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聽了知縣胡有禮的話,心裏有了主意,暗自尋思:“要想捉拿這夥賊人,必須如此這般。”劉爺想罷,趕緊吩咐書吏寫好票子,派差人到句容縣,會同當地衙役,捉拿皂役吳信。還通知吳信所在村的鄉保、地方,務必明天午時前來聽審。“是。”承差答應著接過票子,出去找人了。


    劉爺又吩咐:“把楊家的鄉保、地方帶進來問話。”“是。”差人答應著往外跑。不多一會兒,把人帶到堂前,下邊跪倒。劉公坐在上麵開口問道:“昨天二十五日夜裏楊家出事,你們鄉保、地方,還有左鄰右舍,都不知道嗎?”三個人中一個年長的磕頭說道:“回大人,那天夜裏三更天,眾賊人闖進楊家,與楊家的家丁動手打鬥,吵吵嚷嚷的,左鄰右舍哪能不知道?但大家都自顧自,誰肯舍己為人呢?不瞞大人說,就算我們知道這事,一來天黑賊多,我們也不敢上前。到了二十六日一早,大家都到楊家去看,原來楊家男女大小二十四條人命,都被賊人殺死了。家裏所有細軟物件,都被賊人拿走了。我們隻好進縣去報告。”


    劉爺問:“你們進縣報告,知縣有沒有派人去驗屍?”地方說:“隻說了一聲‘知道了’,我們就回村,把那些死屍停放一處,把門封鎖,派人去看守。”


    劉爺點頭,又看著知縣說:“這還了得?鄉保來報告,你竟然不去驗屍!得了吧,你隻顧跟皂役吳信商量著撈銀子,哪還顧得上辦事?”知縣胡有禮聽了,不吭聲,隻是磕頭。劉爺說:“鄉保、地方,你們回去吧。楊舉人,你們弟兄二人暫且下去,等明天提來句容縣的皂役吳信,再進行聽審。”“是。”二人答應。劉爺又吩咐:“承差兩名,把知縣胡有禮暫且押起來,等明天對質。”承差答應,把知縣押了下去。眾人都退出衙外。王自順、盛公甫見到楊家弟兄,都表達了感激之情。王自順說:“因為我一人,讓恩公全家被害,我實在愧疚。”說完,大家一起歇息。


    皂役登場


    第二天清晨,還沒到午時,差役就把惡人吳信提來了。隻見差役押著吳信來到大堂前,劉爺坐在上麵說道:“去吩咐外邊伺候,本府要升堂審問民情。”張祿答應著往外跑,傳達給當差的衙役。大家一起進衙來伺候,各就各位,一點也不磨蹭。大家都左右分班站好,劉爺從裏麵往外走。隻聽屏門“吱呀”一聲打開,衙役喊堂聲震耳欲聾。劉大人坐在正中間,書辦、承差左右分開。劉爺開口道:“先把吳信帶進來!”


    差人答應著往外跑,不多一會兒到了大門。口中喊道:“大人裏邊傳出話,句容縣皂役進衙門!”衙役答應著,帶著吳信往裏走。來到滴水簷前,雙膝跪地,劉爺坐在座上看得清清楚楚。衙役退到旁邊站著,劉爺看著吳信。隻見吳信頭戴一頂新秋帽,毛藍袍子褂子是皂青色。年紀不止五十歲,長著一副惡眉惡眼,模樣很凶。連鬢胡子長在下巴上,像鐵線一樣。劉爺看了看吳信的相貌,覺得他不是良善之輩。


    皂役狡辯


    吳信向上磕頭,自己報名說:“小的是句容縣知縣的皂役吳信,給大人叩頭。”劉爺問:“你就是皂役吳信嗎?”“是。”劉爺又問:“你就是句容縣的人?”“是。”“住在什麽莊村?”吳信說:“小的家離城才十五裏,名叫白沙屯。”劉爺問:“你當差幾年了?”吳信說:“小的當差整整二十年了,伺候過七位太爺。”劉爺說:“你也算老油條了,這七位知縣都是你做過過付嗎?”吳信說:“小的當差多年,沒有做過過付。”劉爺聽了,一拍驚堂木,兩邊衙役喊堂,劉爺說:“哼!你這油嘴滑舌的奴才!你沒做過過付,楊家的事是誰跟胡知縣說的?把知縣帶上來!”“哦。”差人答應著往外跑,不多一會兒,把句容縣知縣胡有禮帶到當堂。行禮完畢,站在一旁。劉爺說:“你的過付皂役不是這個吳信嗎?”知縣說:“是。”劉爺說:“既然是他,怎麽不認賬?”


