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大人,在開始之前,還請品嚐我高麗的佳釀。”


    徐長今站起身子,將提著的包裹打開,拿出一個插著金達萊的花瓶,放到了談判桌的中間。


    隨後又拿出一壇清酒,走到劉蝦仁的身旁,分別倒了兩杯。


    徐長今率先一飲而盡,看著劉蝦仁道:“大人,請。”


    唉。


    這是何必呢?


    劉蝦仁倒不懷疑酒中有毒,他察覺出來了,徐長今對自己的那絲異樣情愫。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見狀,徐長今嘴角揚起一抹弧度,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大人,從今以後,咱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麵了。”


    “長今鬥膽,待結束以後,可否去高麗使館一趟,長今想請您嚐嚐我的手藝。”


    一旁朱元璋等人聽的滿頭霧水,這不是該切入正題了麽?


    怎麽反倒像是在這談判桌上約會?


    朱韻靈卻是很敬佩徐長今的勇氣,眾目睽睽之下,敢於這麽做,也就番邦女子有這等勇氣。


    “再說吧。”


    劉蝦仁含糊了一句,剛剛招惹了朱韻靈,他可不想再來一個。


    可徐長今卻是不依不饒:“大人,如果您不答應,那長今也就不願繼續商討下去了。”


    “你想用這個威脅我?”劉蝦仁聲音變得冰冷。


    徐長今麵色一緊,連忙道:“長今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長今隻想請大人吃頓飯。”


    言辭誠摯,劉蝦仁開口道:“行吧,我會去的。”


    “多謝大人。”


    徐長今麵色一喜,隨後歡快的回到自己的座位,神色變得莊重無比:“帝師大人,請允許我誦讀,我高麗王的授權書。”


    劉蝦仁眉頭一挑,這大長今變臉速度也是一絕。


    做事更是一板一眼,一個授權書還要念上一遍。


    徐長今一字一句,脆聲道:“青山綠水,有花為媒。”


    “本人高麗王上李皓,欽點徐長今為高麗全權代表,與大明協商兩國交好事宜。”


    “國之幸災,皆有定數。”


    “望徐長今能心係高麗,念及百姓,為高麗挺身而出......”


    一番洋洋灑灑的話語,聽得劉蝦仁暗自搖頭。


    這位高麗王果然是膽小懦弱,這種事安排徐長今過來也就算了,說的還這麽冠冕堂皇。


    一旦事情不能達到高麗王的滿意程度,他就好把責任,都推脫到徐長今的頭上。


    徐長今,則會成為千古罪人。


    這令他不由得對徐長今心生憐憫。


    “帝師大人,該您了。”徐長今抬手請道。


    劉蝦仁站起身,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代表大明!”


    簡簡單單五個字,透露著前所未有的重擔。


    正如徐長今背負著高麗人民的希望一樣,劉蝦仁同樣背負著大明的希望。


    為保大明疆土無憂,發兵高麗是必行之事!


    屆時,數萬將士在異域作戰,便是有火器支撐,也必定會有不少熱血揮灑。


    為了那些英雄的榮耀!


    令他們的死不再籍籍無名。


    從這五個字出口的這一秒,不再有什麽奇女子大長今,不再有帝師,兩人,都是各自國家的代表!


    劉蝦仁變得冷漠無比,眼神銳利猶如九天蒼鷹!


    “徐大人,說出高麗的要求!”


    語氣轉變之快,令得徐長今有些不適應,深吸一口氣,凝重道:“大明的條件,我高麗王上已經知曉,並且連夜召開了高麗大臣商議 ....”


    “我高麗王上,明白大明的苦衷,可是,一體兩治的條件過於苛刻,不僅是王上,就連大臣也是難以接受。”


    看來徐長今也深諳談判的精髓,看似說了半天,實則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都是一些廢話罷了。


    劉蝦仁直視著她的雙眼道:“徐大人說的不錯,大明的條件確實有些苛刻。”


    “但我想,倭奴們的作風,你們應該也了解不少。”


    “攻城掠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隻要高麗落入倭奴之手,屆時高麗就會淪為人間煉獄。”


    “我大明是苛刻,但和倭奴相比又如何?”


    “一沒有傷害高麗百姓,二沒有影響高麗王的統治。”


    “反觀大明,要出動數萬將士,用性命幫助你們抵禦外敵。”


    “你說大明苛刻,但我想,大明這種苛刻到善良的國家,實在不多見了吧?”


    談判拚的就是沉穩。


    劉蝦仁深諳三大原則。


    第一原則:永遠不接受對方的第一條件。


    第二原則:逐步縮減讓步幅度。


    第三原則:扮演不情願的讓步。


    說白了,這就是和菜市場大媽,討價還價一個道理。


    徐長今對劉蝦仁的調查很深入,一個能在朝堂辯駁百官的人,動嘴自己占不到半點便宜。


    於是,語氣一軟道:“帝師大人,您應該很清楚,一體兩治,對高麗意味著什麽。”


    “國之不國,王之不王。”


    “高麗王庭成了一種擺設,這讓王上如何向子民交代?”


    劉蝦仁不為所動,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道:“徐大人,我大明隻負責發兵保護你們的家園。”


    “至於該怎麽向高麗百姓解釋,那自然是你們要操心的事,我們大明沒有義務去替你們操心。”


    “今天咱們既然坐到了這裏,那就別抱著僥幸的念頭。”


    “有句話可能難聽,但我還是要說。”


    “大明不是慈善家,國與國的交往,隻看結果。”


    “高麗還是省省白嫖的心吧!”


    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不僅徐長今神色一滯,就連老朱等人也是暗自咂舌。


    在場的都是權貴人物,對於外交也頗有了解,但劉蝦仁這種談判的方式,還真是第一次見。


    說了半天,就連正題還沒切入進去,卻已經令徐長今氣勢弱了半分。


    這還真不是徐長今無能,換做任何人,恐怕都難在劉蝦仁身上討到好處。


    朱元璋看向身後的兒孫道:“你們這些人都仔細聽著點,結束之後給咱寫一份觀後感。”


    這種和他國談判的場麵,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多,讓皇子皇孫學學沒有壞處。


    徐長今也沒想到這次竟然會這麽艱難,苦澀道:“大人,我高麗真的承受不起這個代價,您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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