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包公坐堂受理百姓告狀。隻見一個五十來歲的鄉民,急急忙忙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喊著:“冤枉啊,青天大老爺!”包公一看,立刻吩咐:“把這人帶上堂來。”


    等鄉民來到跟前,包公和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有啥冤枉事兒,細細說來。”那鄉民抬起頭,一邊磕頭一邊說:“小人姓張,叫張致仁,住在七裏村。有個族弟叫張有道,是個貨郎。他住的地方離小人家也就幾裏地。前幾天,小人去族弟家探望,這才知道,他三天前竟然死了。小人就問弟媳劉氏,他是得啥病死的,咋連個信兒都不送呢?劉氏說他是心疼病死的,還說家裏沒人手,所以沒送信。小人覺得有道死得不明不白,就到祥符縣去申訴,懇請縣太爺開棺檢驗。縣太爺倒是準了小人的狀子。”


    張致仁說到這兒,抹了一把眼淚,接著說:“可等到開棺檢驗,卻沒發現一點傷痕。這下劉氏可來勁了,撒起潑來,說了好多冤枉小人的話。縣太爺聽信了她的話,反倒打了小人二十大板,還讓小人找保人回家。小人越想越不對勁,有道肯定死得不正常。實在沒辦法,小人才跑到大老爺您這兒,求青天大老爺給小人做主啊!”說完,張致仁“砰砰”磕頭,眼淚鼻涕全下來了,趴在地上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包公聽了,沉思片刻,問道:“你兄弟平時身體咋樣?有沒有啥毛病?”張致仁連忙回道:“回老爺的話,他向來沒病沒災的。”包公又問:“你最後一次見你兄弟是啥時候?”張致仁想了想,說:“我們兄弟倆關係一直挺好,平時經常走動。五天前,他還在小人家中呢。後來五六天沒見著他,小人不放心,就去他家找他,結果才知道,他三天前就死了。”


    包公聽了這話,心裏琢磨開了:“五天前還在他家,第六天去看,人卻是三天前死的,這中間就隔了一兩天,這裏麵肯定有貓膩。”包公琢磨完,就準了張致仁的狀子,馬上讓人出簽,把劉氏傳來問話。之後,包公暫時退堂,回到書房,拿著狀子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覺得這事透著古怪,心裏直納悶。


    這時候,包興和李才在旁邊站著伺候。突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包興耳朵尖,立刻迎了出去。原來是外班的人,手裏拿著一封信。外班說:“外麵有個讀書人求見,這封信是了然和尚讓我轉交的。”包興一聽,接過信,趕緊回屋,跟包公說明情況,把信呈了上去。


    包公對了然和尚那是打心眼裏敬重,趕忙拆開信。一看,原來是封推薦信,信裏把這人的學問、品行誇了個天花亂墜。包公看完,馬上讓包興去把人請進來。


    包興出去一看,隻見那人穿的衣服,全是之前包公在廟裏換下來的,又肥又大,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帽子還捏出好幾個褶兒,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包興一看就明白了,這肯定是了然和尚給他的。包興也沒點破,客客氣氣地說:“我家老爺有請。”隻見那人裝模作樣,擺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跟著包興進了書房。


    包興掀起門簾,那人進去後,包公站起身來。那人趕忙作揖行禮,包公也回了一禮,然後請他坐下。包公客客氣氣地問:“先生貴姓啊?”那人回答道:“晚生複姓公孫,名策。一直想通過科舉出人頭地,可每次都名落孫山,沒辦法,隻好流落到大相國寺。多虧了然禪師照顧,特意寫了這封信推薦我,希望大人能給我個機會。”包公看他舉止大方,說話有條有理,又問了些書籍典故方麵的問題,沒想到他對答如流,學問那叫一個淵博,心裏不禁感歎,這真是個懷才不遇的才子啊。包公心裏十分高興。


    正說著話,外麵的外班進來稟報:“劉氏已經傳到了。”包公聽了,立刻吩咐:“準備升堂。”然後對公孫策說:“公孫先生,失陪一下,我去處理點公務。李才,你好好陪著公孫先生。”說完,帶著包興,大步流星地去升堂了。


    包公坐在公堂的椅子上,威風凜凜地喊了一聲:“帶劉氏!”下麵的衙役們立刻扯著嗓子喊道:“帶劉氏!帶劉氏!”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從外角門扭著腰走進來。她臉上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嘴裏還嘟囔著:“好好的一個人,死了還不讓安生,非得開棺驗屍,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麽孽。現在又把我傳到這兒來,還能翻出什麽花樣不成。”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堂來。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就嫋嫋婷婷地跪在地上,一看就是個經常打官司的老手。


    包公一臉嚴肅地問:“你就是張劉氏?”婦人不緊不慢地回答:“回老爺的話,小婦人正是劉氏,嫁給貨郎張有道為妻。”包公又問:“你丈夫是怎麽死的?”劉氏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說道:“那天晚上,我丈夫回家吃了晚飯,一更天就睡下了。到了二更天多的時候,他突然捂著心口喊疼。小婦人嚇得魂兒都沒了,趕緊爬起來。他疼得直打滾,嘴裏直嚷嚷,可沒多一會兒,就斷了氣。小婦人可真是命苦啊!”說著,還擠出幾滴眼淚。


    包公把驚堂木一拍,大聲喝道:“你丈夫到底是怎麽病死的?說實話!”兩旁站堂的衙役也跟著喊道:“快講!”劉氏往前跪爬了半步,說道:“老爺,我丈夫真的是心疼病死的,小婦人哪敢說謊啊。”包公眼睛一瞪,喝道:“既然是病死的,你為啥不給你丈夫的哥哥張致仁送信?實話告訴你,現在張致仁已經在本府告了你。趕緊從實招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劉氏眼珠子一轉,說道:“不給張致仁送信,一來是小婦人家實在找不出人去報信,二來……小婦人也不敢給他送信啊。”包公聽了,皺起眉頭,問道:“這又是為何?”劉氏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道:“我丈夫活著的時候,張致仁就經常來我家。每次見屋裏沒人,他就對小婦人言語輕薄,動手動腳的。小婦人一直對他不理不睬。就說前次,他到我家,我告訴他我丈夫死了,他不但不哭,還對小婦人說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話,小婦人都不好意思學給老爺聽。當時小婦人又氣又急,連嚷帶罵,才把他趕走。誰知道他懷恨在心,跑到縣裏告我們,說他兄弟死得不明不白,非要開棺檢驗。後來縣太爺檢驗了,根本沒有傷痕,這才打了他二十大板。可他還是不肯罷休,現在又告到老爺您這兒。可憐我丈夫死了還不得安寧,小婦人也跟著擔了這醜名聲,真是冤枉啊!求青天大老爺給小婦人做主啊!”說著說著,又假惺惺地哭了起來。


    包公看著她這副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的樣子,心裏暗自琢磨:“這婦人聽她說話,就不是個善茬。要是讓她和張致仁當堂對質,就張致仁那老實巴交的樣子,肯定說不過她。看來得想辦法查訪到真實情況,才能讓這婦人服罪。”


    包公主意拿定,就對劉氏說:“這麽說來,你是被冤枉的。張致仁也太不像話了,本府自有處置。你先下去吧,三天後聽候傳訊。”劉氏聽了,磕了個頭,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包公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更加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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