    劉爺滿臉怒容,說道:“皂役吳信,你聽好了!你當差二十年,衙門裏的事自然清楚。跟官作弊是常事,上下打點官司都通。遇到知縣是個愛錢的主兒,不用說,都是你們暗中撈錢。你們抓住做官的把柄,做的事肯定有貓膩。我問你,楊家的事你肯定知道,快把事情的緣由講清楚!本府在台下聽你說實話,省得你受皮肉之苦!”吳信聽了,磕頭說道:“大人,既然吃了這碗飯,就得為官府辦事。既然在衙門裏當差,誰不想在本官麵前獻殷勤呢?大人明察秋毫,小的不敢說謊。”劉爺說:“掌嘴!”兩邊衙役喊起來。隻見衙役大步上前,撩起衣服,左右抓住吳信,膝蓋墊住吳信的臉,巴掌掄圓了打下去。打得吳信連聲叫嚷,嘴角流出血來。一邊打了十個巴掌才住手,吳信牙齒活動,臉腫得青一塊紫一塊。


    罪證昭然


    劉爺怒氣衝衝地說:“吳信,你隻顧在本官麵前獻殷勤,不管別人死活,你是句容縣的人,坑害本縣的百姓,良心何在?不但人人唾棄,連你死去的先人,在墳墓裏剩下一把枯骨,也跟著你挨罵。偏偏遇到這樣的狗官貪贓,聽你的話,陷害良民,不把百姓當子女,不報答皇恩,怪不得說‘一輩為官,十輩為娼’。你們當衙役的人,也該想想自己身在公門,心要向善。又說‘公門之內好修行’,你們這三班之中,唯有皂役下賤,子孫都不準科考。遇到受刑的人,你們就想辦法撈錢。有了好處,你們就輕些;要是沒錢的人,你們就下狠手。這就是第一宗罪過。再者,你既然在公門當差,難道不知道過付的人有多大罪過嗎?你把這件事當作兒戲。你的本官在本府台下已經說實話,你還嘴硬,不肯招認,難道能輕易放過嗎?快說實話,免得三推六問!”


    劉爺又說:“吳信,你快說實話!你的本官已經招認,以往的事都講清楚了。你還嘴硬,本府豈能容你?從實招認才是正理,免得我動用大刑!”吳信聽了,磕頭說道:“大人,楊家弟兄來自首,拿著人頭到縣中。大人想想,這可是千載難逢的事。楊家豪傑金銀多,周圍村子都知道。人命關天,楊家能不花錢嗎?因此上,小的進縣去跟官府說,楊家的家業很興旺。俗話說‘署事如打槍’,得撈他幾千銀子。回大人,本府要是不願意,小的怎能勉強呢?這才跟舉人說,五千銀子包管完結。因為舉人不給錢,所以不放他們回家。不過是磨磨他們的性子,讓他們消消氣,自然會願意花錢。要說小的是過付,回大人,楊家給我多少錢了?官與小的都無罪,沒拿舉人銀子半分。望大人寬恩饒恕,小的全家感激不盡。”


    真相大白


    劉爺聽了,冷笑一聲,說:“吳信,你久當差,自然會敷衍官府。但有一點,想敷衍本府,哪那麽容易?”劉爺又說:“吳信,你聽好了!你在衙門當差久了,慣會耍嘴皮子。但本府不會被人蒙騙,在我台下要如實供認。你說沒有別的緣故,肯定有貓膩。我今天要是不叫你如實招認,以往的清名就會化為烏有!”劉爺接著吩咐:“下役快去把白沙屯的鄉保、地方帶進來,本府要當堂審問口供!”差人答應著往外跑,很快把三個人帶進來。滴水簷前,三個人趕緊下跪,自己報花名。劉爺說:“你們三人如實講,你們都在一個村住,事情的緣由自然清楚。本府在台下聽你們說實話,隱瞞一個字都不行。吳信犯下了該死的罪,還有胡知縣。你們不用害怕,隻管講,一個字不實我就動刑。”三個人聽了,磕頭說道:“大人,說起吳皂役,他在衙門裏當差多年,很有麵子。他經常給太爺弄銀子,官府哪能不給他好處?他在三班之中為首,眼橫四海,目中無人。他把一村的草木都當草芥,經常欺負村裏的老幼百姓。他家經常來人一夥,夜裏聚在一起,白天散開,分辨不清。大概不是良善之輩,多半是一夥大盜、綠林。”劉爺聽了,心裏高興,心想:“殺楊家的肯定是這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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