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靄閉上了眼睛,摸著自己的小腹,“這麽快就原諒他,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春麥驚愕。


    “可是,如果皇上有朝一日,不願意再……”


    春麥後麵的話有點不敢說出來,一張臉上滿是糾結,欲言又止。


    紀青靄倒是沒有那麽多避諱,直接主動將春麥那句還沒有說完的話補充了出來。


    “你是想說,萬一有一天,他覺得不耐煩了,也不想理會我,就這麽被厭棄了怎麽辦,對嗎?”紀青靄問。


    春麥赧然,她的確是這個意思,但也不想說得這麽直白,聽到紀青靄這話後,隻好訥訥點頭,然後又飛快說:“不過奴婢覺得主子這般好,皇上怎麽可能真的會不喜歡主子?主子可千萬別想多了。”


    紀青靄失笑,她知道春麥既是想要給自己提醒,又不想要自己胡思亂想影響了心情。


    睜開眼睛,紀青靄眼裏哪裏有一絲絲的陰霾?


    “我多想什麽?就算是他李同顯連這點時日都忍不了,要翻臉,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這種人,即便是現在和好,日後,也不是什麽值得信任托付的。”紀青靄直言說。


    她這話嚇得春麥趕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春麥一雙眼睛都快要瞪出來,“我的主子,祖宗,您怎麽能直呼皇上的名諱呢!”


    紀青靄見狀,不僅僅沒有一點後怕,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春麥:“???”


    紀青靄懶得解釋,她覺得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吧? 反正她現在跟李同顯的關係都已經差不多降到了冰點,她再犯上一樁,又如何?


    春麥不理解,春麥大為震驚。


    李同顯這一頭回了正殿後,卻坐在位置上,久久沒能將奏疏上的一個字看進去。


    沒多久,太醫院的馬太醫來了。


    張義德站在一旁,心裏一咯噔。


    之前這個馬明誌就忒不會講話,讓皇上煩心,他現在是真怕這個一根筋又說出來什麽話,讓皇上煩擾。


    馬太醫一進門,就跪在地上給李同顯請了安,然後一臉興奮,“皇上,您讓微臣研究的這新藥丸,實乃高手中的高手調配啊。”


    李同顯哪裏是想要聽這些話,他皺眉,覺得馬明誌此人,是真找不到重點,每次都說些無用之話。


    “這藥丸有何功效?”李同顯問。


    雖然他心裏已經猜到了大半,但為了紀青靄的身體著想,他還是讓太醫拿出來研究了一番。


    馬明誌壓根就沒聽出來李同顯言語間對自己的不滿,再開口時,依舊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畢竟是在自己精通的領域,馬明誌恨不得將這藥丸中,自己發現的每味藥材,都好好拿出來解釋一番。


    “……所以,這枚丹藥看起來很小,但是藥效應該很不錯。不僅僅對喘症有相當對症的作用,還對身體有一定的滋補,製作此藥丸的,必然是高手。尤其是相比於之前皇上給微臣的那藥丸,這藥丸看起來更像是在服用了之前的藥丸後,病患的身體比從前好一點,再服用這一次的藥丸。藥力減弱,但是卻有滋補的效果。用藥之人,配方之人,應當是深知‘對症下藥’這四個字的。”馬明誌終於說完,心裏舒坦了。


    他在短短時間裏,研究這麽透徹,皇上已經是很滿意吧?應該會讚揚自己吧?


    馬明誌話一結束,整個大殿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就連風吹進來,翻動了案幾上的書頁的聲音,都清楚可聞。


    饒是一根筋的馬明誌,也意識到了有點不對勁兒。


    張義德覷了眼自家主子爺,隻見現在坐在龍椅上的李同顯神色怔忪,像是出神。


    他飛快收回了視線,不敢吭聲。


    張義德大約能猜到此刻自家主子心裏在想什麽。


    他也是見過那位令主子才進宮時是什麽模樣,身子骨比現在還要羸弱,用些猛藥才能將人的命留住。現如今,令昭容娘娘的身體好了不少,自然不再需要那樣聽起來頗為烈性的藥物。


    可能,那位還真不是在刻意避孕,不然,也不會等到身子一好,就換了藥。


    可是他家主子卻因為這事兒,曾經誤會,怪罪於令昭容娘娘。再加上如今令昭容娘娘根本就不待見他家主子,這不就讓他家主子心裏更愧疚了嗎?


    李同顯的心思,的確是被張義德猜的八九不離十。


    不過,張義德還有一點沒有猜到。


    百裏桐今日對他說的那些話,他都有聽進耳朵裏去。


    自打知道了紀青靄有孕後,李同顯就起了心思。


    一個小小的昭容,的確是委屈他的令娘了。


    他原本是想要親口告訴紀青靄自己的打算,可是今日在內殿,李同顯感受到紀青靄對自己如昨日一般的疏離時,竟然有點不敢開口。


    他是怕自己一開口,就被紀青靄拒絕。


    這種後宮之人求之不得的事,說不定還真會被紀青靄拒絕。


    所以, 他才不得不閉口不談。


    如今又聽著馬明誌這話,李同顯隻覺得這事兒拖不得了。


    “你是說,這些天,你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打探出來?”在鍾粹宮中,賢妃靠在美人榻上,手裏端著一碗冰鎮葡萄,皺著眉看著現在跪在地上的太監。


    此人是鍾粹宮的大太監周格,賢妃的心腹之一,負責打探外麵的事。


    這些天,皇上雖然從南邊回來了,卻除了令昭容和菱修容之外,誰都沒見。


    後宮裏的妃嬪們,估計沒一個不是心裏著急的。


    賢妃倒不至於著急,但是她的確是有些好奇的。


    畢竟,在元日那一天,她是後宮中為數不多的知道菱修容被皇上狠狠罰跪的人。


    菱修容從前的張揚跋扈,可不就是仗著皇上對她的寵愛?


    但僅僅憑著對方被罰跪一事,賢妃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同尋常。


    菱修容失寵了。


    賢妃很肯定。


    算起來,這還要多虧了紀青靄。


    如果沒有紀青靄的話,賢妃都不知道菱修容憑著那一臉禍水模樣,究竟還能蠱惑皇上多久。哪怕她看不上菱修容的出身,但這種人,留著始終也是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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