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明公,大名府道熊恩綬,也不用再三審問,劫銀鞘的大盜們,不用三拉兩扯,一張嘴就把段文經給供出來了!這是怎麽回事呢?原來這是他們設下的圈套,熊恩綬想拿皂頭段文經給自己兒子出氣,書裏說得明明白白。


    且說熊道台坐在堂上,聽了刁愷的話,心裏那叫一個高興。他望著刁愷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刁愷連忙說:“小的所說千真萬確。太老爺要是不信,把他叫過來當麵對質。”熊道聽了,馬上吩咐:“快把皂頭段文經帶上來!”眾人明知這是冤枉人,可不敢不依從。不一會兒,皂頭段文經被帶到了大堂,跪在下麵。劫銀鞘的大盜刁愷一見到段文經,立刻開口說:“阿段大爺,自從分了那搶布客的銀子,到現在都沒見過麵呢!”段文經一聽刁愷憑空捏造,心裏明白了個大概。


    段文經聽了刁愷的話,氣得瞪圓了眼睛,用手指著刁愷罵道:“你這個無義之賊,聽好了!你把沒有的事栽贓到我頭上,想借此減輕你們的罪行。你們是不是想效仿玉杯那件事,把張全比作段文經!”


    段文經話還沒說完,熊恩綬在座上開口了,用手指著段文經大聲喝道:“你們別胡言亂語!段文經,刁愷說你是窩主,唆使賊盜劫庫銀。你有什麽話要說?要是有半句假話,絕饒不了你!”段文經知道這事肯定要吃苦頭,就算再怎麽辯解也沒用,隻好把頭一低,說:“太老爺在上,小的沒有做過這事,怎麽會擅自當賊呢?這就是賊咬一口,入了骨,太老爺明察秋毫,定能分辨清楚。”皂役的話還沒說完,熊道冷笑了幾聲,說:“你仗著慣於當差能巧辯,把本道當成什麽人?不動大刑你肯招認嗎?抄手問事誰會答應?”熊道說完這番話,忙吩咐:“快拿夾棍來,別耽擱!”左右答應一聲,馬上把蕭何傳下來的刑具拿了過來。


    下役把夾棍拿過來,往堂前一撂,響聲震耳。熊道台說:“把段文經夾起來再問!”眾人齊聲答應。動刑的人跑上前,把段文經按倒在地,把鞋襪脫下來扔到一旁,把他的兩腿放進木棍中間。熊道台吩咐:“攏繩!”眾人齊聲答應。左右把繩一攏,隻聽“咯吱吱”夾棍響了起來。


    在位明公,要是換了別人,這一夾棍就招了。可段文經不一樣,上回書就講過,皂頭可是八卦陣的教主,一身功夫,還有點邪術。就憑這兩點,他怎麽會怕夾棍呢?總之,他麵不改色!熊道台見段文經不招,心裏犯了難。


    段文經連續挨了三夾棍,麵不改色,這可把馬快徐克展給樂壞了。他暗自喊道:“大哥,真不愧是八卦教的首領,果然有仙術在身。咱們要是不把他救出來,以後別人要說閑話的。”徐克展心裏湧起一股不平之氣,心想熊道一家別想好過。在位明公仔細想想,這件事到底誰對誰錯,誰不公平呢?這也是熊道活該,前世造下的孽,躲都躲不過。熊道仗著官勢橫行霸道,把徐克展和段文經逼反了。先不說後麵的事,單說熊道。公位上,看到段文經挺過了刑,三夾棍下去,連個“哼哈”都沒喊。熊道在上麵罵道:“你這個賊,不招供就別想過關!”段文經心裏明白,這都是因為那件事,就算哀求也沒用。堂下,他閉著眼睛,一聲不吭,任憑你用什麽刑。熊恩綬坐在座上,吩咐道:“把刑具卸了,把他關到監獄裏。明天早堂再審問。”下役答應著不敢耽擱。


    跑上前,把刑具卸了,撂到一旁,攙下皂頭段文經。熊道也退了堂,散出公門裏的差役。


    熊道退堂後,眾役散了。皂頭段文經的妹夫馬快徐克展,望著手下的兩個夥計,一個叫張君德,一個叫劉奉,對他們說:“你們哥倆,在未時之後,到咱們教頭段大哥家,有話要說。”二人答應著走了。


