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自己變了,變得不知喜樂,不知哀愁,變得看淡生死,看淡男女之別,這一切好像很正常,卻又好像不正 常。


    曉夢也不知這種變化到底對不對,師父北冥子曾以“莊周曉夢迷蝴蝶”的典故點撥她,她似乎對於天道無情理解的 更加深刻了。


    卻對自己產生了濃濃的懷疑! 自己到底是曉夢,還是蝴蝶?


    這個困惑曉夢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起初這種錯覺隻是讓她懷疑自己,可隨著時間流逝,她逐漸開始懷疑自己的道, 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在修道,而不是在做夢。


    於大秦,她找不到能回答自己問題的人。


    曉夢也曾周遊列國,拜訪天下道門,尋求能給自己答案的人。 可繞了一圈,收獲寥寥。


    最後,曉夢甚至以為自己是病了! 既然有病,那就要治!


    於是,曉夢再次周遊列國,尋訪天下名醫! 可最後依舊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在她已經準備放棄,準備選擇篤信大道無情之時,曉夢突然聽到了陳長歌的大名!


    這位實力高絕,醫術無雙,甚至通曉天下事的江湖奇人! 或許,自己能從他那得到正確答案。


    迷茫的尹仲也看向陳長歌,其餘眾人或有疑惑,或心智堅定者,全都朝陳長歌投來好奇的目光。 道,到底是什麽?


    陳長歌見眾人全都看著自己,唇角微揚,仿佛春暖花開,萬物複蘇! “何為道?哈哈!這有何難?”


    一聽這話,曉夢美眸頓時一亮,滿臉熱切的盯著陳長歌。 而其餘人,也是一臉期待!


    陳長歌環視眾人一圈,最後輕輕吐出四個字!“道者,路也!”


    話音落下,陳長歌右手朝前一點,周圍萬裏無雲的晴朗天,莫名卷起一陣冷風。


    這風不知從何處來,似是自四麵八方席卷,又似無端憑空而生,端得是古怪異常。


    不過,隨著冷風呼嘯,真龍身邊忽然凝聚起一層層輕盈的雲霧,它們像是被無形的畫筆勾勒而出,緩緩鋪展開 來。。


    即便真龍飛速向前,這些雲霧好似附著在此方空間一般,根本不受影響。 雲霧逐漸變多,剛開始還輕盈飄逸,此時卻變得不那麽安分起來。


    它們相互纏繞,翻滾,匯聚成一片片厚重的灰色,猶如千軍萬馬般奔騰不息!


    暖陽試圖穿透這層厚重的屏障,可麵對灰色雲層,隻能在其邊緣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為接下來的變化平添了幾分 神秘感。


    眾人看著四周的變化俱是目不轉睛,而曉夢立於灰雲之中,神色莫名。 她臉色似憂似喜,變換不停,讓人根本看不出她此時到底在想什麽。


    陳長歌沒理會眾人的異樣,右手隨性一揮,冷風逐漸加大力度,帶著幾分急切與不安,而灰雲在風的吹拂下,猛然 劇烈顫抖起來。


    其中隱隱有低沉轟鳴聲傳來,似乎某種力量正在覺醒!


    眾人怔愣間,灰雲已然蛻變成純黑色,刹那間刺目的光芒驟然乍現,眾人還沒來及細看,耳邊轟然響起滾滾悶雷! 這雷聲伴隨著閃電接連不斷,或高亢或低沉,仿佛看不見的神明正在宣泄著自己的憤怒。


    雷聲滾滾,膽小的尹鳳、薑泥已經牢牢抓住身邊人汲取安全感。


    而如曉夢、阿青等一眾高手,此時擰眉看天,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等異象,來得太過詭譎離奇,莫不是…… 人為的?


    這念頭一在眾人腦海中浮現,立馬將他們嚇得渾身戰栗不安。


    若說陳長歌能讓人起死回生,或許還有醫術、玄術手段可以解釋,可此時這般引動天地風雲變色…… 這還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神仙話本中,便是要打雷下雨,那也得雷公電母,風婆雨師齊齊出馬才能做到。


    結果,陳長歌一個人就完成了四位神仙的工作? 這怎麽可能?


    不過,即便眾人再怎麽疑惑,眼前的場景總不會騙人的!


    雷鳴中,黑雲忽然像是被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豆大的雨點傾盆而出,爭先恐後的向下墜落。 不過,雨勢雖然猛烈,可龍背上的眾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因為有陳長歌在,那些雨滴竟詭異的繞開他們,以每個人為中心,周圍半米滴水不進,他們站著的位置,仿佛與大 雨傾盆完全是兩個世界!


    “這,好神奇!”


    程迦遙瞪圓大眼睛,伸手探出,外麵豆大的雨滴狠狠砸在她白嫩的掌心,讓她既興奮又疑惑。 這是怎麽做到的?


    水笙等人見狀,也都學著程迦遙的動作伸出手,刹那間所有人的掌心,都積滿了雨水。 這是真的雨水,並非幻覺!


