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氣得渾身發抖,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身體也微微打著寒顫,他實在是又氣又無奈。當下,他目光一一掃過詹徽、趙勉以及剛剛還在拿禮數說事的任亨泰,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地說道:


    “諸位愛卿,本殿下今日算是看清了,這朝堂之上,到底是有多少人真心想為百姓做事,又有多少人隻是一味地推諉、刁難!本殿下提出這‘以工代賑’之法,為的是那黃河水患後流離失所的萬千百姓,為的是我大明的安穩,可你們呢?詹尚書,你先是昨日在朝堂上對本殿下無端質疑,今日又揪著些細枝末節不放,好似本殿下所謀皆是無用之舉一般;趙尚書,你口口聲聲說國庫無錢,可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卻連想辦法去籌措的心思都不願多使幾分嗎?還有任尚書,你隻盯著所謂的禮數,全然不顧這事情的輕重緩急,難道在你眼中,那些虛禮比百姓的死活還重要不成?”


    朱雄英越說越氣,胸膛劇烈起伏著,他頓了頓,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可那話語裏依舊透著寒意。


    此時常茂出列道:“殿下,臣也知您一心想為那受災百姓謀福祉,這‘以工代賑’的法子聽著確實不錯,可當下實有難處啊。北方邊境的將士們正等著糧餉發放呢,那可是關乎邊疆安穩、國土安全的大事,如今那邊的糧餉都還沒個著落,實在是騰不出多餘的錢糧來用於這‘以工代賑’了呀,還望殿下您能再斟酌斟酌,莫要顧此失彼才好。”


    朱雄英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大舅常茂,眼中滿是失望與痛心,他怎麽也沒想到,常茂會站出來反對。


    常茂麵露愧疚之色,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隻是低頭站在那兒,滿臉的無奈與為難。


    藍玉在一旁臉色難看地盯著常茂,眉頭緊皺。


    朱雄英一聽,臉色愈發陰沉了下來,他沒想到常茂竟也在此時站出來這般說,可此刻卻隻覺得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不過他還是強撐著,語氣嚴肅地回應道:“鄭國公,本殿下自然明白北方糧餉一事至關重要,可這黃河水患受災的百姓同樣在受苦受難,難道咱們就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流離失所,無以為生嗎?如今朝廷是麵臨諸多難題,可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大家齊心協力,一起想辦法去解決,而非隻是一味強調困難,阻礙這‘以工代賑’的推行啊。”


    常茂麵露難色,抱拳繼續說道:“殿下,臣並非有意為難,實在是這兩邊都是大事,缺了哪邊都不行呐。北方的將士們在冰天雪地裏戍守邊疆,若連糧餉都不能按時發放,軍心必然不穩,萬一外敵趁機侵擾,那後果不堪設想。臣也想幫著那些受災百姓,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錢糧有限,著實難以兼顧呀。”


    詹徽見常茂也附和著提出難處,趁機又說道:“殿下,您瞧,連鄭國公都這般說了,可見這‘以工代賑’此刻確實不宜倉促施行啊。朝廷的各項事務都相互關聯,牽一發而動全身,咱們得全盤考慮,不能隻盯著一處,還望殿下能以大局為重,暫且擱置這計劃,等日後條件成熟了,再行此事也不遲呀。”


    朱雄英氣得猛地站起身來,來回踱步了幾步,才強壓著怒火說道:“詹尚書,常國公,本殿下明白你們說的都是實情,可本殿下也並非是不顧大局之人。北方糧餉之事需盡快解決,這‘以工代賑’同樣迫在眉睫,咱們就不能兩邊同時去想辦法籌措嗎?戶部這邊,趙尚書,你再仔細盤點盤點,看看是否有可靈活調配之處,或者有無可開源的渠道;鄭國公,你也與兵部商議一下,北方那邊是否能在現有基礎上,先做一些應急的安排,暫保軍心穩定,勻出一部分錢糧來助力這‘工賑’之事。”


    趙勉苦著臉應道:“殿下,臣方才所言句句屬實,戶部已經是盡力在籌措了,實在是難有多餘可調配的呀,不過臣願再去細細清查一番,隻是不敢保證能有收獲啊。”


