕蟲!蠕蟲與你說的‘神’,是不是有關聯!?”


    傑瑞·布拉德利詫異的看向了祁愛元。


    他愣怔了幾秒,微笑著點點頭。


    “有的。”


    祁愛元趕緊繼續追問,“能詳細說一下嗎?我們現在還要解決渚塵上的蠕蟲,多一點情報都是好的。”


    傑瑞·布拉德利笑容放鬆了很多,“他當時給我的,就是藥劑。”


    傑瑞·布拉德利溫柔道:“我問過的,他說,那就是基因改良藥劑。可以幫雷德星的軍人,提升整體素質。但是,那不是完全版,他需要我提供實驗室給他。”


    傑瑞·布拉德利的眼神又有些飄忽起來。


    “我很開心。這樣的存在,對於雷德星,並不是壞事。但是,實驗室整理完了數據,他的手下,就提出要求進入臨床試驗。我拒絕了,但是帕特裏克當時同意了。帕特裏克提出了一個前提,他隻能夠提供生物臨床試驗,而不是直接提供人體實驗的參與者。”


    傑瑞·布拉德利想起帕特裏克年輕時的樣子,那個溫柔靦腆的青年,總是笑著……


    傑瑞·布拉德利歎息一聲。


    “那個人竟然同意了。他說,那本身就不是完成品,不使用人體實驗是正確的。但是……”布拉德利的眼神沉了沉。


    “他提出了另一個條件,他要帕特裏克提供大量資金注入。”


    聯邦眾人這一刻,才真正了解了帕特裏克死亡的真相。


    傑瑞·布拉德利的眼神裏很多自責。


    “我當時已經陷入對他的實力崇拜。我忽略了帕特裏克……”他雙手用力的搓了搓臉。


    “我甚至還覺得那個男人的手下,說的是對的。帕特裏克膽小怕死,又極度貪婪……”


    最終,傑瑞·布拉德利長歎一聲,苦笑。


    “差一點。我差一點就把整個雷德星送到了他的手中……”他沒有說的是,塔特爾大廈的99層,早就被他準備好,要送給那個男人。曾經帕特裏克的辦公區,隻差一點就被他親手送到了那個男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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