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洗,傾灑在裴家溝蜿蜒的小路上,將顧清夢和裴星河的身影拉得修長。


    裴星河一手拿著給肖家老爺子帶的東西,一手拉著顧清夢把她護在身後,晚上的風有些涼,他在前麵能擋些寒風。


    顧清夢有些擔心肖爺爺的腿,她帶了些藥,去醫院的事隻能麻煩公公裴大壯。


    牛棚簡陋,昏黃的燈光從門縫擠出。


    “爺爺,顧家爺爺已經不在了,你在會上不該提他,你看看你傷成什麽樣子了?”肖呈的聲音從牛棚裏傳出。


    “小呈,你爺爺也是心裏難受,別說這些事情了,明天你就走,我們沒事。”


    一個哽咽蒼老的女聲傳來,顧清夢知道這是肖奶奶的聲音


    她推門的手一頓,顧清夢沒想到肖爺爺他們下放竟跟爺爺有關,想到肖爺爺的脾氣,想來應該是爺爺病逝的消息傳回去,他為爺爺說話了。


    肖爺爺與爺爺的關係素來要好,是工作上的搭檔,這個時候一句話就能讓人下牛棚。


    顧清夢吸了吸鼻子,裴星河自然也聽到了裏邊人說的話,他輕拍了兩下媳婦肩膀,表示一切有他在。


    “誰在外麵?”


    兩人的動靜引來牛棚裏人的警惕,顧清夢趕緊開口:“是我,顧清夢。”


    顧清夢推開門,一陣刺鼻氣味混雜著幹草黴味鋪撲麵而來,看到肖爺爺躺在草堆上,腿上纏著滲血的繃帶,她眼眶有些紅:“肖爺爺,你的腿怎麽樣!”


    老人虛弱一笑:“顧丫頭,別擔心,皮外傷過兩天就好了。”


    肖呈起身給顧清夢騰了點地方出來,他是故意透漏出爺爺下放與顧淮安有關的。


    他提交了退伍申請,想以知青的身份下鄉到裴家溝照顧爺爺,但是部隊不放法人,隻給了他一個月假期。


    他不能在這照顧爺爺,自然想找個人就近照顧爺爺,裴星河是大隊長的兒子,他們是合適的人選。


    而且他沒有說謊,爺爺確實是因為顧淮安下放的,聽到他的死訊爺爺在會上很激動!


    然後就為他說了很多話......後果就是這樣,當時就被帶走調查成了典型。


    肖呈知道他有些小人行徑,但是為了爺爺他沒辦法,他不會讓人白幫忙的。


    “丫頭,看過你肖爺爺就回去吧!我們在這沒事,你們誰都不用來看?小呈讓汀汀那丫頭回京市。”


    肖奶奶擦了把眼淚就開始攆人,他們已經這樣了,不能拖累孩子們。


    “肖奶奶,會沒事的,我帶了些吃的和藥過來,你們不要不舍得吃!吃完就再送過來。”


    顧清夢拿過裴星河手裏的布袋,裏邊有兩袋奶粉,是給老人補充營養的,肉幹也有兩斤,小米五斤是她臨時想起來添在裏麵的。


    藥她拿了一些常備藥,以備不時之需。


    “這......這次的東西我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以後不要再來了。”


    肖奶奶歎了口氣,牛棚就這麽大!想藏點東西都藏不下,這些東西都不知道能不能護住。


    他們這幾天生活的還行,村裏人都不到牛棚來,前麵就是學校,有時候那些孩子還能拿些柴火放在一邊,裴家溝的日子比他們想象的要好太多。


    就是老頭子的腿不知道能不能好。


    顧清夢在牛棚待了接近一個小時次離開,肖呈是跟著他們一起離開的。


    “夢夢,我明天想帶爺爺去醫院,今天在牛車上聽說村裏要買拖拉機?我這些年出任務攢下些錢,我可以幫忙。”


    肖呈嘴上跟顧清夢說話,眼睛卻看著裴星河,他知道這事要靠裴星河。


    拖拉機要六千多塊錢,他觀察了裴家溝,這地方貧瘠的很,村裏也窮,他想用錢換取村裏人的照顧。


    顧清夢想的是這肖呈采取的辦法跟她剛來時一樣,就是這位明顯更有錢,她隻是建了個學校,一共花銷兩百多,這位直接想讚助一台拖拉機。


    裴星河想的卻比顧清夢深多了,肖呈一看就身手了得,在部隊是兵王的存在,他們都走到門口了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那些話一定是故意讓他們聽到的!


    想讓媳婦內疚,多照顧兩個老人一些,若是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但是現在他們是算計的一方,就有些不舒服了。


    “我會跟村裏長輩提這件事的,辦不辦的成不一定,很晚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裴星河想跟太爺爺商量一下這事,他知道肖呈說的不止是去醫院的事,還有後續讓裴家溝照顧兩人的事。


    他不是有同情心的人,但是媳婦想幫,他自然就要盡力。


    裴星河知道現在牛棚裏關的不都是壞人,但是這些跟他都沒關係。


    他們裴家溝若是沒有特殊產業,人都能餓死!


    把顧清夢送回家安排好他就直奔裴黑熊家,自從顧淮安他們離開牛棚,太爺爺就搬回自己家住了!


    牛棚旁邊的房子一直空著。


    顧清夢躺在熱乎乎的被窩裏等裴星河回來。


    她不是沒看出裴星河跟肖呈之間的眉眼關司,隻是沒想明白,明天去醫院的事已經定下來了!


    公公已經答應了,隻等明天天一亮牛車就拉著人去鎮上。


    裴星河為什麽說要跟家裏的長輩商量,商量的人還是裴黑熊,顧清夢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她做好自己就行,想到肖爺爺他們沒有保暖的被子,她進空間改了兩床出來。


    內裏是新棉花,外麵都是補丁,明晚讓肖呈帶過去,見裴星河還沒回來,她又改了兩件衣服。


    他們計劃明天回縣裏,最遲後天走。


    等到半夜也沒見裴星河回來,顧清夢迷迷糊糊睡著了,天剛蒙蒙亮就聽見外麵傳來聲響,她縮了縮自己脖子,擾人清夢好吵。


    感受到旁邊傳來熱源她下意識靠過去,昨晚她沒進空間睡,看來裴星河回來也直接睡在了炕上。


    “吵什麽吵?能不能小點聲?”


    裴星河下意識哄道,他在家被人吵醒就會發脾氣,已經是下意識反應了。


    “嗬嗬!你在家睡覺就這樣啊!”


    顧清夢還是第一次見到裴星河有起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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