    常茂也無奈地說道:“殿下,北方那邊形勢嚴峻,本就是靠著糧餉按時發放才穩住軍心,要想勻出錢糧,怕是不易,臣怕稍有差池,就會引發大亂子啊。”


    朱雄英冷冷地看著詹徽、常茂、趙勉三人,眼中寒意更甚,沉默了片刻後,他開口道:“趙尚書,現在有哪些工程正在進行?你且細細說來,朝廷各項事務的用度情況,本殿下也需心中有數,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言,一絲一毫都難以調配了。”


    趙勉麵露難色,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回道:“殿下,當下正在進行的有孝陵的修建啊,這孝陵乃是關乎我大明皇家體麵、祖宗祭祀的大事,工程浩大,投入的人力、物力、財力皆是不菲,前期已耗費諸多錢糧,如今正到了關鍵階段,斷不能停工,所以這部分款項是萬萬動不得的呀。而且還有各地的一些小型水利修繕、官道維護等工程,雖規模不及孝陵修建,但也都是關乎民生、交通的重要事務,同樣需要持續投入呢。”


    朱雄英淡淡地說道:“孝陵停止修建,錢款優先以工代賑。如今百姓受災,流離失所,這是關乎萬千生民的急事,孝陵之事雖重,可也得先緩一緩了。”


    這話一出,朝堂大臣們頓時一片嘩然,紛紛出言阻止。


    禮部尚書任亨泰趕忙站出來,焦急地說道:“殿下,萬萬不可啊!孝陵關乎祖宗祭祀,關乎我大明皇家的體麵與尊嚴,那是太祖皇帝和馬皇後的陵寢,承載著我大明的根基與氣運,一旦停工,那可是大不敬之舉,會遭天下人詬病的呀,還望殿下收回成命。”


    詹徽也跟著附和道:“殿下,任尚書所言極是,祖宗之事不可輕慢,這孝陵修建按規製來,本就不容有絲毫差池,此刻中斷,不僅是對祖宗的不敬,還可能影響我大明的國運呐,還請殿下三思而後行,切不可意氣用事啊。”


    其他大臣也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朝堂內嘈雜不已,皆是反對之聲。


    朱雄英冷冷地看著眾人,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待眾人的聲音稍緩,他抬高了聲音,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一字一句道:“我話隻說一遍,誰讚成?誰反對?”那冰冷的目光從每一位大臣的臉上掃過,帶著一種決然的氣勢,讓朝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隻是那壓抑的氛圍卻愈發濃重了。


    趙勉、詹徽和常茂三人聽了朱雄英那不容置疑的話語,先是一愣,隨後竟極快地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轉瞬即逝,卻透著幾分陰謀得逞的味道,仿佛他們等的就是朱雄英這般強硬的態度和衝動的決定。


    趙勉顫顫巍巍地說道:“殿下,那皇爺那邊怎麽解釋啊?這孝陵修建可是皇爺極為看重之事,如今殿下執意要停了它,將錢款轉用於‘以工代賑’,皇爺若怪罪下來,臣等可擔待不起呀。殿下您雖此刻代理朝政,可這般大事,終究還是得皇爺點頭才好,臣等實在是怕……怕因此觸怒了皇爺,還望殿下能慎重考慮,莫要讓臣等陷入這兩難之境啊。”


    朱雄英麵色冷峻,目光堅定地說道:“此事我自會去和皇爺爺說清楚,你們無需再多費口舌。當下最要緊的,便是盡快著手安排‘以工代賑’之事,莫要再尋借口拖延。本殿下既已下定決心,便不會輕易更改,哪怕皇爺爺屆時真有怪罪,那也是本殿下一人之事,與你們無幹。”


    說罷,朱雄英一甩衣袖,高聲道:“退朝!”那聲音在朝堂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


    待來到寢殿外,朱雄英整理了一下衣裝,平複了一下略顯緊張的心情,這才示意守在殿外的太監通傳。不多時,便聽到殿內傳來朱元璋那熟悉的聲音:“好大孫,進來吧。”朱雄英應了一聲,邁步進殿。


