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裏無風也無雲,淡淡的月光籠罩大地,是難得的月明星稀。


    因為有些悶熱,廂房裏的木窗支起了半扇沒關。


    床上之人身著薄裳,睡得香汗淋漓,卻突然被一陣噩夢所驚醒。


    她坐起身來輕喘著氣,伸手去撩開床簾,“來人——”


    話音戛然而止,她的嘴被堵住,赫然睜大的雙瞳中倒映出一個黑衣人影。


    那黑衣人手持繩索,下一刻便猛地朝她的脖頸套去——


    眾人趕到庸城之時,城裏頭一片張燈結彩,花團錦簇。


    一眼看去,人人皆麵帶喜意,好一副熱鬧喧嘩的景象。


    因為要安置好一眾昏睡之人,所以褚陵一行人趕著大車小車的十分引人注目。


    幸而他們偽裝成商隊,又花了錢打點,一路上沒引起什麽注意就順利的進了城。


    街上人潮如湧,擠得人都有些寸步難行,就連城內客棧也都被住滿。


    褚陵隻能讓玄風先去買下間宅邸安置好其餘人,自己下車與謝燕幾人在街上探聽情報。


    “怎麽這麽多人?”


    餘白寸步不離跟在身後,一不留神自己就被擠來的人群踩了好幾腳。


    “喲,幾位不是來參加我們庸城的花神節的嗎?”


    旁邊賣花的大娘忙裏偷閑,熱情地招呼了他們一聲。


    謝燕朝著大娘一笑,停下腳步去觀賞那些正含苞待放的鮮花。


    “這位姐姐,我們隻是路過庸城。請問這花神節是什麽來頭啊?”


    “哎呦,叫什麽姐姐,我都可以當你娘了!”大娘抱著花盆笑得開心,見這一夥都是些俊男美女,心情就更好了些。


    “說起我們庸城的花神節啊,那可就大有來頭了。”


    幾人細細聽著大娘娓娓道來。


    據傳當年太祖皇帝還是將軍時路過此地,對花樓裏的一個青倌一見鍾情,不顧家裏反對便娶她為妻。


    二人不顧世俗眼光,成婚後生活和睦美滿,也稱得上是一段佳話。


    但後來各地爆發戰亂,民不聊生。太祖皇帝不忍民生多艱,於是就決定起兵造反。


    他用兵如神,作戰神勇,不過幾年就率軍打下了大景的一半江山。


    因為要行軍打仗,不便帶著家眷,太祖便把妻子安置在故鄉庸城,承諾得勝之時必會回來接她。


    但好景不長。原因不明,庸城很快爆發了一場瘟疫。


    那場瘟疫何其恐怖,許多人還來不及進行救治就已無力回天。


    太祖聽聞此事,率大軍夜奔幾十裏地趕來,要挽救自己的百姓和妻子。


    但他在城門被攔下,手下將領擔心他也染上瘟疫,命人將城牢牢封住。


    太祖無奈,隻能日夜不休,不僅搜羅了各地的所有藥品,甚至還親身去采摘草藥送入城內。


    城內的百姓皆十分感念他。


    太祖的妻子也感動於他的真情,在城牆頭上與他遙遙相望之時,忽而身冒金光,整個人騰空而起。


    原來她本是天上百花仙下凡曆劫而生,今因得一人無私真心而能回列仙班。


    她左手持蓮,右手一揮,城內霎時百花盛開。


    百姓食花瓣,飲花蜜後竟都開始紛紛痊愈,城裏又恢複成了以往和平安寧的樣子。


    但是太祖的妻子可以與他長相廝守,百花仙卻要回歸天庭。


    在太祖的悲痛挽留中,百花仙化成一片花瓣,向天上飛去。


    “所以後來為了紀念百花仙娘娘,每三年的冬月十五,我們都會舉辦花神節。”


    大娘說到情起,拿著帕子按住自己濕潤的眼角。


    餘白也激動不已,紅著眼睛哽咽:“真、真是感人,原來太祖皇帝還有這麽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


    其餘幾人倒是麵不改色,桃仙甚至還默默地打了個哈欠。


    謝燕彎彎眼角,抱起一盆花,“謝謝姐姐告訴我們這些,這盆花我要了。”


    “哎!”大娘很快調整好了自己,對謝燕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小夥子。一個故事而已。”


    但謝燕還是將花買下。


    大娘見推辭不過,給他們一人送了一支花盡地主之誼,“過幾日就是十五了,到時候就更熱鬧了,還有選“花神”可以看呢!你們就好好在這裏玩一段時日吧。”


    幾人走回住所,一路上餘白都還沉浸在剛剛的故事中無法自拔。


    謝燕把花盆給陸子昭拿著,舉著手上的花聞了聞,斜眼看了一下褚陵,“都哭一路了,王爺確定不打斷一下他?”


    褚陵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戲謔:“你看起來好像不怎麽相信這個故事?”


    謝燕一身正氣,一臉堅定的擲地有聲:“因為我可是無神論者!”


    幾人:“……”


    謝燕清了清嗓子,“因為據我所知,太祖皇帝一生中姬妾無數,可不像是那麽深情的樣子。”


    褚陵笑笑,順手將他的那朵藍桉花插進謝燕的衣襟裏,抽出自己的紙扇扇了幾下。


    “那故事也算是半真半假吧。”


    餘白猛地打了個嗝,停止了啜泣。


    “太祖的確有一位發妻出身庸城,也的確是一名花樓裏的清倌,初時兩人也十分恩愛。”


    褚陵停了一下,話鋒果不其然的一轉:“後來戰事初起,為了獲得其他武將商賈的支持,他將發妻留在庸城,轉身一連迎娶了好幾人之女。”


    餘白看上去有些懵了,陸子昭倒是毫不在意,而桃仙輕哼了一句。


    “後來戰爭打到末尾,太祖離皇位隻有一步之遙,這時後方庸城卻突然爆發了瘟疫。要是治療瘟疫不僅勞民傷財,還要拖費大量時間。於是——”


    褚陵故弄玄虛的停了下來,看著幾人,“你們猜發生了什麽?”


    “我猜,”謝燕接過他的話頭,“他們把人堵死在城裏,一把火給全燒了。”


    看見褚陵露出讚同的眼神,餘白大受震撼:“怎麽可能?那可是一城的百姓啊?!”


    沒等他們說話,桃仙倒是淡淡道:“怎麽不可能,你能確保瘟疫不會在軍中傳開嗎?你能確保自己不會染上嗎?”


    褚陵略一點頭,“此秘辛是我幼時在宮中史書上看過。想來應該是後來為了掩飾太祖行事,庸城才會有花仙傳說和花神節。”


    “畢竟庸城早已無人可說出實情了。”


    餘白一臉三觀被震碎的樣子,有氣無力地問謝燕:“可是、可是,謝公子你又是怎麽猜到的?”


    謝燕點了點眼角,“因為我看到了啊。”


    “啊?”


    “雖然時隔多年,有很多地方被翻新了。但城門腳下與一些房屋底下,都有深深的、抹不去的焦黑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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