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恩爵向師父說明了來意,請求師父幫忙捉拿賴英、李根壽,還請師父一起去幫林公。幼德聽了,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早就聽說林大人是有名的清官,他有困難,我們理應為他辦事;不過,我們師徒和賴、李這兩個犯人從來沒見過麵,不認識,你和賴英還有叔侄關係,好像不太方便出麵抓他;依我看,得派一個能幹的人,而且要認識賴英、李根壽,先去太湖馬跡山臥底,查清楚他們住在哪裏,約好時間,然後再去動手抓他們,這樣才能順利抓住,一網打盡。但是誰能擔當臥底這個重任呢,這可有點難辦啊!”幼德說完,瞎眼和尚插嘴說:“我本來打算去馬跡山的湖神祠看望住持法明,這次也算機緣巧合,就順便幫你們秘密探查賴、李兩人的藏身之處。”賴恩爵聽了非常高興,連忙說:“全靠師伯熱心幫忙!”當時又商量了一會兒,幼德擺酒席招待大家。當天晚上,瞎眼和尚和恩爵都在張家住下了。第二天,吃過早飯,瞎眼和尚和幼德約好五天後見麵,他就告別出發,坐船先去馬跡山了。恩爵在師父家又待了幾天。


    到了約定的那天,金刀張幼德、武舉賴恩爵、玉麵虎周培、插翅虎裴雄、黑虎趙猛、小老虎楊彪這六位俠客,裝扮成香客的樣子,一起坐上大號快船,駛入太湖,正好順風,船帆扯滿,快速向馬跡山駛去。船行得飛快,沒多久,馬跡山就在前麵了!大家正在指指點點、談笑風生,突然蘆葦叢中劃出四艘巡邏的盜船,飛快地駛到快船跟前,巡邏頭目大聲喊道:“什麽船?”船夥計王二回答說:“香客船,到湖神祠去做佛會的。”原來王二從小在水上生活,知道太湖土匪的規矩,看見船就要搜查盤問。當下那頭目聽說香船,縱身一躍跳到船頭,進艙查看,看到香花燈燭等各種拜佛的物品,就信以為真了,隨便看了看眾人,就出艙回到小船上去了。王二又把船帆扯滿,一直到馬跡山前才停下。瞎眼和尚已經在岸上等著了,招呼師徒六人上岸,一起往山上走。路上,瞎眼和尚悄悄對恩爵說:“賴英那家夥已經去北京找門路,想把林臬台參奏革職;李根壽現在被蔡牽派去當巡山大頭目了。”說話間,已經到了湖神祠,法明熱情地迎接他們,馬上準備了素宴招待。瞎眼和尚又對眾人說:“李匪每天晚上要出來巡查兩次,抓他倒是不難,不過湖中巡查很嚴密,就怕抓住了半路上出什麽岔子,而且要是被蔡匪知道了詳情,法明師父肯定不能再在這裏待了。”恩爵回答說:“這倒沒關係。就怕抓不到李根壽,要是抓住了他,我們連夜趕路,就算遇到巡湖的,我們這麽多人,還怕對付不了?法明師父也可以跟我們一起走,蘇州城裏寺廟多的是,不愁沒地方住。”法明也點頭表示讚同。等酒席散了,大家商量好分三路包圍抓捕,張幼德在路上埋伏,瞎眼和尚、恩爵負責接應,趙、裴、周、楊四人埋伏在深林裏,攔截殺死巡山的土匪。每個人都安排好了任務,等到黃昏,各自帶上武器,分頭行動。


    再說張幼德在山上張望,大概過了一個時辰,遠遠看見一團火光,彎彎曲曲地過來,越來越近,隻見一個人騎著馬,六個土匪舉著燈在前麵帶路,幼德就拍了一下手掌發出暗號。李根壽在馬上忽然聽到啪啪幾聲,連忙勒住馬說:“前麵什麽聲音?仔細去看看!”最前麵的兩個土匪舉著燈向四周照了照,什麽也沒看見,就撒謊說:“那是野兔在跑。”


    李匪就又催馬前進。幼德趴在山石下麵,看得清清楚楚,急忙使出猛虎穿林的招式,直接衝到李匪的馬後麵,揮動手中的練金八寶刀,像風掃殘雲一樣砍過去,隻聽哢嚓一聲,馬的後腿被砍斷了一條,馬疼得嘶叫一聲,猛地一跳,把李根壽顛下了馬背,摔在地上。李根壽知道情況不妙,正想起身反抗,哪裏還來得及,張幼德動作非常快,一個箭步就到了他身邊,手起刀落,李根壽的大腿上就被戳出一個透明的大窟窿,疼得他大聲喊有刺客。這時,恩爵等五人從深林裏跳出來,正好一人對付一個,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六個土匪都砍死了。張幼德揮刀割下李匪衣服的一角,塞進他嘴裏,又解下他的腰帶,把他捆得結結實實,然後大家扛著李根壽,往回走到船上。這時,法明也帶著兩個徒弟,還有一些要用的衣服等東西,也到了船上,馬上吩咐開船。把李匪捆在一邊,恩爵等人在船艙裏喝酒。這次從山前駛出,湖中巡邏的船以為是頭目出去辦事,所以也不來盤問。