    這一幕,更讓曉夢等人大驚失色。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這隻是陳長歌得到此方世界認可後的能力之一。


    雖說此時的他對於世界的掌控度非常低,但這不妨礙他通過自身的強大實力,輕鬆操控天地之威! 莫說隻是區區下雨打雷,便是山崩地裂,赤地千裏。


    隻要他想,便沒有陳長歌做不到的事情!


    當然,這也進一步增強了他對重塑輪回,掌控此方世界的決心!


    成就世界之主,這可比天命加身,既壽永昌有意思多了! 半盞茶後,雲雨驟歇,天空再度放晴!


    不過此時,曉夢臉上寫滿震驚和不可思議,而阿青、尹仲等人,更是滿臉崇拜的看向陳長歌。 這等手段!


    眼前之人,必是真仙下凡!


    否則,天下又有誰能擁有這般驚世駭俗的恐怖手段?


    一切塵埃落定,陳長歌緩緩開口:“雨生於雲霧,卻掙脫雲霧的包裹墜落大地,而後在大地上重新被蒸幹,形成新 的雲氣,再次返回天穹凝聚成雲。”


    “此循環中,你們看到了什麽?” 聽到詢問聲,眾人皆是一片沉默。


    天真爛漫的尹鳳見眾人不說話,猶豫片刻後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我看到了,雲雲雨雨,生生不息!”


    說話間,她還上下揮動著雙手,似乎在模仿雨滴落下,然後重新回歸天穹的畫麵。 眾人見狀,忍不住莞爾一笑。


    陳長歌也被少女嬌俏的模樣給惹笑了,語氣也帶著幾分寵溺:“那還有嗎?”


    尹鳳被問得動作一僵:還有嗎? 呃..還有什麽?


    少女尷尬的笑笑,猶豫片刻後突然眼珠子狡黠的亮了亮:“還有公子就像神仙一樣!” “就這麽一揮手!”


    尹鳳裝模作樣的右手一揮,然後神色嚴肅道:“然後就嘩嘩下大雨了!” 驚鯢和王語嫣聞言俱是一愣,旋即忍不住掩嘴偷笑。


    而黃蓉等性子活潑的,差點沒笑得直接彎了腰! 這丫頭,怎麽這般憨憨的!


    尹鳳被笑得有些懵,還下意識念叨一句:“我沒說錯啊!難道是剛才動作學的不像嗎?”


    眼瞅著少女還想繼續當顯眼包,陳長歌隻能幹咳兩聲,壓下心頭的笑意,轉而看向謝曉峰和燕十三:“你們怎麽 看?”


    兩人自神劍山莊後就一直跟在陳長歌身邊,雖說他拒絕了對方的拜師,但這一路上,也指點過二人不少東西。 燕十三對於自己的第十五劍掌控愈發嫻熟,甚至第十六劍,也已有了框架。


    而謝曉峰則更是不凡,劍法已經到了無跡可尋的境界,甚至在朝返璞歸真的方向進展!


    兩人對視一眼,燕十三率先開口:“我看到了寂滅後的重生!” 這話,倒也貼合他此時的劍境!


    燕十三的第十五劍隻有死亡和毀滅,陳長歌指點他說沒有絕對的重點,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寂滅的終點,隻有新生!


    而他的第十六劍,正是峰回路轉,否極泰來!


    謝曉峰微微沉吟,而後輕聲道:“我看到的是由絢爛,終歸平淡!” “不管雨勢如何大,雷電如何凶猛,雨水就是雨水!”


    “蒸幹成為雲氣,即便經曆風雨雷電的絢爛,可它落地後,依然改變不了它的本質!” “平淡,才是重點!”


    如今的謝曉峰已經摸到返璞歸真的門檻,相信有了今日的感悟,更進一步進入無形無我之境,絕對不是問題。 尹仲雖然沒被點名,但他此刻亦是心潮澎湃。


    雨的冒險精神,不願呆在舒適的雲霧中,敢於掙出舒適圈,這不正如他不願安居於童家,想要追求一條成仙路一樣 嗎?


    阿青怔了怔神,握住竹杖的手微微用力。


    她身世簡單,最開始不也跟這雨水一樣普通嗎?


    隻是機緣巧合遇到白猿,最終領悟絕世劍法,自此一生走上了與既定軌跡完全不同的路。 可這樣她開心嗎?


    阿青說不好,但她明白一件事,自打她留在陳長歌身邊,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 她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或許,人就應該如雨滴一樣,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跳到不屬於自己的路上,下場隻會不盡人意!”


    曉夢此時也陷入沉默,她精習道法,加上北冥子等大能點撥,她懂得東西絕不比旁人少。


    若陳長歌真與她口頭論道,那曉夢能滔滔不絕說上三天三夜,最後引經據典,將對方駁斥得啞口無言! 可她萬萬沒想到,陳長歌竟然用實際手段,將自己的道演示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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