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細想,每當他提及此事時,天泉老人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和眼中閃過的興奮,都讓冥侯徹骨生寒! 他那哪是關心?


    分明就是一種惡趣味,一種嘲弄傻子的惡趣味! 他摧毀了望衣樓,但似乎並不滿足!


    他將年幼的冥侯收為徒弟,給他灌輸仇恨與殺戮的思想,將他當作手中的工具,一邊滿足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一邊 滿足他那變態的惡趣味!


    想一想,與自己有著血海深仇的敵人,卻盡心盡力的侍奉自己? 這得是多麽刺激人心的一幕啊!


    且不提天泉老人那變態的滿足感,單單是冥侯,望衣樓主謝柳衣長子,在他的蠱惑下為虎作長,認賊作父! 這就足以讓天泉老人精神亢奮!


    想明白這一切,冥侯身軀搖晃,神色慘然,顯然是難以接受心頭的真相,自己苦苦追尋的仇人,竟然是他的授業恩 師!


    “啊!”


    他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痛苦地嘶吼著:“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我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


    悔恨的淚水從他的眼眶湧出,冥侯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心中的憤怒如熊熊烈火在燃燒,“天泉老 賊!”


    赤紅的雙眸中進射出難以言喻的凶光:“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月姬聽完一切,嘴巴微張,臉上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原是如此….”


    “難怪這些年,天泉老人從未真心幫過冥侯尋找真相,哪怕他們親如父子!” “原來,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他自己!”


    雷無桀也聽明白了前因後果,他瞪大雙眼,一臉詫異:“沒想到這背後,竟然是這般隱情!” “這老賊,著實夠惡毒的!”


    可不是嗎?


    將仇敵當親兒子養,這換回也會接受不了吧!


    冥侯眼中的清明逐漸被仇恨取代,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全身肌肉緊繃,身上散發出濃烈的殺意,仿佛一頭即將撲 向獵物的猛獸。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令他幾欲瘋狂的仇恨,朝著陳長歌抱拳躬身道:“公子大恩,冥侯沒齒難忘!” “但滅門之仇,不報,我枉為人子!”


    “所以公子大恩,冥侯隻能等報仇之後,再來回報了!”


    此刻的他是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恨不能立馬飛到天泉老人身旁,找他報仇雪恨! “月姬!”


    冥侯又看向神色擔憂的月姬,抿了抿嘴堅定道:“此仇我必報,你莫要攔我!” 說罷,他轉身便要離開!


    月姬見狀,急忙拉住冥侯,眼底的擔憂抑製不住:“冥侯,你莫要衝動!天泉老人實力非同一般,你現在去,也隻 是白白送死!”


    “反正你已經知道真相了,要不報仇還是從長計議吧...


    可麵對月姬的勸說,冥侯充耳不聞,一把甩開她的手,怒吼道:“我等不了了!我現在恨不能,立馬殺了天泉老賊!”


    “月姬,你莫要再勸,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冥侯強硬的態度深深傷到了月姬,她眼神一黯,抬了抬手,最後無奈地垂落身側。


    她知道,自己勸不動對方!


    繼續說下去,隻會讓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


    陳長歌見狀,輕笑一聲,淡然開口:“以天泉的實力,你這樣去,不僅報不了仇,隻會是送死而已!”


    “如此,望衣樓的人,既不是全都白死了嗎?”


    冥侯聞言身形頓住,艱難回頭,雙眼滿是血紅:“陳公子,血仇,我不能不報!”


    “那日的望衣樓,可不僅僅隻有我父親!”


    “我的家人,朋友,全都死在了那!”


    “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就算丟了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陳長歌見他態度堅決,微微一笑:“你別多想,我並不是要勸你!”


    “但若有更好的方式,你為何不聽一聽呢?”


    聽到這話,冥侯愣住,就連其餘人也都好奇的看向他。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陳長歌背負雙手,莞爾道:“隻要接下來的路程,你給我充當車夫,做的好,我可以傳你一門絕學!”


    “區區天泉,翻手殺之!”


    眾人聞言,俱是大吃一驚。


    這是讓當車夫嗎?


    分明是陳長歌憐憫冥侯,找個理由幫他罷了!


    冥侯愣在原地,眼中閃爍著猶豫之色。


    月姬見狀,急忙拉住冥侯,小聲提醒道:“陳公子不僅醫術通神,武功也是深不可測!你應該還不知道,便是強勢 如赤王,在陳公子麵前也隻是螻蟻一般的人物!”


    “得他相助,報仇定然無虞!”


    她嘴上勸說冥侯,可眼睛卻時不時看向陳長歌,心中滿是對他的感激與傾慕。


    公子不僅幫冥侯恢複了記憶,還願意出手助他報仇。 這等大恩大德,便是用命去換,也沒人會覺得不妥。 可對方的要求,卻隻是讓自己當侍女而已!