    且說馬快徐克展,出了道台衙門,直奔他大舅子段文經的住處。穿街越巷,不一會兒,來到了段家門前。他不用叫門,直接往裏走。為什麽呢?一來他和段文經是親戚,二來他住在大名府城外,上文書就講過,他住的那個莊叫張棟村小潭口,離大名府城八十裏。


    明公想想,徐克展在大名府當差,還能經常回家吃飯嗎?要說他的本事,完全可以散衙回家吃飯,吃完再回來,到大名府該班,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可他不敢回家,怕惹麻煩。所以每逢該班的日子,就在大舅子段文經家吃飯。明公想想,他和段文經又是親戚,又算一家人,還用得著叫門通報嗎?所以他直接進去了。走到上屋,見到了他嫂子汪氏,也顧不上坐下,說:“大嫂,不好了,禍從天降!”


    徐克展滿臉驚慌地說:“大嫂,您仔細聽著:也不知道熊道因為什麽事,買通盜賊攀咬段文經。我哥當堂不招認,熊道台連夾三次,關進了監獄。看這情形,熊道是鐵了心要作對,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汪氏聽了,說:“妹丈,這其中的原因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就起了禍,因為帶你侄女去散心。在甘露寺前看熱鬧,有很多和尚念經。偏偏遇到熊公子,帶著兩個跟班。他也是去看盂蘭會,看到了你侄女段瑞平。回衙就派人來提親事,妹夫你想,已經許了婆家怎麽能答應呢?大概就是因為這件事,熊道台才昧著良心胡作非為。”汪氏話還沒說完,徐克展氣得火冒三丈,大叫一聲:“氣死我了!”接著連罵“貪官”兩聲,說:“原來是因為這事使毒計,縱容他兒子胡作非為!仗著官勢強搶有夫之女,怪不得買盜攀咬段文經。我要是早知道這件事,剛才在衙門就不答應了!這貪官太可恨,留下就是個禍根。看起來,狗官和他兒子心不死,隻怕全家都得遭殃。”徐克展剛說完這句話,可把汪氏母女倆嚇壞了,她們渾身直打哆嗦,臉色焦黃,像淡金一樣。徐克展說:“嫂嫂、侄女別怕,事到臨頭顧不了那麽多了。”徐克展話還沒說完,聽到外麵“拍拍”有人叫門。


    徐克展話還沒說完,隻聽外麵有人叫門。徐克展望著汪氏說:“嫂嫂,這肯定是張君德、劉奉他們倆來了。你快派人把他們請進來,我還有話要說。”汪氏聽了,對家中小廝說:“你快出去看看,要是你張三叔、劉七叔,就請進來。要是不是,問他找誰的。”小廝答應著出去了。


    不多時,小廝把張君德、劉奉二人領進了房間。徐克展一見,說:“二位老弟,來得正好。我正跟嫂嫂講咱大哥的事。”話不重敘,徐克展把汪氏告訴他的話,又給張君德、劉奉講了一遍。二人聽了,說:“這還了得?太讓人惱火了!”張君德先開口說:“徐哥,事到如今,不知你有什麽主意?打算怎麽行動?”徐克展聽了,說:“二位老弟請坐,聽我講!”


    他二人聽了,趕緊坐到椅子上,側著耳朵仔細聽。徐克展望著張、劉說:“二位老弟,你們聽好了:咱和段哥不是一般關係,既是一個教又是一個盟。咱們要是不把他救出來,就辜負了神前結拜的情義。他現在遭了貪官的陷害,就算是普通老百姓聽了都義憤不平。何況咱們是結拜兄弟,要是袖手旁觀,就會落個壞名聲。依我看,今晚三更進衙門。帶上鋼刀,先把貪官全家都殺了。然後再去劫牢獄,把段文經救出來。再把攀咬的四個賊寇也殺了,剩下的人都給他們免了刑。他們怎麽會不要命呢?肯定會幫咱們斬關奪鎖,救出城去。”二人聽了,說:“有理,就這麽幹!”他倆說完站起身,各自找了一把刀,準備進衙門去殺貪官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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