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寶兒啊,你現在擱哪呢?”盧小姨拿著手機格外開心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了過來,聲音中的喜悅壓不住,眼睛裏還帶著點淚水,見我還算健康的出現在屏幕前,她的聲音微微帶了些顫抖,“未寶兒,你是不是在前線了,防護做的好不好啊,沒啥事兒吧?”


    見我搖頭她算是長舒一口氣,又開口問道,“你這臉上的印子晚上塗點啥,別留下疤痕,小姑娘家家的臉還是挺重要的。”


    我乖巧的點了點頭,看著對麵那個年過五十的女人還照樣披甲上陣,頓覺心裏有些疼,小聲的開口問道,“盧姨,你現在咋樣啊,是不是很累,身體吃得消嗎?”


    “放心吧,我好著呢,你忘了我可是正經的軍醫,”小姨的聲音依舊很輕鬆,但我卻依稀感覺到了一絲疲憊,可能察覺出了我的情緒,小姨趕緊轉移話題,“未寶兒,你們那疫情咋樣啊,是控製的挺好麽,這看著下班還挺早的。”


    “嗯,今天有一部分醫生都回來了,第三軍醫大那邊也來了人,我們這邊就輕鬆多了。”半真半假的說完這些,小姨還是帶著點懷疑的態度,我想了想走出陽台的窗戶,衝著隔壁喊了兩嗓子,於揚揉著眼睛出來了,我將鏡頭轉向他,“來,跟盧姨打個招呼。”


    於揚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看著鏡頭說了句,“盧姨!”


    “你跟於揚咋回事兒!”盧姨還沒說話,小舅舅的聲音直接就起來了,給沒做啥心理建設的盧姨嚇了一跳。


    盧姨拍著自己的胸口,又狠狠的捶了他兩下,“你這個人真的是!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這是醫院不是你部隊!”


    小舅舅被盧姨吼完,臉有些掛不住,低著頭有些不開心小聲的說道,“這麽多年了,你這脾氣就不能改一改?”


    盧小姨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改什麽?改成什麽樣?關你屁事?”


    小舅和盧小姨之間有些好玩兒,倆人其實是有八卦的,當初小舅舅家境貧寒是靠姥爺姥姥還有師父師娘資助讀完了初高中,又順利的考上了軍校,盧小姨是師娘的師妹,倆人原本打算談婚論嫁,結果盧小姨那個不務正業的爹從裏麵出來了,原本他爹就有各種前科,什麽打架鬥毆,聚眾鬧事,就黑社會那一套在他爹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


    後來盧小姨他爹因為婚內出軌犯了流氓罪被抓進去待了幾年。


    小舅舅雖然家境貧寒,但是在部隊裏肯吃苦肯學習那必然是前途光明的,再加上那個年代結婚都得做背調,往上推三代要是有點啥問題都會影響到小舅舅的仕途。


    再加上盧小姨她母親一個人在牡丹江,她爸爸在齊齊哈爾監獄裏服刑,她不可能為了小舅舅去遼寧工作,而且她也不想影響他的仕途,她便和小舅舅分了手,小舅舅一個人在遼寧一呆就是幾十年,一直未娶,盧小姨在她母親離世之後便申請調到了齊齊哈爾的軍區醫院,兩個人就這樣天各一方,互相雖然都放不下彼此,但還是死鴨子嘴還硬著。


    小舅舅這人雖然嘴硬,但是耐不住他心軟,總是以出差或者休假的名義去看盧小姨,期初他臉皮薄的很,隻敢站在辦公室門口看小姨,後來聽說有一回讓去齊市出差的師娘撞見了,師娘雖然溫柔但是挺喜歡好信兒的,見小舅舅如此,她就一腳給人家撅了進去。