    想到這,她不著痕跡的看向陳長歌,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臉頰不由一紅,心髒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 冥侯聽完月姬的話,頓時震驚無比,連忙跪拜下來:“蒙公子恩典,冥侯願為驅馬車夫,報答公子恩情!”


    他想報仇不假,但若有十成的把握擊殺天泉,誰又想冒著丟命的風險呢? 左右不過是車夫而已,莫說隻是一段時間,就是一輩子給公子駕車.. 那又如何?


    旁人還未說話,雷無桀直接眼睛一亮,興奮得大呼小叫起來:“哈哈,這下好了,終於不用我來駕車了!” “終於能放鬆一陣子嘍!”


    見自己弟弟如此不爭氣的模樣,李寒衣忍不住冷笑一聲:“高興什麽?既然你現在沒別的事,那就好好修煉!” “反正去劍塚還有一段路,足夠你提升實力了!”


    一聽這話,雷無桀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啊?”


    他哭喪著臉抱怨道:“姐,別啊!我才剛輕鬆一會兒。”


    說著,還可憐兮兮地看向陳長歌,“姐夫,你幫我勸勸我姐唄!” “好不容易輕鬆一陣,沒必要這樣吧!”


    李寒衣壓根沒給雷無桀耍寶的機會,白了他一眼直接拍板道:“少廢話,求你姐夫也沒用!” “接下來的路,讓你姐夫也幫忙,好好調教你一番!”


    “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讓你的武功,更上一層樓!” “啊?”


    雷無桀聞言,如喪考妣,隻能再度可憐兮兮的看向陳長歌,希冀姐夫能救他一命。 可陳長歌見他如此,愛莫能助的聳聳肩,然後露出一個蔫壞的笑。


    小子,接下裏這段路.… 你會很開心的哦!


    雷無桀懵逼,猛地打了個哆嗦,心中暗自感覺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該死!”


    他惱怒的瞪了一眼無辜的冥侯:“每次遇到你,都沒好事!” “這次要不是你搶我車夫的位置,我能如此?”


    “真是害人不淺!”


    大唐疆域。


    破敗的小道上,一輛黑色馬車緩緩前行。


    夕陽的餘暉灑滿大地,也給馬車拉出長長的影子。


    車輪所過之處,揚起一片塵土,道路兩旁俱是一望無際的荒野,雜草叢生,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在晚霞的映照 下,呈現出一片金黃的色調。


    車廂內,夫子接過李慢慢遞進來的盒飯,大剌刺地坐定,迫不及待地打開飯盒,大口吃了起來。


    他邊吃還邊含糊不清道:“嗯,不錯不錯!慢慢啊,你這手藝,可是愈發見長啊!”


    李慢慢笑著收拾好桌麵,臉上沒有半點不耐:“老師喜歡就好。”


    夫子挑挑眉,連上露出一幅怡然自得的笑:“哎!要是我每天都能吃上如此美味的飯菜,就是不讓我出馬車,我也 願意!”


    李慢慢愣了一瞬,旋即無奈搖頭:“老師,你都半個月沒出過馬車了!” “就算車內不缺吃喝,你也不能總一直這麽下去吧?”


    夫子聞言,手中筷子僵在半空,撇了撇嘴不忿道:“那能怎麽辦?上次在懸空寺出手,被天上那位知曉了我的所 在!”


    “那家夥可是找了我好久了,這次估計也是袍在算計,想引我出去交手。” 李慢慢眉頭緊皺:“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老師你打算怎麽解決?”


    “還能怎麽解決?”


    夫子放下筷子,雙手抱胸,一臉無所謂:“原本呢,我是打算上天直接跟他幹一架的.. 李慢慢頓時一急,連忙勸道:“老師,萬萬不可!”


    “上天一戰,那可不是玩鬧,您可千萬不能衝動啊!” 不過夫子聞言,不為所動,老神在在的輕撫胡須。


    李慢慢眸色一沉,想了想突然開口問道:“那老師,您現在是有別的計劃嗎?”


    夫子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期待:“最近神州大陸身上,不是出了一個無所不知的陳神醫嘛?” “或許他有辦法,也說不準呢!”


    諾大的劍心塚內,屋宇宮殿錯落有致,碧瓦朱牆熠熠生輝。。


    院中奇花異草競相綻放,花香四溢,亭台樓閣點綴其間,與參天大樹相互映襯。


    小徑旁的假山形態各異,栩栩如生,其間劍意如煙,繚繞在每一個角落,給整座劍心塚,都籠罩住一層神秘的麵 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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