    朱雄英一臉詫異,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趙勉、詹徽和常茂三人。他們三人笑嘻嘻的看著他。


    朱元璋滿是寵愛地開口了:“傻大孫呀,瞧你這一臉驚訝的模樣,想必心裏頭正納悶著呢吧。今日朝堂上被那麽多人針對,感覺不好受吧?其實啊,這都是爺爺的安排,是咱讓他們三人故意這般針對你的呀。你想想,爺爺如今還活著,有咱給你撐腰,他們自是不敢明目張膽地與你作對。可往後呢,等皇爺爺不在了,這朝堂之上的事兒可就全得靠你自己去應對了呀。到那時,若沒經曆過這些磨礪,沒學會如何在重重刁難中站穩腳跟,你又該如何守住這大明的江山?”


    朱雄英聽著朱元璋的話,先是一愣,隨後眼中漸漸湧起一股堅定之色,他朝著朱元璋恭敬地行了一禮,語氣誠懇又帶著決然:“爺爺,孫兒明白。”


    朱元璋微微點頭,目光中滿是欣慰,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接著說道:“大孫,你記住,這朝堂之上,從來都是風雲變幻,各方利益交織,人心更是複雜難測。你認為對的、合理的事兒,隻要是為了咱大明的江山穩固,為了百姓能過上好日子,那就要不懼困難推行下去。就像你今日提出的‘以工代賑’之法,爺爺心裏清楚,那是能解百姓燃眉之急的好法子,可這施行起來,自然會觸動不少人的利益,遇到諸多阻礙也是在所難免。”


    朱雄英應聲道:“爺爺,當時隻想著盡快幫那受災百姓脫離苦海,見他們一再推諉刁難,實在氣不過,這才衝動了些。”


    朱元璋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大孫,你有這份急切為百姓的心,爺爺怎會怪你?隻是往後行事啊,還得多幾分謀略和沉穩。今日這孝陵之事,你雖出發點是好的,可到底是牽扯太大,容易落人口實,以後再遇著這等情況,得先權衡利弊,想出更周全的法子來應對。不過,爺爺也不是讓你畏手畏腳,該決斷時還得決斷,隻要你心裏有底,能扛得住那些壓力,就大膽去做。”


    朱雄英重重點頭,說道:“孫兒記下了,往後定當更加謹慎周全。”


    “好,爺爺相信你有這個能耐。”朱元璋哈哈一笑,又看向趙勉、詹徽和常茂三人,臉色變得嚴肅了些,說道:“今日你們三人按朕的吩咐行事,做得也算妥當,往後可還得繼續用心輔佐大孫,若是再有什麽小心思,可別怪朕不留情麵。”


    趙勉三人趕忙躬身行禮,齊聲說道:“臣等不敢,定當全心輔佐殿下,絕無二心。”


    朱元璋微微點頭,而後對朱雄英說道:“大孫,這朝堂之上,用人之道也是門大學問,這三人各有所長,你要懂得如何讓他們發揮長處,為你所用,這樣你往後行事才能更加順遂。”


    趙勉、詹徽和常茂三人對視一眼,而後齊齊朝著朱雄英躬身,臉上滿是歉意,趙勉率先開口道:“殿下,今日朝堂之上諸多為難之舉,實非臣等本意啊,皆是皇爺的命令,我們身不由己,還望殿下恕罪。此前那些話,那些看似故意的刁難,也不過是奉命行事,可著實讓殿下受了委屈,臣等心裏愧疚不已呀。”


    詹徽也趕忙接著說道:“殿下,臣等深知那‘以工代賑’之法對受災百姓意義重大,本也不該這般橫加阻攔,隻是皇爺既有安排,臣等不敢不從。如今還望殿下莫要記恨臣等,往後定當竭盡所能,聽從殿下差遣,發揮自身長處,全力輔佐殿下推行各項利國利民之策。”


    常茂則一臉誠懇,抱拳說道:“殿下,臣身為您的大舅,卻在朝堂上站出來反對您,當時見您那失望痛心的眼神,臣這心裏就跟針紮似的。可皇命難違呀,如今隻盼殿下能體諒臣等的難處,往後不管何事,隻要殿下一聲令下,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定將功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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