    小舅舅一個一米八多的漢子,拎著大包小裹的站在辦公室裏被一幫小姑娘跟看熱鬧一樣的盯著,就差鑽進地縫裏去了。


    師娘後來跟我們說,要不是她這臨門一腳,估計這倆人還得磨嘰個百八十年。


    師父還笑著打趣她,將來他倆要是辦事兒,我師娘都得坐主桌。


    想起這些我莫名有些心酸,現如今師娘要是坐主桌那都得是我把她牌位抱在懷裏,思來想去甚是不妥,在人家婚宴上放靈牌,主人不介意,客人可能都得犯膈應。


    摸了摸拿著手機的手腕,那裏有一串師娘留下來的佛珠,據說是雷擊木所做,我那時候還總是打趣她,要麽就是被人騙了,要麽就是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老薑則會跟小舅舅站在統一戰線的指責我,作為一個合格的女兒,就要母親說啥就是啥,主打一個順從。


    可能是我愣神了很久,小舅舅在那邊出聲道,“未未,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盧小姨給拿了過去,小舅舅的手懸在半空,臉已經快跟著手機湊到盧小姨脖頸子了,小姨伸手把他推了回去,聲音裏帶著點擔憂,“未寶兒,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了,快告訴小姨?”


    “沒有,就是有點想你們了。”我搖搖頭,咽下了那一抹心酸,於揚聽著我的聲音靠在陽台的圍欄上看向我,手裏還拿著一瓶礦泉水噸噸往嗓子眼裏灌,那眼神兒一直往我這飄,見我瞅他,他又趕緊消停兒的喝著水。


    “你別瞅那個混小子,這麽多年了他跟你哥都沒把你照顧好,咱也不知道他倆幹啥吃的。”小舅舅一臉恨鐵不成鋼,聲音都帶著點嚴厲,氣的氣兒都喘不勻,他緩了兩分鍾繼續說道,“當年姐就非說你倆還挺合適的,我是半拉眼看不上這小子,這犢子玩意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咋保護你,你說說!”


    “孩子的事兒,你少管。”盧小姨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一出聲小舅舅立馬就癟茄子了,上一邊繼續打著點滴,見我詢問的眼神兒,盧小姨忙解釋道,“沒啥,他前幾天熬了幾個大夜導致血壓驟增腦供血不足,今兒差點暈倒就送過來,點個滴,沒事兒他沒感染。”


    見我放心了,盧小姨繼續八卦道,“你和於揚怎麽事兒啊?是處了麽?”見我搖頭,她略微有些遺憾的說道,“你倆也是我打小看著長起來的,總覺得你倆能成,這……哎……”


    “盧姨,青梅竹馬的愛情總歸是容易相看兩厭的,我倆這樣挺好的。”我衝於揚擺了擺手回了房間,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著繼續說道,“人常說遠距離的愛情難以長久,我倆一個在帝都一個在西南注定不會有結果。”


    “哎,你這丫頭,都說族旺留故土,家貧走他鄉,師姐他們要是還在咋也不能讓你倆跑那麽遠,這要是在東三省多少都是有點照應,總不至於讓你們在外麵吃那麽多的苦。”盧姨的聲音帶了點惋惜,突然想起了我今兒打電話是找小舅舅,忙說道,“未寶兒,你是不是找你小舅舅有事兒啊,我把電話給他哈。”


    小舅舅連忙接過電話,聲音遠不是剛才看著於揚的嫌棄,語氣溫和了好多,“未未啊,找小舅舅啥事兒啊?”


    “小舅舅,你有國安那邊的消息麽?”我趕緊問道。


    “你是不是想問你耀龍舅舅和馮建臣啊,你放心他們沒事兒,隻不過現在疫情肆虐,你雅靜小姨那急需人手,他們被臨時派出去執行任務了,你耀龍舅舅是個疼媳婦的,必然得拉著他手底下這幫人去增援,眼瞅著自己媳婦累的半死不活也不是他性格。”小舅舅帶著點八卦的笑意說道,下一秒他好像想到了什麽語氣有些正色,“我上次說那幾條蛀蟲查出了點線索,他們與地方勢力勾結,現在已經移交審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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