    張幼德等人平安出了太湖,一直到胥門才停下,這時已經過了中午。大家押著李根壽直接到臬台衙門,交給施順暫時看管。瞎眼和尚告別要去杭州,恩爵怎麽挽留也留不住,隻好拱手送別。師徒六人一起到客廳坐下,恩爵就到簽押房向林公稟告。林公好好地誇獎了一番,一邊讓廚房趕緊準備豐盛的宴席,招待各位義士,一邊和恩爵出來,和幼德等人見麵,稱讚了一番。然後,林公換好官服,升堂審訊李根壽。李根壽抬頭一看,坐在上麵威嚴的,正是之前被關在白石洞的相麵先生,知道沒法抵賴了,隻好招供。又把朱四帶到堂上,和他對質。李根壽供認:“那個少年的屍體,叫許森,家住在婁門外,因為他姐姐翠菊被賴英強搶,想要非禮,翠菊就自己撞死在白石洞裏。許森連著幾天到別墅裏吵鬧要人。賴英就讓我用鐵尺把他打死,屍體裝進棺材,由朱三、朱四抬出去。至於移屍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林公讓他畫了供詞,戴上刑具收監,一邊準備公文上報,一邊通知許森的家屬來領屍體。等到京城的批複回來,李根壽被斬首,朱四監禁三年,這樁移屍案才算結束。


    自從這個案子結束後,蘇州城的人都知道了林公敢作敢為,大街小巷都在傳頌,真是人人稱讚,名聲傳遍全城。因為這個原因,以前有很多平民百姓,被人欺負了,又害怕官府不敢告發,受了冤屈,現在有了這麽個清官,也趁機來告狀,所以林公的公案桌前,非常忙碌。那些狀紙雖然告的事情不一樣,但其中告惡霸潘金城等人的案子最多,能占到十分之六七。林公心想:我到任之前,就收到老師的親筆信,讓我查辦三個惡霸,這潘金城也在其中。現在既然有這麽多人告他,他平時的為人也就可想而知了。但是要辦這個案子,必須先調查清楚,然後再動手。


    當下就向賴恩爵詢問這兩個人的情況。恩爵回答說:“本地姓潘的,分貴潘、富潘兩支,這個潘金城是貴潘這一支的,家住在山塘,平時專門聚賭抽頭,包攬打官司的事,鬥蟋蟀,養黃鳥,和一些遊手好閑的子弟結交,整天吃喝玩樂。但他這個人非常聰明,也很有膽量,可惜走了歪路,如果能改過自新,前途不可限量。這種人適合用德行去感化他,靠強力是製服不了的。我覺得老師可以先寫信去勸勸他,給他一條改過自新的路,對潘相國那邊也能有個交代。至於那個葛大力,本來是個地痞流氓,和大盜勾結,無惡不作,家裏原來有兩千畝沙田,都是靠武力搶來的,家裏經常養著一百多個打手,還有風、雷、火、電四個教師,專門用來搶沙田和械鬥。家裏妻妾很多,開銷很大,沙田的租金收入很少,所以入不敷出,沒辦法,就和大盜勾結,幹起了坐地分贓的勾當,從沙頭搬到蘇州城,住在胥門外的棗市,論他的罪惡,是三個惡霸裏最厲害的,應該把他抓起來,為民除害。”林公生氣地說:“管這個地方的府縣官員,真是糊塗透頂!他這麽橫行霸道,為什麽不早點把他抓起來,讓地方安寧。”恩爵說:“這也不能怪他們,因為葛大力有個哥哥叫大椿,在京城當禦史,還是權奸穆彰阿的爪牙,府縣官員害怕大椿的權勢,就算有人控告,他們怎麽敢去招惹他呢?所以葛大力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林公說:“別人怕權奸,我可不怕,一定要把這個人抓起來嚴懲。隻是他家有武師,抓他也不容易,隻能麻煩令師去秘密抓捕了。”當下就寫了公文,交給恩爵。恩爵告退出來,把公文交給張幼德,並且把林公的話詳細說了一遍。幼德說:“我早就知道金麵魔王葛大力是江蘇省有名的惡霸,京城裏有那麽大的靠山,家裏還有很多漏網的大盜,最厲害的是風、雷、火、電四個教師,一篷風肖仲、轟天雷裘獅、火眼豹馮虎、電光腿褚宗,他們本來都是林清的黨羽,自從林清被處死以後,他們才投奔了葛大力。現在林公到任後,就開始查訪賴英,這些人聽到風聲,肯定會加強防備;抓他不容易,而且還得防備他們先下手為強,派人來行刺。現在看來,你隻好在這裏等著,保護大人,小心守衛,不能鬆懈;我另外帶徒弟出去想辦法秘密抓捕,兩邊都顧著,才能不出事。”一邊又吩咐趙猛、裴雄、周培、楊彪四人,裝扮成商人的樣子,各自帶上隨身兵器,先出胥門,到昌記客棧住下;自己就往棗市去,查看葛大力的住宅。但是這裏大房子很多,不能確定哪一個是,正好路邊有個酒館,就走進酒館喝酒,借機向酒館夥計打聽葛家的住宅。酒館夥計看了看他,才指著西邊說:“那邊朱家莊上,有個新蓋的大院子,就是葛二爺的住宅。客人是不是為沙田的事,要去找葛二爺啊?”幼德隨口說:“是啊!不知道他在不在家?”酒館夥計回答說:“大概總在莊子上。因為昨天晚上他家兩個心腹莊丁在這裏喝酒,聽他們說,永豐沙新漲出一千多畝沙灘,已經有人圍起來了,二爺準備帶著打手去搶。對麵也是有勢力的紳士,硬碰硬,兩邊要是真打起來,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幼德又和他聊了幾句,付了酒錢,就到昌記客棧,找到了趙猛等人。這時天已經黑了,就在客棧裏叫了飯菜,大家吃飽後,各自出去散步了一會兒,等到夜深人靜後,幼德就把探聽到的情況,詳細地跟徒弟們說了一遍。


    惡賊的莊子地方很大,他住在哪裏,一時不容易知道,如果冒冒失失地去,肯定辦不成事,必須先去弄清楚,可是他那裏有本事的人也不少,得找個膽大心細的人,才能擔這個重任。話還沒說完,楊彪就站出來,對幼德說:“弟子願意去探莊子。”幼德說:“你去倒是挺好,但是一定要小心,隻要查清楚他住在哪裏,如果能探聽到他哪天動身就更好了,千萬不要驚動他們。”


    楊彪連聲答應,換上夜行衣,背上插著純鋼軋鐵刀,推開窗戶跳出去,跳到屋頂上,真的身輕如燕,一轉眼就不見了。楊彪認準方向,一路直奔朱家莊。到了葛家後麵的圍牆下麵,他像猴子爬樹一樣,猛地一躥,就到了牆頭,站穩後,仔細往裏麵一看,隻見裏麵樓台亭閣,花草樹木,真是一座大別墅。他就從屋頂往後麵的院子走去,隻見這個內院,靠北有五間堂樓,左右兩邊的廂房都透出燈光。東廂房裏有人在說話。他就趴在屋頂上,隻聽一個人說:“你躲在那裏,以為我看不見啊?等我來抓你。”楊彪聽了,嚇了一跳,還以為被他們發現了,正想拔刀準備戰鬥,接著又聽到兩個人在那裏開玩笑,才知道是小廝和丫頭在打鬧。


    楊彪不想管這些閑事,就轉身向西廂房走去。到了屋簷前,他使出倒掛珠簾的招式,把兩隻腳尖鉤在屋簷上,身體倒掛下來,從窗戶縫往裏麵一看,隻見兩邊牆上掛著書畫,北麵有一個天然幾,左右兩邊擺著花瓶和鏡子,前麵有一張八仙桌,朝南坐著一個人,年紀大概三十多歲,濃眉大眼,下首坐著一個漂亮的小妾,桌上擺滿了酒菜,正在喝酒。楊彪心想:我要是現在進去把惡霸抓住,也能顯出我是個英雄。打定主意,就把腳一鬆,使出鷂子翻身的招式,輕輕落地,一伸手抽出背上的鋼刀,躥到廂房門口,用刀挑起門簾,一個箭步像飛燕一樣衝進廂房,大聲喊道:“我今天特地來抓你。”說話間,兩隻腳剛落地,忽然覺得腳下一沉,喀噗一聲,從上麵落下一口千斤罩,把楊彪罩住了。楊彪知道自己誤踩了翻板,正想往上跳,這時已經身不由己地掉進陷坑裏了。


    人剛掉下去,忽然一陣鈴聲響,驚動了一篷風肖仲、轟天雷裘獅兩人。原來他們住在裏麵的房間,負責看守,聽到鈴聲響,就帶著四個莊丁,從後麵出來,就像從陷阱裏捉老虎一樣,把楊彪從陷坑裏拖出來,用麻繩捆得結結實實,推到葛大力麵前。葛大力大聲喝道:“好小子,你叫什麽名字?聽了誰的指使,竟敢來行刺。”楊彪心想:師父再三叮囑,不要魯莽行動,我不聽吩咐,被抓住了,要是說出實情,會有很多麻煩,還是不說的好。打定主意,就大聲罵道:“你這個狗娘養的,罪惡滔天,誰都能殺你,還用得著別人指使。我既然被抓住了,要殺就殺,別廢話。”葛大力看他這麽倔強,就吩咐把他帶到馬棚裏,活活餓死這小子,看他還嘴硬不。莊丁答應一聲,就推著楊彪走到後院,把他手腳捆在一起,高高地吊在馬棚裏。楊彪閉著眼睛不說話,隻恨自己太魯莽。


    再說張幼德在昌記客棧等到三更過後,還不見楊彪回來,就知道出了事,便和三個徒弟商量了一下,準備親自去朱家莊救楊彪。


    到底怎麽去救,就等下一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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